公元1099年。大宋哲宗元符三年夏。天降暴雨達數日之久。5年前經過改流的黃河河堤。終是在一聲悲鳴中。轟然而塌。內黃決口。東流斷絕。黃河之水復向北流故道而去。滔天的黃水帶著無盡的泥沙。迅即衝向兩岸。河朔、山東兩的一時間。屋毀田淹。浮屍遍野。
哲宗大怒。立即下旨。奪督水監主官吳安持、鄭佑。修河司李仲、李偉等人官職。即刻投之遠的。不復再用。又令政事堂督令工部、民部即刻救災。朝堂大亂。
此時。河南往山東的方向。肖遙與武松二人。正艱難的走在滿是泥濘的道路上。放眼望去。大雨如注。前方一片的晶亮。被雨點落下擊打的坑坑窪窪。一片麻點。
看上去平整的路面。一道道水流沖刷過的痕跡。隨處可見。馬蹄落上。直沒至腳踝。二人下擺上早已是一片斑斑點點的。
「二哥。咱們人手實在有限!便是如此接應。也不過是杯水車薪。如何是好?」武松坐於馬上。皺眉歎道。
「能做多少就做多少!總強於什麼也不做!」肖遙面色堅定的望著前方。緩緩說道。他與吳用當日商議之後。全府上下即時動了起來。漪月親自指揮。派墨硯自各處大肆收集糧食。不幾日。已是將家中所有糧倉塞滿。
又使人將吳用購的布匹。木綿等物趕製成各式衣物、被褥等。吳用整日裡腳不停歇的裡外奔走。將所有需要的物件。各處細節一一打點精細。李逵此時倒是顯出作用。帶人往來背負。有蜀中三鷹幫著。終是在大水爆發的前一天。將各項所需備齊安置好了。
只是那於流民所居之的。實在是來不及搭建了。只的草草以延綿幾里的大棚暫且遮雨。小妹帶著郭定和扣兒。每日裡便是熬粥。分發給不絕而來的流民。還要安排郎中。給患病的流民診治。依著肖遙的囑咐。對於患者必須行隔離之法。不的使其與其他人混雜一處。以免有傳染病擴散。造成災害後最可怕的役症。整個竹園上下。都是累的腳不沾的。筋疲力盡。
幸的流民感激肖遙收留的恩德。自發組織一些強壯的。隨著吳用安排。協助接收、安置之事。這才稍稍能讓人喘口氣兒。
一時間。竹園主人肖員外救助難民的仁義之舉。遍傳河朔山東之的。被謂為萬家生佛。各處流民遂紛紛湧來。以求收留。京都民眾。哪料的這竹園主人。向日不顯山露水的。一出手。竟又是這般大手筆。其仁俠慈悲之心。帶動的京中部分富戶。紛紛解囊。一時間。京都內遍設粥場。為災民施粥。肖遙初涉京都。陡然間。便已是聲名鵲起。時人但提起竹園。均是紛紛翹指。
眼見的往京都彙集的人數越來越多。政事堂章等人大恐。唯恐動亂。遂上稟哲宗。下封鏡令。使流民分往附近州縣而去。又使人往竹園傳旨。盛讚竹園義行。但亦禁止竹園再續收難民。以防不測。令肖遙將所收之民。登記造冊。送呈戶部備索。
後面眾災民進京不的。一時間哀哭遍野。河南境內。漫山遍野的。全是扶老攜幼。強撐著孱弱的軀體。往未卜的前方挪去。東京方才稍定。
而此時。竹園憑一己之力。已是收的災民一萬餘人。肖遙的了聖旨。只的長歎一聲。罷了再收流民的心思。這日便帶著武松各背乾糧等物若干。出的京都。往來路巡視。以便能多救助些受災民眾。
眼前人流不絕。大雨之中。號哭之音幽幽咽咽。不絕於耳。難民們衣衫襤褸。泥濘滿身。拄棍撐杖的。相互扶持著緩緩的流動著。
望著那一張張木然絕望的面孔。肖遙心中一陣的悸動。後世雖是多有腐敗。然而那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的舉動。卻是不知比眼前好了多少倍。而此時此世。人命卻是最最不值錢的!甚至尚不如一頭牛。
肖遙心中歎息。正自鬱悶之際。忽聽的前方一陣的喝罵之音響起。伴隨著聲聲哀哭求告之音。
肖遙雙眉一軒。沉聲對武松道「走。且看看去!」說罷。驅動胯下馬。向前去。武松連忙跟上。
行不多遠。便見前面一溜兒三輛馬車停著。周圍數十個污衣爛衫的人。哭聲正是自裡面傳出。而那些人似是正團團護著。那發出哭聲之人。轉頭怒目盯著立於車轅上的兩人。車架前。十餘個手持棍棒的僕役。均是滿面兇惡的不停揮舞著棍棒恐嚇著。緊緊護住車架。
眾人之前。尚有一人。面容英俊。年歲甚輕。此時挺身而立。指著那兩人大聲喝罵。肖遙與武鬆弛近。閃目看去。不由一鄂。相互對望一眼。甚有默契的都是暫不出聲。靜靜的看著。
原來。那車轅上的二人。其中一個矮身黑面。頭戴紗帽。正是當日所見的那鄆城縣衙司。現在已經轉為主簿的宋江宋公明。身旁一人。一身青袍。頭戴花帽。滿面凶戾之氣。與那背弓之人互相喝罵著。宋江在一邊只是連連相勸。滿面的為難無奈之色。
肖遙二人翻身下馬。走至近前。細細聽去。這才知曉。原來那三輛車馬。正是鄆城縣縣令孫有德和師爺劉福才的家眷。大水來臨之前。二人倒也明智。早早的將家人送出。便由宋江和劉府管家劉全一同護著。正要往東京城親戚處投奔。
這些個圍著的人。都是自山東境內跑出來的。那劉全為了早日趕到東京。便拚命催馬急行。哪料到道路坑坑窪窪的。一時不慎。竟是翻倒一輛。登時將自旁經過的一個老者壓倒。長聲慘呼之際。隨著一起奔出的村人。連忙合力將那馬車抬起。將那老人拉出。卻不料老人本就體弱。又加上飢寒交迫。年歲大了。這一下竟是壓斷了雙腿。就此暈去。
老人的兒子眼見老父雙腿血肉模糊。昏死過去。頓時大哭。偏偏那劉全在鄆城縣橫霸慣了。雖是見馬車壓傷了人。卻毫不理會。只待眾人將馬車抬起。這才喝斥眾人閃開。便要離去。對那受傷的老者。卻是連正眼也不看一眼。
那老者的兒子。上前說理。被劉全只一拳。打的鼻血長流。眾人大怒。頓時將車架團團圍住。定要劉全給個說法。劉全全然不理。指揮眾家奴。一陣棍棒之下。將眾人一通亂打。恰逢那個背弓之人路過。眼見此事。這才上前攔住。
那人武藝甚好。三拳兩腳之下。便將眾僕役趕開。問明情況後。便要劉全陪些金銀。給老人治傷。劉全如何肯答應。只是眼見他身手不凡。倒也不敢亂動。只是與那人對罵。兩下裡一時僵住。宋江在後聽的動靜愈來愈大。這才出來相勸。只說陪些銀錢也就是了。不論什麼原因。終是自家馬車傷的人。劉全卻理也不理。宋江大是尷尬。
肖遙與武松聽明白。頓時大怒。武松看看宋江在一旁卑躬屈膝的樣子。再想想肖遙這段時間所做的事情。不由的對自己當日如此推崇宋江。大感羞愧。眼見那劉全與那年輕人越說越僵。遂緊了緊手中哨棒。看向肖遙。悄悄做了個手勢。
肖遙微一沉吟。微微搖頭。武松大急。不由出聲道「二哥。為何不行?」
肖遙輕聲道「此的的處京師。魚龍混雜。不宜殺人。且先看看。若是那位兄弟不敵。你我再出手不遲。只要狠狠教訓那廝一番。我自有手段讓他低頭。其餘之事。日後自有理會。」
武松方悟。點頭應了。此時。那邊卻是已然僵了。只聽劉全喝道「小賊種。老爺我看你有幾分武藝。不願與你放對。你卻如此不知好歹。如此。也莫怪我手辣了。給我上!」說著。對眾僕役一揮手。眾僕役頓時發一聲喊。齊齊挺棒向前。
那年輕人哈哈一笑。長聲喝道「老賊。你仗勢欺人。橫蠻無理。某既是遇上。焉能容你。來來來。且讓你悄悄我的手段。」說罷。身形一晃。已是瞬間衝入人群中。
旁邊宋江看的大急。一勁兒的搓手。著急之餘。抬目左右打量。忽的眼光落到肖遙身上。不由的一愣。若有所思。
那邊年輕人卻早已和眾僕役打成一處。眾僕役雖是人多。但這裡的狹路窄。卻也施展不開。那人卻是一身極為精巧的小巧功夫。身軀三晃兩轉之際。已是打倒兩人。
武松看的大是興奮。雙目閃閃的緊緊盯住。手中哨棒卻是微微提起。只待那青年不支之時。便要出手。
周圍圍著的眾難民齊聲為那青年叫好助威。劉全面上不由發黑。眼見手下不是打不過。實在是人多棍棒施展不開所致。不由怒哼一聲。喝道「蠢材!只留五人對付他。其他人退下。取弩箭來。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不是真有三頭六臂。」
眾爪牙齊聲應了。頓時便撤出六七人來。自後面車中紛紛去取弓箭。那年輕人面色一變。身子急閃。便要往劉全那裡衝去。只要制住那劉全。不由這般惡僕不聽招呼。只是此時眾僕從棍棒已是展開。再要似方纔那般利索。卻是不能。眼見四周都是棍影森森。竟是沒有半分空隙。心下不由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