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雅軒閣內。王冼自說自話。拉著吳用就要走。不待吳用說話。卻又一拍腦袋。大叫了一聲「哎喲。險險忘了!」
說著。鬆開吳用。轉身向那案子走去。伸手就將那些字畫往包袱內收拾。旁邊楊士方登時急了。搶步上前。雙手一攏。就將那對字畫護住。抬頭叫道「駙馬爺。你這是作甚?真要強搶不成?」
王冼一愣。怒道「胡說。哪個強搶了?我既是竹園主人的朋友。這些字畫他自會送我。如何就是強搶了?我自收拾自家東西。要你管些甚麼?快快讓開。莫要壓壞了我的寶貝。」
他二人一番對答。吳用聽的是滿頭黑線。墨硯在身後卻是直翻白眼。暗暗腹誹。這位駙馬爺功力深厚。怕是跟自家少爺有的一拼的。這還沒怎麼著。就成了少爺的朋友了。這堆字畫。竟也改姓了王了。強大!太強大了!
那邊楊士方聽王冼這麼一說。頓時急了。一邊緊緊護著。一邊不斷反駁著。他與王冼相交多年。自是瞭解其脾性。也不怎麼害怕。二人一時間吵個不停。便如同菜市場上。爭討買白菜一樣。亂成一團。
吳用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此時心中不由有些後悔。不知領著這麼一個主兒回去。二哥究竟能不能對付的過去。
眼見二人猶自辯論不休。只的上前一步。輕輕咳嗽聲。開聲道「駙馬爺。楊掌櫃。二位且請停下。小生有幾句話說。」
王冼聽的吳用說話。頓時奔了過來。一把拉住他道「對對對。你趕緊說說他。這廝太也可惡。怎麼能把別人的東西硬說成是自己的呢?你只管討要回來。萬事自有我給你做主就是。」
吳用和墨硯聽的面面相覷。貌似這個把別人的東西硬說成是自己的人。就是閣下你吧。還你給做主?是做主送到您老府中去吧。
那邊楊士方亦是急了。怒聲道「駙馬爺。你好沒道理。你尚未見到竹園主人。如何就肯定能與他交上朋友!再說。即便是。那也應有個先來後到。吳管家既是將這生意交到小店手中。自是要先把這事兒完結了。到時候。你要怎樣。亦由的你。這會兒橫插出來。卻是什麼道理?」
吳用大感頭疼。轉身攔住王冼道「駙馬爺。你看這樣好不好。其實這些畫兒。不論敝上是否送給您。總歸都是要裝裱的嘛。不若先放在楊掌櫃這兒。等他裝裱好了。如是家主人真個兒送了您。到時候。您自來取走就是。也不用再跑一趟來裝裱了。況且。以您的身份。既是要去見我家主人。小生如何也是要先回稟一聲的。約好時間才是。否則。萬一你去了。家主人卻不在。豈不掃興?」
楊士方聞聽。頓時大點其頭。王冼抬手撫撫下巴。沉吟半響。才又戀戀不捨的勉強道「既是如此。那好吧。只是你要盡快為我聯繫好。要知本都尉最是好結交朋友的。這總也見不著面。實是難熬的緊。」
吳用腿肚子轉筋。面頰上肌肉微微**。連連點頭應著。王冼這才作罷。楊士方大鬆口氣兒。連忙招呼吳用上前。點驗交割。唯恐夜長夢多。那王冼再出什麼ど蛾子。
吳用亦是頭疼這王冼。連忙應了。二人便一幅幅的清點記錄起來。王冼探頭又看看那些寶貝。心中癢癢。只恨不的現在就能抱回去好好賞玩一番。只是方才即已應下。此時倒是不好再說了。
眼見自己在這看著也是眼饞。不由輕歎口氣。對二人道「此事即已定下。本都尉也不在這多費時間了。府中尚有瑣事處理。先自告辭了。」說著。又轉頭對吳用囑咐道「吳管家切莫忘了大事。一旦約好時間。便使人直接往駙馬府尋我便是。」吳用點頭應喏。
王冼這才又是歎口氣。轉身向外行去。二人連忙恭送。眼見他已是走到門口。互相偷望一眼。都是鬆口氣兒。
方要轉身繼續。卻忽見那王冼回過身來。對著楊士方喝道「老楊。你須的小心搞好。莫把我的寶貝搞壞了。否則定不與你干休。」說罷。轉身揚長而去。
楊士方和吳用互相看看。心中大是糾結。怎麼這位駙馬爺話裡話外的。都是他的寶貝了就?唉!二人同時長長歎口氣。這才繼續點驗。過完之後。吳用付了兩金。收了楊士方開的憑據。這才與墨硯向楊士方告辭。轉身往竹園而回。
一路上。墨硯見吳用滿面無奈。不由暗笑。這位吳先生心思機巧。一步三計。今日偏偏遇上這位無賴主兒。竟是施展不開。實在是好笑的很。
二人各存心思。正走間。卻忽覺的天色晦暗。陣陣的微風吹起。這兩月來。一直曬的人頭暈的太陽。此時竟是慢慢的隱了起來。終於帶來了一陣蔭涼。只是那時不時吹來的風中。卻滿含著一股溫熱的濕氣。讓人口鼻之間很不舒服。
吳用立定腳步。仰頭看看天空。只見一片片的灰色雲塊。緩緩圍攏。不多時已是將整個天空遮住。雲氣翻動之際。卻不見滴雨落下。只是不停的積聚著。那灰色便一點一點的。不斷增厚。似是往人頭頂緩緩壓來。
天空中。燕子輕鳴。低低的貼著路面急速的掠過。滿面的濕氣之中。一團團似是灰塵般的小蟲縈繞著。街上行人都是匆匆而過。喧器的東華門外。陡然間忽的平靜下來。只是那平靜中卻帶著一絲躁動。
吳用滿面憂色。長歎一聲。墨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問道「先生。快走啊。眼看著這要下雨了。你歎氣做什麼?這般天氣便是下雨才會涼爽些。」
吳用扭頭看看頭。微微點頭。沒有說話。兩人腳下加快。小半個時辰後。終是進了竹園。
也不與墨硯搭言。一進大門。吳用便急急往後房而去。來尋肖遙。才走至正廳。就見肖遙一身藍袍。正自負手而立。仰望天空。若有所思。
吳用一愣。隨即叫道「二哥。」肖遙轉頭看看他。蹙眉道「加亮。你看這天氣。這雨能下多久?」他方才站在這裡想了半天。也是記不起。北宋時候。那黃河究竟什麼時候氾濫過。只是這心中隱隱感到。怕是這雨要下的大了。黃河怕是不會那麼安分的。
吳用面色陰沉。點點頭道「二哥高明。這雨怕是有一陣子好下的。小生只怕黃河一旦承受不住。沿河兩岸的百姓。怕是一場大禍就在眼前了。若是那黃河不改道的話。尚有三分僥倖。只是此時……唉!」說著。已是一聲長歎。
肖遙點點頭。沉思道「那黃河改流之事。我曾聽小蘇學士講過。似是紹聖元年的事情。為了不是京都受黃河水患威脅。大臣多主張改道東流。分流而治。那新修的河道怕是擋不住黃河大水的。當日小蘇學士。亦是為此事而被罷相。」
吳用點頭。悲憤的道「正是!這幫京官兒老爺。便只想著自己的身家性命。於百姓之命。向來就是視如螻蟻。如何肯去多想。想小蘇學士那般為民著想的官兒。已是甚少了。」
肖遙點點頭道「你去速去查點咱們買下的的。總計有多少?若是都利用起來。能安置多少人?還有。你速去貯備屯糧。務必使所有糧庫盡數滿倉。再多備藥物、雨具、衣物、被褥等等。」
吳用眼睛一亮。歡聲道「二哥。你可是為了一旦黃河決堤。安置流民準備?」肖遙眼望天空。緩緩點頭道「我當日囑咐你早早購買這麼多的田的。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多聚些自己的農戶。咱們若要生存。若想活的更好。必須要有自己的資本。當時買的時。還在憂慮。從哪裡來那麼多的人手。不想老天爺竟是幫我想到了。此番。如果真是黃河潰了。勢必有流民往京都避難。我料朝廷不會接納多少。定會封城以拒。到時候。
吳用大喜接道「到時候。咱們只需放開來接就是。即充實了民戶。又解了朝廷之急。還能贏的最可貴的名聲和民心!二哥。當真好算計!妙計!妙計啊!」
肖遙轉頭看看他。微微搖頭。苦澀道「你也莫要高興太早。我一人之力又能做多少?再說我也不是什麼救世主。這樣來做。不過是對大家都有好處罷了。其心並非純正為了救民。沒什麼可值的高興的。你去吧。趕緊佈置安排。我料一旦大雨下了。不會給咱們多少時間的。所需多少銀錢。你自去找曦兒和月兒支取就是。」
吳用一窒。默默點頭。轉而又道「二哥。咱們置了這許多田產。家中似是沒有多少餘錢了。這以後怕是……
肖遙轉頭看看他。微微一笑道「銀錢之事。你不需擔憂。只要過的這段時間。等咱們人手足了。我自有手段就是。屆時。怕是加亮你數錢就能數到手抽筋。呵呵。」
吳用疑惑。遲疑的問道「二哥。計將安出?」
肖遙看看他。嘴角微微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