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衫傳說 正文 第十九章:內功是這樣練成的
    錚錚淙淙的清音響起,瞬間便如同一陣清泉流淌。間間關關之際,宛如百鳥鳴唱。那琴音越過亭外,飄過池水,在那幽碧翠綠之間,回蕩起伏。

    漪月雙手輕攏慢捻抹復挑,一雙纖纖肅手,十指尖尖,指甲兒上塗著淡淡的豆蔻,與那肌膚的白皙相映,愈發顯出一份侵入肌理的輕紅。此時雙眸閃著躍動的光芒,神情專注。此刻,於她而言,天地間,便只有眼前這張瑤琴,再無其他了。

    眾人便在那琴音乍起之際,便已是神情一震,驀然醉於其中。文苑更是微微閉上雙眼,面上恬然沉醉,恍若游離之態。杜瓊、張洞等人亦是陶醉不已。

    至於焦作和那王氏兄弟,此時卻是雙目直直的看著漪月那撫琴的雙手。這般淫徒,便是那琴音再美,於他們卻也只是曲子罷了,心中念茲想茲的卻依然是如平時齷齪。

    肖遙聽著琴音,亦是微微點頭。這漪月果然不愧為才女之稱。這般琴藝若是到了後世,那可絕對是大師級的水平。便是肖遙自己,雖自負精通音律,此刻卻也是自歎弗如。

    耳中細聽琴音悠揚,初時如陽光普照,風和日麗,心曠神怡之間,不由得似是回到童年之時,父親寬和溫熱的手掌輕撫額頭,母親慈祥溺愛的目光,柔柔的凝視。心底裡平安喜樂,翻騰著濃濃的溫馨。

    正自迷醉之時,琴聲忽然一變,曲中突現高亢之音,突兀之極。方才那溫馨之意,瞬間便被擊的粉碎。天地間似是突然烏雲密布,風狂雨驟。琴音嗚咽,似是杜鵑啼血,蒼猿哀鳴。如同一個孤苦無依的孩子,茫然四顧。天地間雖是廣闊無限,卻不知該寄身何處。

    但見漪月十指急遽伸縮,身子微顫,面上帶著三分無助七分痛苦。嘈嘈雜雜的音符,如同暴戾的氣息,席卷一切。頓時,花無色,鳥無聲。池水為之不流,草木為之歎息。亭中充滿著一股哀傷的氛圍。

    文苑面上已是滿布淚痕,不能自已。杜瓊、張洞、陸易不約而同的輕聲歎息。

    肖遙心中卻是被這琴音挑起無限心事。不期然的想及自己,原本無憂無慮的生活,在長輩的呵護之下,何等快樂。此刻卻被命運捉弄,竟是落得形單影只,舉目無親。昔日醉人的溫馨,自己卻是再也無法觸碰,多少次的午夜夢回,枕邊淚痕宛然。只是這份孤寂,他卻無法訴說,只有深深的埋在心底,偷偷的在無人處,珍重的取出來,細細體味著那份疼痛。夜來歸夢無覓處,斷腸之人在天涯。這首曲子,就這樣驀然的闖入他封閉的心扉,帶來的卻是無盡的傷痛。

    肖遙只覺心中一股郁氣積聚,翻翻騰騰之間,不得宣洩。琴聲一遍又一遍的吟唱,肖遙體內也似開了鍋一般,心頭陡生的一股悶氣左右盤旋,上下沖突。驀然體內那股異力,似是被這股憑空而生的外力引發了一般。先是微微一動,隨即便突然奔跑了起來,在逍遙體內霎時便完成了一個周天。

    肖遙此時心神仍然沉浸在琴聲之中,神游物外下,對體內的變化卻是懵然不覺。他養傷仨月,間中憋悶非常。小妹等人雖是經常去看他,卻也不能整日的相陪。故而他閒來無聊的時候,便是靠著練功打發時間。

    這神照策實是戰國時期無名氏所著,在那個時代,所有人心中都是念想著如何建功立業,開疆立國。這無名氏本是大族之後,更是熱衷於此。故而其編纂的神照策,其心法便偏向於霸道強橫。這便是當日德堪得之後,為什麼殺伐之心會那麼盛。

    至於後來,他因多受佛法熏陶,更是讀遍佛家典籍,故而才化解了這個戾氣。然而他自己卻是不知,還只道這神照策乃是佛家之人所著,這才轉贈給肖遙,希望能對他融合那傳說中的夔獸內丹有所幫助。

    這神照策必要配合四象步法修煉才可,每每踏出步法,便能自行將充盈的內氣導出體外,再借助氣場進行同化收回體內。而肖遙哪裡知道這些。於養傷無聊之間,便是埋頭而練,全然都是靜功。沒了外功的散發,他又借著那夔獸內丹之氣,這股內氣堆積的實是渾厚無比。於他而言,實是危險之極。便如整日坐在一個炸藥桶上,當這炸藥的量達到一定時候,便會發生質變,立時便會將他炸的粉身碎骨,屍骨不存。

    此時,他體內之氣感應到外來之力侵入,登時自行運轉起來,要將那股抑郁之氣驅除。偏偏肖遙此刻耳邊琴音不斷,心神沉浸其中,難以自拔。那股郁氣卻是有增無減。兩下裡一湊,終是將體內三月所煉的所有內氣盡數激起。

    肖遙此時只覺五內俱焚,體內忽熱忽冷,心中悶悶的直欲炸開來一般。想著前世今生的事情,面上時喜時怒,時而悲傷,時而微笑。渾身似是充了氣一般,只覺無一處不漲,無一處不憋悶。一張俊臉也是青紅交替,變幻不停。那兩股氣流奔騰良久,得不到宣洩,便陡然合二為一,轉攻體內。此時功行之下,竟是突然到了龍虎交濟的緊要關頭。

    只要此關已過,他的內家真氣,便算是突破第一層了。不惟可以習練逍遙身法了,更是可以調用那夔獸內丹之氣了。但若是過不了,便會立時爆體而亡。他此時已是遽然而省,然而氣機運行之下,一時無法說話。偏偏耳中琴音不斷,愈發引得氣息奔騰加速,難以平復。只得咬牙忍著,心中已是驚駭無比。

    他這裡突然到了緊急關頭,旁人卻是不覺。漪月這段曲子乃是自感身世而創,平日裡每每彈起自傷自憐,只是到了最後,卻也覺得總是這樣自傷,徒喚奈何,便在最末一節,勉強加了一段撫慰之章。只是這一章雖對她自身來說只是撫慰,普通人聽了也只會覺得平息了方才那股哀傷,心中喜樂。但偏偏對肖遙來說,卻無異於滿鍋的沸油中突然加入了一杯冷水。

    那琴音方變,肖遙聽到耳中,頓覺渾身氣流突地一窒,隨即便是突然到處亂竄,在沿著原本神照策內的線路運行外,還自行往諸多平日從沒練過的經脈中來回竄動,真氣沖入那些微小的經脈,登時引起一陣難言的疼痛。便如同是萬針刺體,每一根神經最能引起疼痛的細微末梢,均是一起發作。

    肖遙耳中長鳴不斷,但那琴音卻是毫不稍歇,腦中只覺的一陣陣發懵,胸中的一顆心直欲要跳出口來。昏昏沉沉之間,琴音最後一節的**響起,肖遙只覺的自己身體似是突地一跳,緊接著,耳中只覺轟然一聲。

    隨著這一聲大響,肖遙只覺得一口氣驀然自丹田而起,瞬間直向上沖來,不由的一聲嘯聲出口。剎那間,全身氣流似是如同百川入海一般,迅速匯成一條汪洋大河,奔騰直下,在體內迅疾無比的自行運轉了十二周天。

    一股無比舒暢的感覺遍及全身,於方才那般酷刑下的感覺對比,此時,肖遙簡直忍不住要舒服的哼出聲來了。耳中傳來各種各樣的聲響,原來極細微不可分辨的聲音,現在也能聽得清清楚楚,甚至草叢中一只蚱蜢振翅的聲音亦是清晰無比。

    隨著肖遙這一聲嘯聲,廳中眾人均是渾身一震,頓時都是清醒過來。漪月手中一緊,“崩”的一聲嗡然,倒數第二根的文弦登時斷了。斷弦崩起,刷的掠過,從漪月玉面前,險之又險的蹭過。

    漪月耳中仍自回響著方才那聲嘯聲,只感覺其中滿含怨屈悲憤之意,似是於自己的琴音有著莫名的聯系,不由的抬頭,怔怔的望向肖遙。只是這一看之下,頓時一愣。

    肖遙原本甚是俊美,只是稍嫌文弱,便略微少了些男子的陽剛之氣。然而此時身上卻似多了一股粗獷之氣,合著原先的氣質,竟是驀然而生出無限男子的魅力。那雙眼睛如同無盡的深淵一般,帶著一股純粹的黑色,似欲將人吸入進去。

    漪月莫名的臉頰一紅,不敢再看,微微低下頭去。只是轉頭看到自己那把心愛的瑤琴,卻又不由的橫生一股委屈,眸中已是瞬間,珠淚隱隱。

    旁邊眾人此時方才反應過來。張洞已是大怒道“肖二郎,你待要怎的,直是如此無禮!”杜瓊亦是滿面陰沉,漪月撫琴本是應他之遙,肖遙這般做嘯打斷,恁的無禮。便是文苑亦是有些埋怨的看著他。陸易只是抬眼看了看,卻是面無表情。剩下幾人,卻都是怒目而視。

    肖遙此時心情大好,方才初時聽琴時的郁悶已是一掃而空,聞聽眼見眾人模樣,不由哈哈一笑,並不理會張洞在那張牙舞爪。轉頭對著漪月搖頭道“小姐撫的好曲子,只可惜心境不夠,此曲非是上乘之曲啊。”

    漪月向來醉心於音律,只是往日雖有不少文人雅士聚集,卻從未有人能對她的琴藝給予指點,此時忽聽肖遙此言說出,不由的心中驚喜,霍然抬頭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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