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妖 龍騰四海 第六十九回 (貳)
    見段驚霆震怒,張入雲眉頭深皺,一時無法,只得將甩倒在地的魚女扶起,好在段驚霆方才只用了剛力,雖將魚女水滑也似的皮膚碰破了其次,卻沒受內傷。女子起身後看著張入雲道:「我不認識你!你離我遠些!」說著又往段驚霆走去,絲毫不計較男子對待自己的粗魯。

    張入雲搖首笑道:「你以為我想多管這些閒事嗎?」說著取指便點了女子的穴道,不想魚人體質有異,並不似人體,少年人一擊不得成功,只好指尖生力將女子震暈了過去。先一位魚女見同伴倒地,大吃一驚忙衝了過來將其抱住,口裡不停呼喚著「真!」這個名字,因見其不醒,便抬頭滿眼失望的看著張入雲。張入雲見了覺著自己好似做了惡人一般,無奈只得軟語安慰對方,並命她先將姐妹帶出洞外。不料人魚並不領情,指了指他,口手並用,瞧意思已是打定主意要待在少年身旁一樣。

    又見人魚竟以唇抵唇舔吮其同伴起來,看的張入雲一陣心驚,而這時身後也傳來魚女吮吸同伴傷口的聲響,少年人略一打量,便見得被段驚霆打斷踝骨的人魚竟在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內將個傷處調理好了一多半。回想起來,再往身上打看,就見凡被魚女舔動過的傷口已是傷癒如初,這才知道先前對方是在幫自己療傷。眼見如此,直叫張入雲一陣頭痛,倒不好狠小心來將二女叱走了。

    好在正當他為難時刻,半日不起點波的水潭竟是無風起浪,如煮開的沸水一般。當時便將所有人驚動,魚女們顧是露出驚懼害怕的神情,段驚霆則一改先前頹勢,立於潭水前,虎視眈眈看望著水底,一身殺氣好似芒刺一般的激出體外。當察覺張入雲也往水潭前挨近時,立時喝道:「張入雲!這是我的私事,不用你管!你今天要是出手壞了我的大事!我定把你二雲觀一把燒作灰燼!」

    聞對方呼喝,張入雲當然不讓,笑道:「二雲觀還不待你火燒便已被邪月冰封了,你就是想燒也遲了些,即是你的家事我自然不想多管,只是這些人魚想來罪不該死,你要是大開殺戒濫殺無辜,到時也別怪我阻你好事!」

    「你敢!」段驚霆縱聲道。

    張入雲亦冷聲道:「我的氣性你也知道,惹是能被你一句話嚇倒,你我也不會相鬥這多年了!」

    「哼!」段驚霆與張入雲對視良久方才收回了目光,重又落在正作了沸騰的水面上,就在張入雲和段驚霆兩雙神眼也看不出水底動靜的時分,忽聽得耳邊傳來傳金裂石的驚叫,扭頭看時,原來是所有岸上人魚俱在縱身狂叫。而水潭也於此一刻一個驚爆炸起驚天的水浪,張入雲五感靈異,當時覺得落下的水花古怪,連忙一個縱身倒退避開所有的水滴,倒行時還不忘將坐倒在地的兩位人魚少女也一併提了同行。果然待水花觸地時分,便見得一地的藍光如開了焰花也似,顯是奇毒無比。再看段驚霆則是棄了自己俘獲的三女也早躥身於洞頂鐘乳巖上。好在那些人魚竟不畏懼那毒水,只是心懼來犯的人物,忙縱起嬌軀往洞口一面退去。

    而一浪過後,就見又是一浪打來,勢比先時還要猛烈,張入雲見了皺眉,只得縱身再往回落,以避那些毒水。不料洞頂的段驚霆卻是得訊一聲大吼,足間一點便往了水花深處落去。張入雲與段驚霆幾番交手,知他並無避毒的本領,正在心驚,就見縱起身勢的少年已是揮起左拳,排出一串冰星,晶光閃處,竟將個撲天的水浪與瞬間俱凍做了寶藍色的堅冰,如水晶花般四濺,似龍蛇樣躥走,煞是奇幻詭異。而段驚霆冰掌又是一伸,便見寒光劍冰鋒透掌而出,直往冰浪中心躥去。再聽得一聲慘叫,少年這一劍竟是輕輕易易得手。

    可遠處張入雲早聽出叫聲有異,足弓如鐵一樣的撐起,人影便如弱丸一樣的射了出去。到的近前拔開冰花探望,就見得正有一身長九尺的妖人,手裡正提了一人魚擋在自己身前。而魚女的胸口則已被寒光劍洞穿,顯出一碗口大小的窟窿,赤血流遍了整個胸膛。張入雲見了鋼牙一咬,可也知道此女是被妖人充作擋箭牌枉死,也不能怪責段驚霆手狠。只是少年人目光再往下移,竟是看的他發了雷霆之怒,原來魚女此前腰間早受了巨創,腰腹一側泊泊流出藍色的體液,正解釋了這週遭水花為什麼會被染了藍彩。

    少年人一見之下,當時明白那人魚先時遭了妖人怎樣毒手,如此一幕張入雲往日便曾見過,今日再現,好似剝了少年逆鱗。驚嘯聲中,只見得張入雲掌開火雲,排身便往妖人身前欺近。

    那仇霸海應付段驚霆一人就是疲於奔命,這時節多了一個功力不下邪龍子的張入雲,更是驚了個神佛出世。好在他多年逞兇北海,也是見過大陣仗的,見敵人欺近,揚手便將人魚的屍體甩了過來,那屍身上滿是人魚膽汁奇毒,倘被沾染了一星半點縱是神仙也只一時三刻的性命。且他隨身侍妝尚餘有兩人,今斷送了一個,又伸手將背後捆綁的人魚取在掌中,同樣也是伸了鐵爪向妖女魚腩般白細的腰腹抓去,竟圖再施前法對付段驚霆。

    不料空中風渡的張入雲居然在毫無憑依的境況下提力,一副身軀如化了為影,直在空中劃了***將人魚認過,一個探手便將仇霸海鐵爪捉住。仇霸海被他一把將手掌捉住,正在驚懼莫名,不想就聽得轟的一聲,自己被敵人握住的手腕,竟被炸碎了開來,再見眼前青光閃動,敵人手中已多了一隻三尺青鋒,正往自己胸口插來。

    此是張入雲多年不曾運用的無形劍氣,概為自己近年功力大進,少有與人近身角鬥的機會,再若不然自己也有乾坤圈也流星指。可是少年一時驚怒之下也顧不得佩上獸神爪,便將劍氣發動,果然他這數年來內功精進,彈指神通更是用的出神入化,一擊便自得手,便又是一個膝撞便打斷了妖人數根肋骨,劈手將其掌底人魚救下,待再要使無形劍力斬妖人首級時,不想仇霸海頭骨竟似金鋼一般堅硬,非但沒有得手還將少年人掌底震的一陣酸痛。趁此機會反提了一柄鋼叉向張入雲胸前要害襲來。

    被妖人反擊時分,張入雲又聽得耳邊呼嘯,知定是段驚霆不樂自己手刃仇敵,來攔自己。少年人此刻一腔氣血翻滾,哪能止抑,反倒為段驚霆嘯聲催逼,一個咬牙,指間結印,竟將密宗狂雷印法使了出來。此印法使動便是鬼母一流也是變色,用在仇霸海身上更是游刃游余,就見得空中一陣電光疾走,群雷翻滾。張入雲借真印密法幾是化了個紫人,再提力將神雷催動,當時便將仇霸海胸膛炸開,命在旦夕,可自己也為施縱雷印,崩傷了內息,也從空中栽倒了下來。

    撲救過來的段驚霆竟將仇霸海殺死,氣得少年兩眼直要噴出火來,幸是仇霸海本是妖物所化,被張入雲重創後即顯了真身,原來是一尾身長丈二,週身俱是毛爪的毒蚰蜒,一副頭顱則已修成了人形,待墜落在地,即是展開了毛爪宛宛延延還想往水底爬去。可段驚霆那裡能再讓他得逞,獰笑聲中,一腳便將牢牢踏在底上。指尖屈動便是生出一枚冰錐,當下提了冰錐便將毒蟲一身體牢牢釘在地上。痛的妖蟲高聲叫罵,可少年人中聽在耳裡卻是無比的興奮。那仇霸海一身手腳不下數百對,段驚霆則是一些不嫌麻煩,掌中手出冰錐無數。一隻隻手腳俱被少年人釘在了地上。而此刻的仇霸海也早從先時的叫罵變做了哀嚎,不求段驚霆放過自己,只盼他給自己一個痛快。

    可自使至終段驚霆也不發一言,只將冰錐一枚枚打入仇霸海的身體,待將妖早渾身上下再無立錐之處,這才往妖人頭臉上照呼,不想那妖蟲稟了天地靈氣,一副頭骨竟是修煉的比太白金英還硬,段驚霆冰錐難能動其分毫。而正因如此,卻將少年激得愈加興奮,左掌中冰錐越凝越巨,待的後來卻是變了冰鋒,冰柱,直砸了個多時辰也不見仇霸海頭骨有一絲變形。

    張入雲先時怒火沖天,卻是天性善良,不能狠毒至段驚霆這般境界,起先還能忍耐,可時久也是皺起了眉頭。至於身後的人魚,也有驚懼的也有見了血腥殘暴而歡喜的,但到了兩個時辰之後,所有女子都為了段驚霆殺神惡鬼一般的形態嚇得渾身顫抖,再不敢生一些歡愉的神色。而張入雲知此時出手阻攔,段驚霆絕是和自己一場性命相搏,當時無奈,乾脆閉目盤膝與自己地上運功療傷。

    誰知他才剛盤座不久,便覺得四面八方俱是人氣,待睜開雙眼,原來是所有人魚俱躲在自己背後,因是驚懼段驚霆至極,紛紛與自己纏摩以求取一些安慰,其中為段驚霆俘獲的三女更是怕的厲害。牙關吱吱亂顫,用了絕大的力氣抱住少年人手足,一絲也不敢鬆懈,到的此時張入雲也是運不起真力為自己療傷。可是耳邊傳來陣陣仇霸海早是無氣無力的呻吟,以及段驚霆搗藥也似的冰杵聲,自己也是恨不能將雙耳堵住……。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杵聲才得停息,正在閉了眼睛的眾人長吁了一口氣,卻聽得一陣金屬滾動聲往了張入雲身前送來。當時嚇得的魚女們齊聲驚呼,待張入雲睜眼來看,果然是仇霸海一副頭骨,眼耳口鼻連同舌頭已被剜去,面皮也成了稀爛,只裂了森森白牙,雙目早成了血窟窿,黑洞洞似正盯著眼前眾人。

    魚女們此刻已驚懼的說不出話來,耳聞得遠處傳來腳步聲,嚇得渾身錦鱗倒堅,直求救似的緊緊抓住張入雲衣襟手腳,鬧的少年人滿把軟玉溫香,可卻滑膩膩的好不難受。

    「哼!這該死的獸頭當真好硬!」段驚霆彎腰自張入雲腳下將仇霸海首級撿起,提在手裡饒有興趣的看著。先時為其收俘的三尾人魚雖是心驚膽戰,可終是棄了懷中張入雲,重又匍匐於少年腳下。

    張入雲看了眾魚女舉止皺了皺眉,開口道:「你準備將這些魚人怎麼處置!」

    「沒想過,玩膩了就扔掉!惹得我厭了就殺了!」人魚們聽得懂人言,一待段驚霆說到生死,便又都渾身一顫,全都屏了呼吸,再不敢有一些響動。

    「由你吧!」張入雲知道這些人魚曾做過些什麼,雖說自己有心相救,但終是因果報應,當下也起了身,往洞外走去。「現在你該與我往北極寒鴻島一行了吧!」

    「再等一會兒!」段驚霆說話聲中,右掌竟放起赤火,將個仇霸海首級燒化,瞬時間皮肉盡去,只留下一逼骷髏頭,少年人又嫌其下顎鬆動礙事,一把扯下丟於地上,手中便多了一副金光閃閃的鋼錘,段驚霆手上有的是龍筋鐵甲,片刻間往復穿掇便制得一副索子錘,當下置於肩頭,將龍筋於手臂前胸做了英雄扣繫了,一眼望去真個是少年英勇,殺氣沖天。

    段驚霆得了金錘,不無得意道:「哼!這金錘指不定也是一件破妖龍的利器,就不知道是砸在了龍身上到底有多痛!」說了大笑,提肯快行比張入雲穿身出了洞外。

    張入雲知他腳快,忙了一點便難追上,正待追上,可聽得身後腳步聲響,回首時分,見被自己所救兩個魚女已抱了仍在昏睡中的「真」跟了上來。一時頭大了一圈,指了廳中鈾鼎道:「你三個已經自由了,不必跟了我,日後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且先在這裡養息一會兒,再作打算吧!」說著腳下移動,卻早被自稱「魚」的少女牢牢抓住了衣袂。少年人無奈,知短時間裡,絕甩不脫三人,只得點了點頭,與魚人們出了孔穴。

    及至洞外時,果是段驚霆已不耐等候,正將洞外礁石踢的飛沙也似,一見張入雲行來,便是拔空往北就走,也不顧跟隨自己的人魚。張入雲見他縱身也只得跟著躥出了勢頭,只是身後即刻傳來一聲驚呼,回首只見「魚」與同伴大聲呼喚自己,當時只得囑咐眾人道:「放心!我一定會回來的!」

    不想這句話卻惹來段驚霆一陣恥笑,道:「你就是用這樣的方法才賺到那麼多侍妾的嗎?性急起來,竟連這些未開化的畜牲也不放過!」照張入雲往日心氣自然要與對方一陣口角,可話到嘴邊即覺得太過傷人,無奈一聲苦笑,便是當先上路,隨手又將銀瓶描繪的寒鴻島海圖拋於了段驚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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