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妖 龍騰四海 第六十七回 倚邪纏郎君 幻法天魔祟 (壹)
    見少年變色,沈綺霞也是一陣心痛,可到底硬起心腸追問道:「你倒是快說啊?你若是喜歡她為什麼又想與我在一起?若是不喜歡她為什麼卻又要與她在一起?還是你並不曾真心喜歡我卻勉強自己與我相守?張入雲,我沈綺霞雖然心慕於你,卻還不用你這般輕賤我?你如此首鼠兩端的行舉,不只叫我寒心,更令我失望!」

    少女每一句盡都化做鋼鞭,一句句的抽打在張入雲良心上,待少女話說,一副俊臉已是脹紅的不成樣,血氣潮湧鬱結與胸前,欲待分辯些什麼,可喉頭如堵了堅石連呼吸都得不通暢。他又是自幼極好勝的性兒,沈綺霞的疑問自己一句也回答不出,待發覺自己竟還有心分辯時更是怒不可遏,只看不起自己,恨不能尋一條海溝鑽了進去。

    誰料恰在此時碧藍天空忽得收籠了一層黑雲,凝結聚攏如墨如染,好似一抹骯髒的油彩一般觸眼就是讓人一陣心堵。可是團籠遊走之際並無一些聲息,令正在海水中浸泡少年男女一無查覺。

    沈綺霞只為了自己心志高強才得這般斥責對方,及至見張入雲氣性剛硬,自責成這副模樣,當時心也軟了,欲待上前安慰,就聽得遠處一陣猿啼梟嘯,跟著眼前一黑,舉頭往去,就見一抹黑雲離自己不過數十丈高下,濃雲深處早伸出一隻巨大的鬼手向著兩人探來。少女見狀大駭,忙待提醒同伴一同閃避,不想那鬼手竟是單沖了張入雲而去的,還未等的她做出反應,巨手已是電一般的一把將少年抓在了手裡。不知怎地平素那般靈活的張入雲在其掌下居然不能做一絲掙扎。

    沈綺霞這才知道不妙,忙將剛剛煉製成功的點翠針祭出,仍是飛針怎樣鋒銳竟也破不得鬼手背上厚皮。超塵、龍牙此刻也早趕到身邊紛紛將劍光、匕首祭動,可也是一點也傷不得那巨掌,又為主人被擒投鼠忌器,只眼睜睜的看著巨手消失在黑雲中。三人都是關切張入雲安危,見之也不顧性命的往雲霧中投去,未想逢了雲煙只是滿面的腥臭,隨之身上一輕,自己已是穿過了黑雲並未與追尋得那巨手。回首再看,密雲已是四散,一時介又恢復的藍天碧海,除了身旁少了個張入雲,彷彿什麼事都不曾發生一樣。

    沈綺霞與超法一番對視,都從對方眼底看出驚惶失措不可思議的目光,這場變故實在來的太急太快,少女反咬了嘴唇半日,想著張入雲臨被擒之前自己句句話都在敲打著他,一時終沒忍住,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再說張入雲自不備為鬼手擒住後,本還想略作掙扎,可一身神力儘是在鬼手的操弄下使不出一星一點,他先還在為性命安危掙動,過後想起沈綺霞句句話說的都是在理,道出自己萎瑣不堪的心性為人,即時便又不將性命放在心上了。待頭腦間一清,嗅出那鬼爪上的腥騷味極是熟悉,分辨出擒自己的人是誰後,更是一聲冷笑,只由著巨掌將自己拿至雲籠深處。

    轉瞬間功夫,少年眼前陡地精亮,熾光直打的自己眼底生痛,以自己一雙目力竟然也難以直睹的眼前光景,待張入雲以掌遮了面孔,虛眼探望時,只見得四下裡俱是白芒芒金燦燦的一片,無一物不得周正,無一物不是映著銀洗一樣的精光。自己一副身軀也被那灼人的寒光打的也一片慘白,空氣也極是稀薄,舉力之下也覺得胸前鬱悶,渾身的不舒爽。

    就在他為眼前這些世界驚異莫測高深時分,耳畔忽聽得一陣嬌笑,接著胸腹上已多了兩條玉臂,背後一陣黏滑膩人,緩緩揉動,俱是女體觸身的感覺,張入雲這幾日正為女色所困,當時不意之間,心頭便是一陣蕩漾。可到底還能得自守,當下舉手欲掙開女子手臂,口中說道:「這是什麼地方?你捉我來又為的是什麼事?」不想鬼母並不肯放過他,雙臂收勁任張入雲怎樣也脫不開她玉臂環繞,知自己奈何不了對方,少年只得歎了聲道:「就是有事要我辦也得要先把我放開才可以吧!」如此鬼母才得稍稍鬆動,可也只是由著對方略略轉動身驅,一時兩人朝了面孔,妖女也還是將少年筐在自己臂展之下。

    見到了此刻鬼母還不將自己放脫,張入雲又是無奈又是激情,他此刻心情不好,欲開口譏損對方一番,未想抬頭直視對方面孔時,就見食香鬼母一身滑膩的肌膚已被身外灼光打得乾澀異常,臉上更是如披了龜甲,滿是極細小裂紋,本是個千嬌百媚的妖治女子,此刻即如同從地獄底爬上來的惡鬼一般。當時驚駭,急聲道:「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

    鬼母聽得張入雲大了聲音急呼,心裡很是開心,當時垂首在少年人的唇上印了一記,縱聲笑道:「怎麼?你這是在擔心我嗎?呵呵,見你這副著急的樣子,顯見你心上還有我,不妄我白疼你一場!」出其不意,張入雲被鬼母吻了個正著,但覺嘴唇間一陣黏滑隱隱還有一重說不出的腥氣,心上厭惡連忙用手背嘴上鬼母的口涎拭淨。

    看見對方嫌棄自己,鬼母又笑道:「哎喲!你倒還嫌棄起我來了?我還以為你嘗過了人間滋味後對女兒家體味甚是著迷呢?即是你還留戀那些花香、草香、女人香,我為你稍稍整治也就是了!」說著又將俏首歎了過來,這一次張入雲學得精滑了,早將一隻手掩了口不再著對方算計。為此,鬼母啐了他一口罵道:「當真我令你這麼討厭不成?真是個沒良心的!」說完屏口一吹,即時一陣輕風吹渡了過來,這一次少年人沒再聞到一些腥膻味,而是芬芳沐浴,沁人心脾,頓時界整個人如扣在了香籠裡一樣,嗅得滿腹的蘭香,清奇寧人,惹人心醉,可除此之外又有一層淡淡的女兒家處子香氣,幽幽淡淡如扯不斷的絲線一樣牽動了少年心房,彷彿只需要鬼母輕輕一提,張入雲一顆心便能為其摘走一樣。

    張入雲知道這是鬼母暗中在禁止自己,身為對方圍困之下實做不得一些掙扎,心思轉動,以進為退,一掌托起鬼母俏首,輕撫妖女臉頰,笑聲道:「難不成你是被困在這裡了嗎?看你臉上被光傷成這樣,一定是很痛苦吧!」

    被張入雲道出自己短處,鬼母臉上為之一紅,便橫了他一眼笑罵道:「胡說什麼?我可並沒有被困在這裡,但要你幫忙卻是真的,怎麼說你也是我座下授使,幫我一點小忙總是可以的吧!」

    少年人笑道:「那也得看要我做什麼?要是害人的事可別來找我!」

    鬼母樂道:「這你倒不用擔心,再說這『光明界』本就沒一個人,我就是想那麼做也沒有機會呢!至於讓你做些什麼事,你且回頭看一看,我先替你引薦了對方再和告訴你!」說著鬼母將張入雲身子扳過,少年人眼前一亮,就見身後也正立了一女子,週身金光燦燦與鬼母纏身的黑氣完全不同。

    那女子身量好長,與鬼母幾乎不相上下,只露出一半的面孔也是嬌艷無比,但是五官又過於端正,美雖然是美了,可總叫人覺得冰冷冷的毫無一些女子氣息。相較之下鬼母雖然身披長毛,一副妖形,卻比她柔媚可人的。那女子也是和鬼母一樣,一身上下遮攔的極少,僅是在胸腹間披了金光閃閃堅固異常的鎧甲,將個一副玲瓏凸凹修長玉軀暴露無疑。張入雲見得美女無數,眼光極高,可仍是誰人也沒有眼前女子這般驕人的體態,尤其足弓脅下肌健堅韌有力,更有著尋常女子不具備英氣。掌中一支青龍戟,新月樣的刀刃如同沁淬了水銀樣的流著寶石樣的藍光。肩頭露出一角碧玉弩,烏沉沉的只隱約泛著些青光。

    張入雲見對方如此嬌艷,但為女子眼底冷光,心底卻起不出一些慾念。自己的眼睛和對方相較只如瞎子一般的無光,一時間心下生寒,險些將臉背過一旁不敢與女子對睹,可他也是天性的剛強,略一接觸便知對方想用目光將自己氣息壓下。心頭惱處,再將對方仔細打量,這時才發覺女子竟是個斷了一足一臂的殘廢,手臂齊肘斷了套了一隻黑沉沉的鋼爪,胯下皮開肉綻,一條玉腿齊根沒了,張入雲眼光不俗,略一展望便查覺女子腰腹間也帶了傷痕。一時明白對方是腰胯間也受了重創,眉頭一皺,臉上不由自主露出些同情痛惜的神色來。

    不想他這裡變了臉色,卻將女子觸怒,當時目光一凝,兩眼竟如明星樣的一耀,還不待張入雲反應但覺一道如山嶽樣的沉重氣壓倒了過來,因先被女子瞪視,少年心神一陣散亂,加之又在鬼母臂彎下,張入雲避無可避眼睜睜的看著要被女子氣勢壓死。正在這時鬼母圈摟在他身前的一臂抽了出來,反掌一擋,就聽得一聲金杵撞鐘也似的轟鳴聲,張入雲一條性命已被妖女救了下來。

    在將女子一擊擋下後,鬼母卻皺了眉變了臉色,再將玉掌提起,只見手骨已然迸碎,癱軟作了一團,不由於護痛之下嬌聲罵道:「你這人怎麼這麼大的脾氣,自己穿的這般少還怕被人看嗎?想遮羞的話便將衣量裁多些,力氣大的和牛一樣,打的我痛死了!整天無事自找,我看你就是沒事故意裝模作樣,想尋人打架玩!」又罵張入雲道:「你也是的!沒事盡看人家短處做什麼!有我一個還不儘夠你看的嗎?」說著故意迎面將自己纏身的長髮扯開一線,露出內裡顫微微玉乳與少年人爭鬧作耍。

    鎧裝女子不理鬼母嬉鬧,張口沉了聲音道:「食香!你一番作彰作致為了什麼?難道就為了讓我看你新收的這個廢物嗎?」她聲音粗重,比鬼母還要低沉嘶啞,可不知為什麼,張入雲卻不覺得女子嗓音有多難聽,反而覺得為女子添了些女兒氣。

    鬼母聞言笑道:「月魁妹子,這裡可不是你的鬥神界,可盡有大聲呼喝的,我的脾氣雖好可也沒到任你喝罵的地步!再說……。」鬼母將張入雲額前一縷亂髮拂攏後又道:「再說他很廢物嗎?我怎麼覺得挺不錯的啊!你有了商暮雲後再不將人間根器放在眼裡,就比不上你那一個,可多少也得給姐姐我幾分面子啊!」

    月魁依然不理她戲謔,哼聲道:「這裡也不是你的食屍界,你是長年見不得天光的妖物,在光明界裡你我誰優誰劣,你該比誰還要清楚!」

    鬼母摟著懷中張入雲笑道:「自然是你厲害,可是你不要忘了我這裡還有一個你剛剛說過的廢物!以我的憑魔大法,可不見得便輸於你,何況還能一道考考我這位授使是不是真的是個不中用的傢伙,一舉兩得,其不是好!」

    斗母月魁顯然為鬼母的強硬而有些驚訝,刀刃般的柳眉微微皺起,如一尾細游宛延的靈蛇在額間鑽動,終是沉聲道:「食香!你最後一次膽敢與我正面角鬥是多少年前事?」

    鬼母撇了撇嘴,做了個嬌媚的鬼臉笑道:「不記得了,沒有一千也該有八百年了吧!」

    月魁挑眉冷聲道:「那你又憑什麼和我鬥?你當真以為你的憑魔術再加上這個少年就能和我較量了嗎?」

    「呵呵,好男子確實難找,像你的商暮雲那樣的男人我是不指望能找到的了,可我的這一雲也不差啊?而且最要緊的是他的心是熱的,不似你那位和你一般的鐵石心腸,而今竟有心與你相抗,真不知道你生起氣是個什麼樣子?可惜我沒福一次也沒見到!」鬼母絲毫也不在意月魁的譏諷,反挖苦對方道。

    「那好,即然你有此意,總也要見個真章才是,我與貪狼,勾絞也早斗的膩煩了,換了你這婆娘也添些新鮮。」斗母邊將掌中三丈沁金青龍戟反背在身後,邊與鬼母道。

    見對方立刻就要發難,先時縱聲談笑的鬼母也立刻改了面孔,將身一潛,頓時人影虛幻,散作了煙霧,也不待張入雲掙扎反對,已自少年週身七竅毛孔內。因是首次合體行憑魔法,張入雲四肢百駭全身十萬八千根毛孔俱如灌了燒滾的水銀炭紅的鐵釬一般。張入雲自修道以來也吃過無數苦處,但仍不能禁止,當即變了臉色,劍眉幾為劇痛扭做了一處。

    可耳邊卻傳來鬼母沉聲道:「男子漢一點痛疼算做什麼,月魁不比其他人物,一切多餘花巧伎倆在她面前都毫無用處,技擊角鬥非我所長,我只能幫你提煉功力,真較量還要由你自己處置,但你不要存了勝她的心思,只盡力拖延抵擋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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