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本指望那磁光不過竟是薄薄的一層,未想待前行了數十丈遠近還是沒見一些盡頭的意思。超塵掌的四星輪是護持眾人的主體,雖是它幾百年修煉功力深厚,可也經不住外間磁光這般大的衝撞,一再支撐筋皮力盡已將一對火眼掙的如同燒赤了的鋼珠一般。
張入雲見此知他已是強弩之末,再不出得這光幕,不但超塵不能支撐,四人也要隨之為眼前磁光壓成靡粉。當下顧不得忙將混天綾抽出施縱,可混天綾雖是重寶妙器,無奈克制磁光不得,只一與晶球外重壓便被擠回少年人手裡,濟不得事。最後反是流星指運出的銀盾反能擋得一些磁光。一時張入雲將流星指折開分左右手把持,分別激起兩面銀盾抵在超塵與沈綺霞身前,這才稍稍減卻了兩人壓力分二人擔憂。而他自己卻也如兩人一樣受了磁光重壓一樣的在挨命,好在張入雲生有長力,一時半刻倒還能支撐。
如此四人也不知挨的多少時刻,只覺時間彷彿凝固住,原本百丈遠近的路程直似數萬里一鼓作氣的奔波,就在眾人拼盡最後一絲餘力,俱是兩眼冒了金花,眼看即要生死的當兒,忽得眼前一黑,前方壓力一陣輕鬆。團結在外間的精球如一隻雞蛋樣的被身後的巨力「撥」的一聲擠出了光幕,連著飛縱光幕另一邊廂的海面數百丈外才得止歇。
可到的此刻超塵一身力氣早已用盡,四星輪晶光破碎,轉眼便把四人甩了個四散。除龍牙一人外,張入雲三個都是再無一絲力量的了,當時無力掙扎俱是往海底沉去,眾人萬沒想到費盡心思沒被磁光擠死,眼見得卻要被身下海水淹死,思忖之際直是哭笑不得。
好在龍牙先時並沒有出得力,一身精力尚在,見主人危及連忙上前將張入雲抓出海面,又想著沈綺霞比主人境況還要緊迫,也急急振翅飛翔攜了主人降至佳人身邊勉強將沈綺霞也提出了水面。哀勞鴉雖是神鳥但並不以力見長,龍牙數年來生的雄壯了許多,但一時下負擔著張入雲二人兩百來斤的重量也極是勉強,再想飛縱數十丈將已自沉落水底鯨吞海水的超塵卻也是不能夠了。
見此張入雲啞著嗓子命它道:「不用顧我與沈師姐,你先去救超塵,它此番出得力最多,精力已被耗乾,再不去救便有性命危險,我自有法術,不怕被浸在海裡的!」
龍牙聞言稍作猶豫,見主人眼中沒有晦色,又見遠處超塵實在是喝飽了,這才點了點頭,怪嘯一聲將兩人輕輕丟落在海水中,扇動翅膀向超塵處飛去。待到近前,見白猿已是沉落水底十餘丈不由一陣皺眉,它不是水禽,又為自己身俱火性與海水兩廂衝撞,入水要消耗不少力氣,可超塵與自己同為艷娘座下容不得不救,當時只得將週身翎羽一陣緊縮,壓低了身子一個猛子潛下水中,待好容易將老猿自水裡提出,龍牙一身上下赤羽已被海水浸的透濕,勉強掙在空中,只覺羽翅沉重,險些自己也要被爪下超塵帶入水中喝幾口海水。
再說張入雲一面,自被超塵放入水中後,因是少年人力長尚還能掙扎著浮於水面,可待將沈綺霞攬起時便已是力不能及了,兼著人臨到自危時難免一番掙動,當即就見沈綺霞一陣慌動直使的兩人四肢纏在一起,張入雲已是無力撐出水面,眼見得二人一同往水底沉去。
張入雲落水後仗自己肌膚可以在水下換氣並不驚慌,反為在水下週身肌理運作精神為之一振,可不想沈綺霞不知他有這般本領,待入得水中時,因是心中恐懼,反將少年人身體緊緊抱住,即便在精疲力竭之下仍是力道驚人。張入雲被她雙臂勒的胸膛一陣發堵,連雙睛也暴了出來,連著用力掙扎也不得開解,好一陣哭笑不得。
後見沈綺霞力不能支,已要張了口喝水,這才不顧避忌伸手捂了佳人的嘴,又為對方這般緊緊的抱著自己不是法兒,沒奈何又取手撫在對方肋下,手指點動些真力激盪沈綺霞笑穴,等對方搔癢難熬,口中作笑,連忙分開女子的雙臂掙扎了出來。一個繞身便到了佳人身後,環臂將對方攬腰抱住。正在他為脫了沈綺霞禁制好縱上往水面浮去時輕吁了一口氣。
未想捂著佳人口的手掌此刻卻傳來了鑽心的痛疼,原來是沈綺霞被張入雲連番捂了口不得出氣,情急失智狠狠咬了他一口。當下只痛得少年咧大了一張嘴,瞥眼看時就見沈綺霞玉面已是含了青色,難怪她這般焦急,心思閃動之間,張入雲欲待渡氣給對方,可想想終覺不妥,再往頭上望去,兩人此刻陷落海水也才不過十丈,當時狠了狠心,不顧沈綺霞如何難過掙扎,只是擺動雙腿往水面上游去。
待兩人一出得水面,沈綺霞便是嬌聲嗆著海面新鮮的空氣,因是長時間不得換氣,一經到的安全地界便已是週身乏力,癱倒在了張入雲懷中。見沈綺霞這般辛苦,少年也暗暗責怪自己剛才過於狠心,眼見著其師姐受罪。心痛之下,張入雲連將內力轉了幾轉,環抱著女子的手臂仍不鬆開,反而就勢取掌在對方側腹肋下將真氣緩緩渡入對方體內。
得張入雲救助,沈綺霞迅速將散亂的真氣收攏,雖是渾身仍然乏力,但一時間也得有新力催生,後見張入雲從身後攬抱了自己,實在太不雅相,連忙從對方懷裡掙開自己獨力浮在水面上,只是力量終究有限,仍不能縱身水面排雲馭氣。
可待沈綺霞脫險與少年人相對時,就見對方目光有些異樣,她是女兒家心思靈動,瞬間便有些醒悟,低頭看時果見自己一身蟬翼樣輕薄的衣服已為海水浸濕緊緊貼在身上。雖是隔了兩層衣裳,自己仙衣又是防水,可如今貼一套綾裙貼附於身前,即時也將少女婀娜輕盈的體態蘊出,雖不曾淑乳顯露,見半點紅櫻桃,可胸前也是多少看出些形跡。當時羞得峨嵋女弟子驚叫一聲,忙又沉重落了海底。
等佳人終於捂手了前胸從水底浮出時,就見對面少年正笑呵呵的看著自己,以為是對方有心輕薄,沈綺霞含羞帶嗔道:「你笑些什麼?才敢脫了險境便又得意起來了?」哪知張入雲並不順著女子的意思將話帶過,而是一味的作笑,一時惹得沈綺霞臉色掛不住,啐了一口道:「想不到你還真如秋兒說的一樣,表面上忠厚,內裡卻是好色的!」
少年輕聲笑道:「師姐別誤會,我倒不是因為師姐和我先下這般狼狽而作笑的。」
「那是為得什麼?」沈綺霞不由問道。
一句話說的張入雲又笑了道:「呵呵,小弟只是可惜師姐先前在水下緊緊抱住我的時候,一意只顧著怎樣掙扎著逃出水面,卻沒來是及細細體會當時溫柔,此時回顧,著實有些可惜呢!」
為少年言語放廝,沈綺霞忍不住橫了他一眼,只道:「說你好色,放倒色膽越發見大了。」好在她話裡如此說,但到底為張入雲剛才言語輕鬆,只略有調笑並未傷人,而沒見動多大火氣。
可未想張入雲並不放過,追著道:「沒有的事,小弟就有些色膽,也是先顧著自家性命的,並不是那般色膽包不顧性命的大法子。」
沈綺霞見對方還不鬆口,嗔聲道:「說你一句半句,你還當真厚起臉皮來了,平日裡也不見你這些輕薄樣兒,怎麼今日倒換了個人似的,難道是被這海水浸壞了腦袋不成?」
張入雲見少女說話時,臉上羞的通紅,當時將環抱在胸前的雙手騰了一隻出來,取了那似玉管般長長的指類輕撫在自己面頰上,似是在遮掩自己心底羞慚,又好像是在意圖用冰涼的海水為自己燒紅的面孔降溫平息自己的氣憤。沈綺霞本是人間絕色,平日裡都是穩重大方的舉止,此刻忽然做了女兒家的嬌羞態,反令少年人愈加的心動。一時下見得對方玲瓏身軀,羞澀的嬌態,最是讓張入雲受不得還是少女被海水浸濕如寶石溫玉一般紅艷艷的櫻唇,想著自己先前只要稍有放縱便已能嘗得美人香唇滋味,少年人腦子裡一陣悶響,只覺著對面佳人*得自己實在太近,若是就此放過,只怕今生再無機會,恍惚之間一湧性,就聽得一聲水響,跟著一聲女子驚呼,便覺得自己如墜在雲霧裡一般的自在舒服。
待他睜開雙眼時,就見沈綺霞已被自己攬在懷裡,正暈紅了一雙眼睛,直用不能相信的目光看著自己,而少年人口中輕吐,但覺芬芳滿腹,明是自己剛才恍了心神將佳人攬了身體吻了一記的緣故。張入雲未落到自己會有這樣的舉止,眼前發生的一幕自己也覺得的不可思議。當時見了沈綺霞不知如何形容的羞態,欲待安慰對方些什麼,可只覺自己若再開口便也只能道出畜牲一般的言語,是以半晌中只是愣愣的看著懷中人不語,而沈綺霞也是忘了將眼前輕薄自己的歹人推開。
遠處龍牙早看出兩人不對,只狠自己翎羽沾滿了海水,又稠又黏,運不得力排不開風,近不得二人面前阻止。待後終將身上海水抖落了大半,卻見男主人已將女子攬在了懷裡,當時一驚非同小可,正要電射疾走過去破壞,卻覺腳下一沉,原來是超塵硬拽了自己不然自己起勢騰空。只氣得哀勞鴉用鐵嘴去啄猴子腦袋,可超塵一身技擊本領不在張入雲之下,近身趨避的功夫更還超出它主人一截,當時如何能啄的中。待龍牙數度不中,回頭望時,就見男女已扭在了一處,當時驚的它大嘴一張,叼了舌頭,週身紅羽也被嚇的白了。
誰想腳下的惡人超塵還嬉笑著與自己招呼道:「此時事已做成,就後悔也遲了,若被女主子知道,你我都難逃罪責,不如我二人合議,只當此事沒發生在我倆眼皮底下,日後統一口徑,也不怕女主子追查!你是聰明人,該不會不明白其中的厲害,何必放著好路不走,盡做些糊塗事呢?」
一番話說的龍牙無語,到最後終是審時奪事,將頭點了點,老猿這才將闊嘴一咧,開了懷不發生聲的大笑,它心思深沉,一心盼望著張入雲能再收一位師母,依沈綺霞的脾氣是再合宜不過的,如此自己日後的日子怕也可好過一些。正在白猿心上得意時分,忽覺手臂上一陣劇痛,接著身子失勢「撲通」一聲落了水。原來是龍牙狠它拖累自己,趁其得意不備狠狠啄了老猿一下,讓它二次做一回落湯雞。
再說這邊張入雲待與沈綺霞對視良久,終是咬了嘴唇搖首苦笑道:「總是我自己不好,老想著輕薄你,如今事情已然做了,好在我倒也沒覺得後悔!」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沈綺霞不明其意,心裡幾番猜奪不得,終是開口問道。
張入雲淡淡笑道:「沒什麼,這兩日裡我老是惦記著你,幾次失態終也是沒忍住輕薄了你,我本是一心一意不能貪戀兩個女子的,可眼見又做出這等舉止,好像是我天生的歹性甩拖不掉一般,也許真與我父親不無關係。我說這些話不是為自己開脫,只是心裡想到些什麼就說些什麼。我沒敢想求你原諒,你若能不計較我這場荒唐自是最好,若是不能,若是不能……。」
沈綺霞聽到少年說「若是不計較最好」這句話時心裡便是一冷,可心底終究忍不住想打開迷題,於是問道:「若是不能又該怎樣?」
張入雲一連口裡連番幾個「若是不能」後,終於咬著開口道:「若是不能,我便去與艷娘商量商量,就是她脾氣不太好,怕是不樂同意,或是與我要有好一番爭鬧。不過你放心,這些都是我的事,總要弄個水落石出有個結果的。」開頭一句,少年人只覺字字重於千斤,直費了好半天勁才終得出口,至後待將話說完,張入雲卻又覺如釋重負,心裡輕快了起來,想到美滿處,眉梢上也不由的掛起了笑意。
哪知沈綺霞此刻的臉上卻是罩了一層寒意,當時一個振身出了水面冷聲道:「那我問你?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見佳人變色,張入雲也如遇冰霜,剛才那一點點心頭異樣竊喜也頓時不見了蹤影。為沈綺霞兩眼寒光注視半日之下,方猶豫地道:「喜歡是有些喜歡的,不過……。」
還未待他將話說完,佳人卻又寒聲道:「那艷娘呢?你即已視她為妻子,那到底喜不喜歡她?」一句話將個原本心意尚浸在冰水中的張入雲,如換位置身在火爐上一般,陡地臉上佈滿了汗水,額角青筋也跟著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