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妖 龍騰四海 第六十一回雲清求自在 風雅任逍遙(拾參)
    見沈綺霞點了點頭,張入雲心裡一陣作苦,沉吟半晌方歎氣苦笑道:「這也不是不巧,只是內裡自有些緣故罷了!」

    沈綺霞安慰道:「張師弟不用這樣自主,雖說皇甫祖師……。」話到這裡卻把張入雲惹得一笑,只道:「這話聽著彆扭,以無雙姐姐的性子也是不會讓你這麼稱呼的。」沈綺霞見他竟開口笑了,怕張入雲黯了色,即轉了口風道:「你倒知道的清楚,確實她老人於數月前收了我做記名弟子……。」不想張入雲依舊笑道:「也不用道是老人家,無雙姐姐不過比我大了三四歲而已,沈姐姐稱呼的太老氣了!」

    如此倒讓沈綺霞不知所措,當下略皺了皺眉頭只得道:「那你要讓我怎麼稱呼!」說完話裡有些不妥,臉上倒又紅了。

    張入雲則搖頭笑笑道:「對不住,是小弟我在鬧了些彆扭,倒讓師姐難做了,我們不說這些好不好,沈師姐放心,我也在江湖中走蕩了幾年,不再是當年初上峨嵋的無知少年,有些事情我倒也還是能想的明白的。」

    沈綺霞見他話說的爽快,思索一番,只能點了點頭。可他二人都明白對方心跡,張入雲要轉話題,沈綺霞則是為心上尷尬,縱是她平日百般玲瓏,可在這當兒也想不說出個事由來。二人半日不語,氣氛極是尷尬,再過得一時佳人心上難耐,先前才剛得褪下的紅雲卻又升了起來。正在沒話說處,忽見得張入雲向前踱了兩步,於院前鏡池俯下身掬了一挽冰湛湛的池水問道:「這個池子倒有些古怪,怎麼水是這個顏色。」隨即又嘗了嘗竟是苦的,但又不是海水那般又澀又腥,只一味干苦,倒的少年人當時皺了眉。

    見對方扯開了話,沈綺霞如釋重負忙展了顏笑道:「這池水原來我也是不知道,當初尋了這處海島為的就是這方水好,倒後來……。」說到這裡少女頓了一頓,終是開了口道:「後來無雙師傅說這水怕是天上落下來的,雖然我二人在這裡看得是這般,但其實也只是被島上泉水沾染得來的,原質該當還在池底,師傅她本有心將其起出,可後來又作罷了,倒讓我有些奇怪。」

    沈綺霞這面說話,張入雲則是心中一動,左右無事便從腰囊中取出一隻小淨瓶,取了一些收帶在身上。一旁沈綺霞看不明白,笑問道:「你這是做什麼?雖然這池確實尚佳,可也當不得你這樣珍愛啊!」

    張入雲笑了笑道:「我前些日子聽得一位老前輩說有天上靈泉合煉仙劍的話,威力可增十倍,師弟我又一心想煉劍,取了一個偷懶的法子,所以才有此舉動……。」說到這裡少年人忽然心頭一個靈動,竟不由說道:「師姐可願意和我煉劍!」

    沈綺霞被他沒頭沒腦的一句問的很不明白,且她本有心事,為對方一句有些猜忌,立時裡心上便有些打鼓,再得張入雲將當日石姥姥一番話說出來,少女卻搖頭苦笑道:「還是不用了!我隱居此間為的就是清靜修身,你兄弟姐妹甚多,雜居其間很不適合我,況且我也不想煉什麼仙劍,終是太過耗費心神的事,而我日後也不想怎麼出這島子,並不需要飛劍護身。還有這池底藏的天泉若不是銀河與瑤池水哪也是一樁妄談了!」

    張入雲相勸道:「我知道師姐的紫炎劍已經送給葉師姐了,雖說師姐不放在心上,可小弟總覺得心有不安,正好借此盡些心力,好補我心下慚愧。」

    不想這句話卻將沈綺霞惹得嗔惱了,冷聲道:「我本就無意於劍術上耽誤功課,所以才將紫炎送給了秋兒,張師弟怎麼會有心有不安,這是從何說起。」

    張入雲見沈綺霞發嗔,略一作想,已明白了她何以如此,面孔上已是紅了紅,沉吟一會兒便換了口風道:「其實倒是小弟想求師姐相助我一眾人,只為我至今日一身功行已稱不得正宗,雖有浮雲子師兄久習正宗心法,可到底他不是如師姐這般自幼峨嵋進身,一脈的上清仙法修持,前一番煉丹又出了些疏漏,所以才想求師姐,有您在定能保萬無一失的!」說完竟恭身拜了兩拜,也沒待沈綺霞反應過來。

    沈綺霞從來沒有對張入雲斥責過,方才一句話剛說出口便有些後悔,再見對方紅了臉,卻還是繞了話風依舊是想助自己一些好處,還自己一柄仙劍,但有些氣惱也化得煙霄雲散,只得道:「你怎麼也變的痞賴了。」遂又沒了話,可當今世上若真有一個人痞賴起來,沈綺霞卻不得不承受的怕也只有張入雲一個人了。想到方才生氣其實都是自己來回空自作想招惹來的,沈綺霞不由又是一陣氣惱。要知她外表雖是賢和溫婉,但內裡卻是心比天高,想到自己左右不得,不由幽幽歎了一口氣,盡將心中不爭氣,煩惱氣吐出,當真鶯啼花泣也不過如此。

    張入雲在一旁聽得竟是不能自禁,險些就要上前想與其訴說些什麼。幸是佳人已開口道:「也好,既然張師弟一定要助我一口仙劍,我總好一再推辭,至於這池底的靈泉日後也由我取了送往貴觀,只是若並不是如師弟你說的那兩般靈泉,那我也就無謂再相擾眾師兄師姐了!」張入雲在旁聽了說不出駁她的話,只能點了點頭。見此沈綺霞方淡淡一笑,也不領張入雲進房內坐歇,只是自己回返了房內捧出一卷玉帛交與他道:「這是無雙師傅交待我給你的,她有道雖說遲了些,依你現在的功力也並不太意,但終是底子打的鬧些總是好事!」

    張入雲伸手接過將絹冊抽動,果然是八十一式白陽圖解,見了滿幅自己昔日晝思夜想的東西,到了此一刻來的這般容易,反而有些悵然,可這終究是無雙的手卷,心中仍是愛惜非常。沈綺霞本以為他見了手卷定是要大傷心一場,未想對方卻只是臉色黯淡,並不見悲容,心裡只是奇怪。正在作想間,卻見張入雲也自腰囊取出一團物事交與自己,只道:「也請師姐過目,看一看這都是些什麼東西,可能有用的上的!」

    沈綺霞本有心事,可待接過張入雲交與的天書與那卷鐵冊子,卻是大驚失色,只顫聲道:「這是上清天府靈寶閣天書,怎麼會到的你手裡!」

    張入雲不料她竟知這天書來歷,忙問道:「原來師姐看得懂這玉冊,看來倒是天書不假的了!只還請師姐說的明白些,就不知這書上的心法能不能習得。」

    沈綺霞搖首道:「我如何能看得懂,只是昔日在本教玉琅閣裡多待了幾日曉得些風影罷了,你倒是先與我說說這書是怎麼來的才是!」聽得這話,張入雲遂將這天書是從天君哪裡盜來的事略說了一邊,又將商暮雲當時說的三卷分別是什麼內容告與了她。

    不想沈綺霞卻是先與他道喜道:「如此說來師弟那位令人敬重的騰姐姐已經脫難了,當真是可喜可賀,只是段驚霆卻又強拉了你來,也太不近人情了!」說著忽然想起話裡破綻,當時臉就紅了。

    張入雲卻不曾查覺,只就口道:「事已至此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何況這一次段驚霆還救了我一命,為其拖延那也是說不得的事。倒是沈師姐不是曾說過很想見隱娘一面的嗎?若不嫌棄稍後就與小弟同走一趟如何!」

    沈綺霞驚訝道:「我何時曾說過這樣的話來……。」遂想到些什麼,忙改口道:「只是騰姑娘的為人我是素來敬服的,日後定當拜見只是今次還是不用了。」張入雲心思雖細但苦於資質不高,記性尤其差些,見沈綺霞否認忽想起要見隱娘是葉秋兒,當時鬧了大紅臉,不想對面佳人也是有窘處的,臉色也是羞的通紅。一時只得假作觀詳了寶卷,過得很久才點了點頭,又滿懷疑問道:「我目光淺薄,說不上個道理,但就我看這天書怕是不假,可是如此輕巧便為師弟你得了這連金仙也難得一見得天府奇珍,以我之見其中怕還有些蹊蹺!」

    張入雲笑道:「就是有些陰謀我也不在乎的了,我本是個懶散的性子,成不成什麼仙業並不放在心上,大不了棄了這玉冊就是了!」

    沈綺霞歎息道:「修道者一生難有遇合,你即得了奇遇怎能這般輕言放棄,何況你也說了,二雲觀內同門大多出身奇異,有這三頁天書為助很可導其入正途的。」說完見張入雲臉色又咬了唇道:「我知道你並不在意這些,也不在乎你兄弟們各自依法修行,但能掃滌些前程困阻多是好的!」

    張入雲笑道:「這回沈師姐倒是想錯了,能有進益自然是要求得,只是如隱娘被救出,小弟平生志向也沒什麼大防漏了,所以無可無不可,也沒什麼要緊的!實話告與沈姐姐,往日我心有虧欠總是天地間奔忙,如今若是隱娘也被救出,小弟倒真不想再求什麼進益,我天性很懶,修道一途並不適合我。」

    沈綺霞聽了怪道:「那,那無雙師傅呢!你並不想再求她見一面了嗎?還有仙劍呢,你是眾人首腦,少了你那劍也怕是練不成的。」

    一句話說的張入雲啞然不語,觀望天空良久始終一動不動,沈綺霞深悔自己說錯了話,正待開解他,卻聽得少年道:「這幾年我總是少年時一念,做了好些自私自利的事兒,虧欠了好些人。香丘已為石仙長相救轉世,玉音也被我打散了肉身,若在饒天幸隱娘真被我救出,我終可以稍稍緩一緩心氣。至於無雙姐姐,我自是要相見的,可終是我一個人就可承負的事,再不敢連累他人了!」沈綺霞見自己一句話便將少年人滿面隱霾,心中著實過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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