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母笑道:「這話說的還有些男子漢的氣概,就是有些取巧不得做真的,可誰叫我愛少爺你呢!」言畢,一陣嬌笑倒當真有些含情脈脈的樣兒。把張入雲看的一陣心跳,儘管明知對方是在與自己作耍,可他為人實在是開不起這玩笑。當時倒了身子便往後退,鬼母見了又是一番恥笑,卻隨之又將身隱化,臨行前還調侃少年道:「下一回再要累我,可不能只用這些甜言蜜語來搪塞我呀!」
段驚霆見張入雲怕她,也落井下石道:「這我敢擔保,這偽君子對娘兒說的話倒是言出必踐,真有下回他再承你人情,我保證他雙倍奉還,最好早些勾弄出些小鬼,也不枉你鬼母這名號!」
食香笑罵道:「你與他是一路的,我可信不過小少爺你,真要到時他不守信義,我就找你這保人是問!」說完煙消雲散,只溜得撩拔的人心跳的奇飄渺,而佳人則再不知去向。
段驚霆見妖婦走的倒快,又取笑道:「想不到你竟有這般手段,這般邪魔妖女也被你呼之則來,揮之則去,我常聽你艷福不淺,家有嬌妻美妾,不知在外房還藏有這般尤物,就剛才那婆娘,讓我死在她肚皮上也是甘心的!」
張入雲盡他挖苦,只換言道:「刻下段兄還有何指教,如無要務,小弟還有要緊事要辦!」
段驚霆冷笑道:「你想走?哪有這容易事!我不遠萬里奔來,豈能讓你就走!」
張入雲奇道:「不知段兄還有何事商議,見兄氣色,定不是為了金精石而來的。」說到這裡忽想一事,暗罵該死,連又問道:「怪小弟有急事,今見兄腰間配的寒光劍,如此想來定該與無色神僧謀面過的,還請段兄說說無色大師近況如何!」
本是一臉作色的段驚霆,聞的張入雲問起無色,臉上也不禁一番變化,略一皺眉,旋朗聲說道:「無色大師已與三個月前圓寂了,守遺蛻的石室還是我封閉的,你若是想去找他,今後沒有機會了!」
「啊!他怎會圓寂的,以他之功行,怎樣也該成就地仙,且上一回他也是說過的。」張入雲平生最敬重的幾個人裡便有一個是無色,此時聽得噩耗,極是痛心疾首,心中難過鋼牙反咬怎麼也不能相信這一事實。
倒是段驚霆心冷,見他惺惺作態大不以為然,只在旁冷聲道:「你也不用這般作態,他是自己甘願墜落重入輪迴的,何況他一身本領功行確實可觀,就是轉身為人也可二世修行,又不是神魂俱滅,你這般貓哭耗子似的,有什麼意思!」
張入雲聽得話裡蹊蹺忙再他內中緣故,段驚霆皺了皺眉,至後方哼聲道:「他雖從沒說過,但我也猜到個八九,多半他昔日裡多管閒事至自己愛侶身死,心痛多年,都只在山中守著妻子的靈柩,到了今日功行精益可放心安置他老婆輪迴,所以才引其魂靈與人家轉世。
這人又傻的可笑,因厭了自己身體,也要轉世為人,只是靈心不昧總比尋常修行要來的好些才是。」說到這裡段驚霆頓了一頓,才又道:「只可恨這傢伙死的太快,還沒等我二次出手搶奪寒光劍,他便一心要尋死,又在他去世前曾托我照看照看你,我得了他一口寶劍,總也要盡些心力,所以才走了這一遭!」
張入雲與段驚霆幾番爭鬥,怎能不知他的為人,見狀笑道:「段兄說的有些不實,就無色這一句話,怕還請不來段兄大駕,還有甚吩咐,只管說出來,免得小弟心焦!」
聽得此言,段驚霆笑道:「你即痛快,我也就不推辭了!」說著便強拉了張入雲的手,拽了他就走。
見對方古怪,少年忙甩袖道:「有事兄還請開口,去哪兒?做什麼?也請道個明白!」
段驚霆嘿嘿笑道:「說了去哪裡,你就不能夠開動了,你還是乖乖的隨我走一趟,不然只有再打一場,你要是勝了我才能免得我擺佈!」
張入雲越聽越不對勁,心中忐忑自是更不能走了,只收了手,道自己多日不曾回二雲觀害怕觀中兄弟姐妹來括蒼山犯險。可段驚霆何等火性,見他不肯已大罵道:「囉嗦些什麼屁話!我來時已有人囑我絕不會有事,你只管放心前去,真要是出些什麼差錯回頭我與你一同到括蒼山尋那姓商的晦氣就是了!」
聞段驚霆連乾坤教根底都知道的清楚,張入雲更是驚懼,最後只得道:「兄若不說清楚,小弟絕不能去,再說此一來括蒼山小弟是為救故人的,人若不救出,小弟也絕不會離此間!」說話時斬釘截鐵,再一些餘地也沒有了。
段驚霆見張入雲正了色,心中不由一陣火起,可對方本領只與自己在伯仲之間,更有新得了一柄化蛇劍,與自己寒光劍威力不相上下,真若比鬥起來,就自己能勝也不是一兩日的功夫,想到這裡,將心一橫,忽得喝道:「即如此,我就隨你去一趟括蒼山,等救出你那位故人你就隨我走一趟,如此公平交易總該可以了吧!」再見張入雲尚還猶豫,這一回可真的惱了,潑然大怒罵道:「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能如此忍讓已是我最大的讓步,再惹得我火了,等你回了二雲觀我專與你同門為難,不取了幾人性命,也不要你見我是何手段!何況我要你走一趟又不是要你去死,男兒好漢做事處處畏懼,那還有些爺們樣!」
張入雲倒不在乎段驚霆威脅,只是對方本領與自己在伯仲之間,真要算來實是自己強助,救隱娘是大事,縱是自己委屈些也是該當的,何況只是陪段驚霆赴海外一趟,自己平日裡龍潭虎穴也闖了,再有天大的事,少年人也從不放在心上。是以這才允了對方,只是又提及括蒼山有煙幛重重深鎖,自己苦思冥想也不得擅入。
到這時段驚霆才露了些笑容,嗤聲罵道:「這是你自己蠢而無用,且帶我前去,保你馬到成功,也讓你瞧瞧本大爺的手段!」他越是這般篤定,張入雲越是心喜,當下也不待對方再催逼,便是排雲往括蒼山趕去。二人都是天大膽子,雖則剛剛被商暮雲打的大敗,但到此時也是沒有一些害怕氣短,飛身縱處已是轉瞬百里。
待二人近得括蒼山腳下,則見雲障尚在,可山頂一片卻又顯了火光,雖僅只一線之地,但卻是火光沖天,那雲幛也為此不能得以凝聚。二人見了大喜忙飛身前往,不想那火勢驚人,只挨進百丈方圓,就以張入雲功行都難耐,他雖有混天綾護身不至受傷,可為護主人抵擋神火,得了開煉的寶綾竟也是一般的射走一片寶光,慌得張入雲反將其解下收在腰囊裡。只是如此一來張入雲又奈不得火,當時忍的厲害了,臉色都被烤的焦了。
段驚霆在旁看他被炎火燒灼只知苦撐,不表一語,當時罵道:「沒本事就閃一邊去!」說完已伸手拽過其臂膀,當先開路。但見段驚霆一人在前,竟是透體起了一層冷光。得其護持張入雲在身後頓時燥意大減,細心觀察見段驚霆一身寒氣卻是源源不絕與左臂上透出的,他早有心思想知道段驚霆這一隻臂膀是怎麼來的,如今又見其靈異,心中越發的疑問。
再說那峰頂赤焰當真厲害,即是段驚霆借冷龍臂膀,當下至半途也已是難以禁受,可二少年素性好高,硬是又下了一程,直至一口純陽勁氣用的盡了,眼看再不回首,怕人都要燒成焦炭,正在猶豫,忽覺峰火火勢小了好些,彈指功夫本是沖天的火力竟在轉瞬間消失無蹤。兩人都是輕功絕頂,只一得機紛紛往山頂落下,張入雲有五形隱遁術,當時便施展連段驚霆也一起掩了飛行。再天空看去,就見山外煙幛此時已得收攏。而那躥出神火的地方,卻只是山頂無數殿堂中一不起眼的一角。二人雖說再怎麼膽大但也不敢在隱形在乾坤教禁地空中飛行,總是一落了地,便將平生最得意的輕功施展出來向殿院深處行去。
兩人都知這火是鬼母放的,即是商暮雲先時那般情急,想來燃火的地方該當是極為重要的所在,張入雲初登乾坤教禁地,不認得一些門戶,略辯認了些方向只得往那起火處尋去。可一待他二人進了殿落之中,便覺得好些不對。原來那括蒼山一山的青瓦朱梁,門戶數不勝數,卻靜的連個一絲聲音,通沒有一些人氣,縱是一根繡花針落在青磚地面上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又走的幾步,繞過一扇朱扉,眼前豁然開朗,原是一百丈院庭,地上只有芳草掩蓋,沒無青石小徑,兩邊均栽了各色果木均是世間罕有的珍品,樹枝上被纍纍果實壓的幾垂在地上也沒有人採摘過的痕跡。院中又有一方池水,內裡只植了幾朵青蓮卻並沒養有錦鯉,至於百丈庭院的正中則正是火光衝出的青石小屋。院落中沒有一絲人氣,只有清風徐徐自樹梢間拂過,婆娑的樹枝輕擺,纍纍果實疊疊蕩漾,青黃紅白雜色其間看的人垂涎欲滴只想取一個在手裡嘗嘗,一切都是那麼安靜祥和,只惹得人想在院中草地上睡上一會兒。
見眼前這般似曾相識,張入雲心中不由一凜,段驚霆不比他有雅興,當時便欲探足進了庭院裡,卻被少年人心裡靈光閃動,忙將他架住。臉色沉重,遂又堅決的搖了搖頭,便將段驚霆帶離了當地,另往別處尋索去了。
段驚霆雖然不樂被張入雲強勒著另覓要緊所在,但他素來也是佩服張入雲一身本領,既然對方這麼篤定,也就不與他再爭執。可二人在山中尋覓良久也沒有所得,諾大的乾坤教竟似是座沉睡中的空城一般,半日行走竟連個人影也沒有見到。正在兩人猶豫時分,張入雲忽覺皮囊中的夜精石是跳動了一下,心上警覺趕忙停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