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時之後才將赤摩詰元神絞作了靡粉,再為商暮雲舉手一個神雷直打得最後一絲粉屑也作了青煙四散,至此威鎮南疆的妖人便這般輕鬆落得了形神俱滅。張入雲在旁見商暮雲法力如此高強直將眼睛也瞪的大了,可至此擅未完,又見商暮雲收起漫天羅網,同時又將殺神劍祭出,將落在網中赤摩詰師弟也絞了個煙消雲散不留一星半點。見他如此辣手,張入雲思忖赤摩詰也是一派教祖,多年修行才至今日底步,搖首之際不由一陣輕歎。
一旁商暮雲想是查覺出少年人心思,行前笑道:「石兄太過仁慈了,這般可惡的妖人早一日殺了便少害人一日,可恨這賊子仗重寶竟能敵我飛劍,至我多費這多手腳,真真殺了他也不足洩我心中之恨。好在終於服誅,寶物也得收回,來來來,石兄且與我看看這天書寶捲到底有什麼靈異!」言動之間,就見他將掌中一方玉匣舉起引張入雲相看。
張入雲本以為只是件玄門至寶,可未想道竟是本上乘經卷,又聞是天書寶卷四字,縱是他平日相慣的大方,此一刻也不由得將身一抖,兩眼直勾勾的望著那方玉匣。商暮雲見果然將他興致引逗,亦是笑道:「就不知是個什麼寶卷,連我也想知道個究裡呢!」
少年人見他也不知究竟,兀自不信,始開聲詢問,果得商暮雲道:「倒不是與石兄開玩笑,當真是不知道個真切,嘗聞天書共一十二卷,初一卷記載行兵列陣為人間帝王專用,其餘十一捲得一俱可位列仙班,現如今這一卷小弟還真不知道是哪一捲來的。」說完又將玉匣遞於張入雲道:「俗話說『一人技短,二人技長』,石兄也請上眼看看,或能瞧出些端地!」
見玉匣近得身前,少年人不由自主便將其取在掌底,未想那方匣竟是滑不溜手,上無一絲紋路,通體就好似一塊玉坯,除顯得晶瑩玉潤、玲瓏剔透完看不出一些靈異。張入雲貴在自知,略相把玩便又交還於商暮雲道:「商兄這般高才都瞧不出個究竟,小弟這般後進就更看不出個結果了!只是這玉匣也沒個開合處,全不知怎生將它打開?」
商暮雲冷聲道:「這也就是個道祖做的張智,有道是天書寶卷非玉皇玉旨不能賜,非神女不能開,非有道之士不能得,如不依得有天火燒你,天雷打你,還有邪鬼妖魔伺機相奪,說的神而又神。若事事都依得如,卻又怎見四洲四海鬧出這多ど魔,又聞得好些盜天書為非作亂的故事?」
張入雲聞言明白幾分,亦笑道:「如此說來這玉匣不但我無力開,還是開不得,不能開的,小弟自問不是個了道的,怕是無福緣得窺了!」
商暮雲恨聲罵道:「通通都是放屁!天地間的事說到底都是強而得之,今這塊破玉落在我手裡豈用不作賤一番的道理,且看看裡面都填了些什麼枯枝敗葉,若不見些靈異我還要笑話一番呢!」
見商暮雲口氣越說越大心底暗身震驚,只是面上未有顯露在旁靜觀其變,果見商暮雲吞罡吐氣竟從口內射出一道赤煉,將個玉匣如纏了火鏈一般摩勒的火星四濺,未幾本是一方潤玉便做了赤色,可越是燒它也只將石玉燒得越見晶瑩,時久並不見變化,至的後來直作了紅燈籠一般,紅艷艷的照的平湖百尺水深都做了透明水晶一樣,將個水中魚蝦盡被照了個通透,奇幻莫測,縱是張入雲多年經歷也未見過這等異象。
見真火不能得功,商暮雲遂將火焰收回,復對張入雲道:「我以為這玉總是石土化得,先天終歸是個木質,又怕施重手將這匣子斬碎了毀了可惜,不想一口純陽真火不能成功,如此也說不得只能用飛劍試一試了!」說完伸臂只在背上一取便將先時斬殺赤摩詰的殺神劍摘下,依定勢頭便欲往那玉匣斬去。
未知張入雲見他劍光活躍,通不與平日所見飛劍相類,心上稱讚將眼亮反駐在了劍身上。被商暮雲發覺卻又將手臂放下,回首笑與他道:「如何?小弟這柄劍可有甚不妥當處?」張入雲見被他查覺自己驚異,當時不好再隱瞞,便直言道他劍光靈異,自己一時看了心折,誰知商暮雲聽罷笑道:「能得石兄青眼,當真叫小弟欣慰,只是這劍也是不堪得緊,當日費盡我心思也不得落個圓滿,實在是弟資質拙劣不堪造化!」
張入雲聞得這劍是商暮雲自行祭煉,當時眼前一亮,再聞他又說殺神劍並未修祭的圓滿又是心中一凜,不由開口道:「兄長劍光深遂,哪能有不得圓滿的道理,小弟一心慕劍至今未得,如兄這口神劍還不堪造化,那入雲倒真要收了修劍的心思了!」
商暮雲聞言搖首:「話不是這般說的,各人有各人的心性,造劍自然各不相類,我是個沒忍性耐力的,安知石兄沒有?以小弟看倒是石兄更宜煉劍呢!」後又見張入雲目光炯炯只注定自己手中長劍,遂也不待其開口便笑著將寶劍讓過與他手裡提了。
張入雲知商暮雲謙遜,待取手將殺神劍握入掌中一絲也不敢大意,果然那劍只三尺,竟是重的不可思議,雖說少年人兩臂均有數千斤的氣力,可只一入略微持掌,筋肉便皆虯結而起,額角汗水也不由浸了出來。再一展動則見了那劍光雖是銀色,可劍丸兩端卻均負了烏青,他耳目超群,隱約見那劍身上蘊的一血青,內裡更似有鬼嘯神嚎,縱然張入雲素來膽大,晃眼間手臂上汗毛也盡為寶劍所生的寒光激的堅起,心中忐忑,只道這劍如何相看也不是個正經來歷。
商暮雲見他臉色變幻已猜到其所想,笑著道:「這劍當年未盡火候,為我取了鐵坯用石火冰泉鍛淬,後又入幽冥界斬了不下千餘隻惡鬼這才成了今日模樣,石兄想是為劍上厲鬼臨終前留的怨念衝撞了。呵呵,這劍雖有些成就,但為祭劍卻又太過殺戳,血氣沖天所以取名殺神,今日想來實在是我當年太過少年頑劣不知深淺的厲害!」
張入雲見他話雖如此說,但目光落定卻緊緊駐在自己殺神劍上,顯是心愛至深的意思。當時忙將寶劍交回。果然商暮雲接過,劍交左手翻腕橫握,便取右手在劍身上輕輕摸索,目光也轉了溫柔,實是衷愛的緊。為此張入雲笑道:「兄雖謙遜,但看氣色卻是寶愛此劍非常!」
商暮雲搖首道:「你不懂,人情冷暖,計較起來倒是劍實在些,至少在你需要的時候,它時刻都在你身邊,不會膽怯也不會退縮,任何時都是如原來一般的剛強,小弟久日廝殺成性,至夜裡休息時分還是提劍在手才能睡的踏實些,是以有些不雅相,倒讓兄見笑了!」張入雲聞他說的人情冷暖,臨陣膽怯剛強的話來,自己感同身受,回憶過往淒然間只點了點頭,又取眼看那殺神劍上青光,恍惚間倒不覺得那血氣有多猙獰了。
見張入雲眼神也有些迷茫商暮雲又笑道:「我與石兄比劍倒把正經事忘了,且再試試開著破玉,真若再開不了,索性毀了它也是好的!」言罷,也不待張入雲回答,便一劍往那玉匣上猛砸了下去,就見得蓮花迸濺,金玉二色潮湧瞬時便將商、張裹在蓮花陣裡,商暮雲被玉匣生的金蓮逼的不耐,又是一劍下去,就聽得一聲嘶吟,張入雲在旁看的真切,原來是劍身上青影浮動與玉匣蓮花拼動,殺神劍又商暮雲聯為一氣助威玉匣時久不能相抗竟綻出來個缺口,當時便有金光便從匣內洩出,打得張入雲眼底幾不能視物。
見揮劍下去起了效用,商暮雲大喜,又待再斬一劍,不想空中一聲驚雷便是個車輪般大小的金雷落了下來,為張入雲窺見正待示敬,誰知商暮雲早有準備,翻腕也是一記掌心雷相迎,打得空中一個驚爆,燃了半天的煙火,驚雲聳動,氣勢千條,本一個靜湖也被二雷驚得個翻江蹈海。湖中魚蝦不耐雷聲驚擾頓時死了個無數。可事由未完,當先一個天雷落下,轉眼便又是連珠一般的神雷打落,商暮雲起先也只排掌將太乙神雷擊出相敵,至後似有不耐,攪得他惱了,驚嘯一聲,遂將玉匣往張入雲手中一放,大喝聲:「石兄稍待!」一個跌足便上了雲頭,本來玉匣換了人持掌,驚雷便自換了方向,也一一被行上的商暮雲挑劍撥落,當時雷霆散遍四野,打壞了無數林木莊稼,看得張入雲搖頭不止,有心相助可乾坤鐲已送了香丘,雖有流星指,但總不夠得力,何況手裡還多了一個玉匣,自己走哪兒雷聲跟到哪兒,也十分不便,只得作罷,尚幸這龍溪湖與小鎮還略隔了兩三里小路,不然惹出人命,縱是張入雲也恨上天庭了。
再說商暮雲漸逼漸近,直到了雲間便換了氣象,一個沖身便即劈出一劍,當頭烏雲竟被他這一劍之威分了兩半,旋又將寶劍祭出直取殘雲而去,再偶有驚雷落下卻運得週身三尺神光抵擋,只擊得他火光纏身也傷不了他,可只一時那殘雲便為其殺神劍攪得散落不堪,遂又被商暮雲雙掌擂動聚起了斗大的青雷,當時放出將個漫天殘雲打了個乾乾淨淨。張入雲耳聞天空有神風呼嘯,抬頭相看時,就見一道狂風掩了數道青雲電射一般的向九天遁走了。至此商暮雲才仰天驚嘯,收了劍光往地面投來。
等走得近了,張入雲見他一身衣裳已燒焦過半,忙道聲辛苦,倒將自己長衣解下遞於他遮身,二人身量差不多,雖是商暮雲高得一二寸也能將就的過,商暮雲從不肯受人恩惠,可見張入雲舉止自然,未有一些作色,眉間一蹙便也接在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