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鳳先鎖鏈一端自入了張入雲掌中後只似鑄在生鐵裡一般,仍是小童子如何掙動,運力蹬踢也是如同蜻蜓撼樹全無一些消息。鳳先出世便是占慣人前,那受得了這一些折辱,當時將鎖鏈一掙,抖的筆直,竟借此力道如電矢一般,縱得敵人身前,提起小粉拳便往張入雲鼻上砸了下來。
張入雲見他臨急還能用智借力飛縱,倒有些佩服,暗道這孩子功底紮實,心智又迅捷,無怪是仙人門下,再過的幾年功夫得一番仔細調教確是一副好身手,可見對方出手便是歹毒只想將自己頭面砸開花,心中又不由有些氣動,可對方到底還是個孩子,當時只伸出兩根,屈指扣出,彈中指正在鳳先粉拳上,即時打得他倒翻了好幾個觔斗出去,這還是張入雲手下留情,他掌中彈指神通功夫已得大造,若是有心傷那孩子便是將他拳頭彈碎了也是容易的。
可對方終是個頑童見張入雲出手便將自己出其不意拳腳盡行化解,且只取兩指應對,只當敵人有意取笑自己,因是年幼臉上當時便掛不住,腳底一跺也不待駐身回氣便施動拳腳盡往張入雲身上要害搗來。少年人見他小小年紀氣功底子卻已得了十足,就不回氣也是力道驚人,心中稱讚,且鳳先一身招式本領均是玄門正宗,一路拳法使的變幻莫測,便是張入雲平生所學也難以企及,可那孩子不知對手乃是多年熬煉,一身臨敵的技擊功夫幾乎是打出來的,縱是招式怎樣精純,在張入雲眼裡也只是尋常,當時只空著一副手臂便將他所有進犯招式盡數架住,時間長了那孩子一路拳法精義反被張入雲看偷去不少。
可兩人如此糾纏終不是辦法,張入雲自忖與這般大點的孩子鬥久了,會為其長輩以為自己偷藝,若出手將其制住又失島主面子,當下兩難倒真不好處,偏那孩子頑劣,時久佔不到一些便宜,又見張入雲一副輕鬆的氣度,似是在玩弄自己作耍一般。時間長了再忍耐不住,也不顧平日長輩訓誡,趁對方不注意,一個細袖巧翻身倒縱了出去。且心上歹毒為怕擊不中張入雲,只在翻動身形時從袖籠中偷偷將暗器放了出去。
而張入雲一面見那孩子與自己多時對敵,忽得退身,只當他見不能勝自己終是罷鬥,正在高興,忽見眼底一溜暗赤色光華,當時觸目驚心,知那是何物,就聽得當場一個山崩地裂,鎮海似的驚雷泛起,少年人身後巨岩已被炸成糜粉,就是存身所在也被炸出一丈多深的深穴。這暗器是前輩相授,鳳先從未曾使動過,未料道驚有這般大的威力,見地上深坑也是暗暗乍舌,可眼見張入雲連個屍身也不曾留下,雖是為初次殺人驚懼,但又覺終是出了一口惡氣,心中暢快,止不住的拍手歡躍。
可就在他興高采列之際,忽覺一雙鐵手猛地扣住自己頭皮,當時自己如遭電噬,雖不曾被對方扣動穴道,但一身癱軟已再施不出一些力氣來,再聞耳邊暴喝道:「你這小子怎地這等手毒,我又不犯大奸大惡,竟用霹靂子擊我!卻不知是何等樣人才能調理出你這般兇徒。」張入雲方纔若不仗自己經天身法,就不被鳳先霹靂子擊死也得身受重傷,想自己多年打拼歷險無數才保的這一殘軀,今日險些要命送這看似可愛的小兒手裡,當時性起怎地不怒,欲待動手略作懲戒,令眼前孩子吃些苦頭。可臨到手起,轉念想到自己怎能與一孩子一般見識,想到這裡,當時便鬆了手,垂落手臂又慢慢將鳳先放落在地。
可未想正在他將紫衣童子剛剛放落,便聞得身後勁風襲至,張入雲想也不想已翻腕將流星指扣動甩手抵擋,但聞的一聲清吟直貫腦海,金光撲面只將少年半身裹住,縱是他一身本領也為敵人仙劍震的倒翻出去十餘個觔斗,一時單膝跪地落下,只震得張入雲渾身亂顫。再聞有女子喝聲道:「哪裡來的狂徒竟敢到我丹陽島放肆!」話音剛落,金光又得送至,只是這一回卻不見對面男子再輪銀光相擊,而是赤火流星迸顯,自己一口落瑛劍竟被對方抵擋下來,雖是再將那男子打的倒縱,但亦使得的自己胸中一番氣血翻滾,蕩動經脈,時久未平。
再說張入雲被對面女子打了個神佛出世,氣血狂燥直欲透胸而出,剎時也是激動氣無名業火,只一輪動乾坤鐲將對方劍光逼退,卻是心頭念起,已是三朵金花甩手而出,還不待自己會過意,又縱落紅刺向滯蕩在空中的飛劍再向一擊,當下裡兩道金光相交一出,只打得天空一個霹靂,對面女子金劍自是又被震的倒退,而張入雲落紅刺則更是如斷了線的風箏,直墜入一旁海底。可張入雲攻勢未盡,自己擊落紅刺縱金燕鏢都只是為了前探,待女子兩面受敵難以兼故,額頭青筋一暴已是將手裡乾坤鐲如輪紅日一般的摜了過去。
此寶是張入雲所有法器中威力最絕大者,但見一方天空也被那金鐲耀成了赤色,那女子萬不料張入雲如此悍猛出身竟是這般威力,眼見不敵,忙也脫了手上玉鐲陡然間化了磨盤一般大小,向金輪迎去,可她這玉鐲雖是妙用無窮到底是個玉質,當下金打玉頓時青光乍現,將個萬寶定心鐲打了個粉碎。女子見上手便失了自己重寶,好不心痛,還待晃出護身金鉤就見攔空一個人影飛渡,伸手已是奪過飛蕩在外的乾坤鐲,一個提步跨近,揮臂便往自己頭頂輪來,至時女子才剛將金鉤抽出,又聽一陣震耳欲聾的金聲,少女手中金鉤已是落在地上,一條玉臂直被震的施不出一絲力氣,正待她欲回力換左臂分出一支分水刺相擊張入雲。可眼前少年空餘的一手,只向自己內身一探,一曲一控便將女子手腕撞落一旁,再又伸手一探,已將女子胸前諸穴扣動,隨即拎起對方衣襟,大喝道:「你是個什麼女子,出手不問青紅皂白便要置我於死地,我張入雲幾次相讓,三次險送命在你這惡島上,當真以為我手下容情,便不敢殺你這等賤人嗎?」他一番動作一氣呵成,沒有一絲拙贅,將個聲振北海的丹陽島三娘瞬間就給制住,一時如電光流星,只看的眾人應接不暇,一旁二小至此時才知他身負絕藝,當時心裡害怕,只險些坐倒在地。
再說張入雲掌中女子為出其不意,三招兩式便被敵人拿下,又為對方口稱賤人,此是她平生奇恥大辱,此刻落在對方手裡非但不見一絲驚懼,反將粉面掙的痛紅,張口便是吐出一口唾沫,直打張入雲臉頰,卻被對方側首讓過。正待破口大罵,不想如鐵鉗一般扣住自己胸前諸穴的敵人手掌忽的放落,當下又見對方後退數步,陡然間改了氣質告罪道:「對不住!方才在下一時急怒攻心氣的糊塗了,有得罪姑娘處還望多多包涵!」
原來張入雲陡然間被這島上一眾人打得七竅生煙,一個收勢不住,發了雷霆大怒,方才乾坤鐲也是拼盡了力道砸向敵人,若不是那女仙又異寶護身,自己險些犯了大惡。他自與艷娘當日破了童身開始,時時訓誡自己小心謹慎,不生貪妄之念,今不防只是為敵襲擾便犯了大惡,尚幸對面女子倒有能力自保,這才沒鑄成大錯,思及此處,頓時胸中萬丈火焰化了個烏有,再仔細打量,自己身上還有夜精石好吸人精髓,越想到後來,越是後怕,只驚的他一陣頭皮發麻,稱雄為勝的心意也早不見了個蹤影。
那女子見張入雲先擒後縱,竟在轉眼間便將自己放落,又換了一番好言辭,卻叫她有些不知所措,可稍一定神,便得將心氣又提起,當時罵道:「哪有那麼容易,你打傷我侄兒,又傷我寶物,還又趁機折辱我!這賬咱們有的慢慢算!」
張入雲見對方一點也不理自己將其放縱的好意,無奈之下只能將眉頭皺起,如今看來禍闖都已經闖了,對方也不像是能夠理遇的,情急無法已是生了腳底摸油之意。正在對面櫻口不停數落自己的時候,卻見又於島上升起一位紫衫女子,身後還跟了兩位青衣婢女,看氣分模樣,倒是眾人中的首領,當時飛凌近身,兩小一女同時便往起身前捅來,大大小小滿口是話,直指著張入雲亂罵。到底那被張入雲擒縱的黃衫女子聲音大些,一時壓過二小童音,直牽了姐姐手哭嚷道:「大姐你看,這惡賊出手便將師祖傳下的萬寶定心鐲打碎了,過幾日便是萬隆盛會,我少了這一寶怎麼鬥得過史家姐妹,你快幫我報仇,今日怎麼也不能讓這賊子生離咱島上!」
那紫衫女本還有些和氣,耳聞小妹說的師門重寶被人擊碎,當時驚的她臉上變了色,再俯首細看,就見滿地玉屑,真一絲不假,她這定心鐲是其師門遺留五寶之一,威力均是奇大,猶以師祖愛護,遺贈給自己三妹的定心鐲更有妙用,今被敵人毀了怎地叫她不心痛。再待她往張入雲一面打量,就見其腕上金鐲,當時驚喝道:「這是崑崙派奇寶乾坤鐲怎能在你這狂徒手裡!有聞這寶貝傳了精英島蕭家妹子,如何卻能在你的手上!」說話間兩眼已是殺意盡泛,只惡狠狠的怒視著眼前少年。
當時張入雲見後來的這一位年長些女子也是轉瞬便生了大怒,滿眼皆是要將自己生吞活剝的意性,當下搖首,只覺自己今日當真背星照命,遇得的這一島人物,通無一個能說禮的,當時強笑打個哈哈,只又恭身道:「這內裡實有些緣故,這位仙子若是能耐心些,在下一定說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