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此刻,鬼母忽得開口道:「聽起來倒也挺豪壯的,可是你如拚死與我一擊,哪你那位騰姐姐的神魂就不顧了嗎?還有那個香娃娃?今天怎不見她,莫不是如我當日所料,真的已身遭不測了嗎?你一時趁了快意,到最後卻終是做了負義之人呢!」果然一番話激得張入雲心頭一震,當時纏身赤焰便得掩息不少。
雨嫣然一眾見他竟被鬼母的話打動,不再尋死與其同歸於盡,正在心安,不想張入雲忽得赤光再起,搖首稱笑道:「這些倒不勞你費心,你即有心取我等性,難不成我還要束以待斃不成,只為你一句話,我卻要陷眾兄弟性命不顧嗎?」他防鬼母趁自己心頭動搖時再傳妖言惑語,一味提動精神,再又將陽氣聚煉。
「哦!真的是你說的這樣嗎?小少爺!恐怕還不只這些吧?」鬼母雖在焰光火燎下依然笑盈盈的道:「我知道你此刻很害怕!每一次你都是被人救下,等待你的卻是一副爛攤子。你雖然心志不錯,但資質不佳,努力這許久也還是處處受制於人,今日你眾兄弟背難,難逃我掌心,你卻第一個與我相鬥,你可敢說,安不是你有求死之心!哈哈,好個一死無牽掛,到時身後事全由別人去打理。唉!真是個好可憐的孩子啊!是不是好想所有的一切都沒發生過,只和你那無雙姐姐回到窮街陋巷的兒時,再不用煩惱這多人間傷心事!哈哈哈……。」
虯龍子於旁聞聲大怒,喝聲道:「妖婦休得放肆,看拳!」當時一拳揮至,直劈鬼母頭面。他這一記乃是虛招,雖拳風威猛,但卻暗將纏身白練操動,當時扯帶了張入雲,欲往外奪路而走。不想卻被鬼母腦後萬千靈蛇一般的長髮潑風似的捲起,竟將虯龍子白練舉起,阻擋在外,一聲嬌叱,居然在張入雲禁錮之下,只取滿頭蛇發便將虯龍子震的飛射倒走,原來她一頭長髮威力竟還遠在腹下天葵絲之上,這才又回目取視正驚作了色的張入雲妖聲道:「怎樣?現在還想拚死也要給我個教訓嗎?」
言罷就聽得她肩頭一陣骨節作響,晃眼之間鬼母香肩上又生出一雙臂膀,一時便將眼前少年牢牢摟定,玉頸探動已在其唇上深深一吻,浪笑道:「果然你是最美味的,是不是連你也沒想到,我竟有這樣的威力?呵呵,現在的你,將個強壯、堅毅、恐懼全部集於一身,少爺呀!你真的好美味啊!讓人想到這裡就恨不得咬你一口,說話間已是將身一抖即從張入雲懷裡掙脫,嬌艷的櫻唇上露出兩寸來長的獠牙,已在他胸膛上撕開一塊皮肉,舌尖滋滋吸吮少年人一身純陽寶血。遠處眾兄弟見張入雲危難,連忙可施法術營救,不料鬼母只將蛇發撐得個遮雲蓋日,便將自己與張入雲圍裹在當中,中間隔了數十丈方圓,一眾兄弟拼盡力氣也是不能得入。
正在鬼母飽飲少年人鮮血,姿意暢快之際,忽覺得腰間一緊,原來久為自己禁制的張入雲,竟於此刻生出力道,再見得眼前赤光一泛,便是功高如鬼母,也只覺得身前一輕,耳中一窒,沛不可擋的陽煞氣已是如刀割一般的撲面而來。至於外間虯龍子一干人,就見得眼前鬼母裹作漆黑一團的蛇女,當時便得洞開龜裂,燎人灼目的精光,一如又一輪赤日高昇一般的驚現,耳中轟鳴好似天塌地陷一樣,直至眾人俱掩了耳目,不能聞睹。
待雷鳴精光隱息,眾兄弟只聽得耳旁清鳴聲不絕於耳,張眼看時,原來是張入雲一身法寶已自空中四濺,紛紛跌落雲頭,斷臂殘肢只布得一天。而一直盛氣凌人的鬼母,此刻也被煙光燒灼的遍體鱗傷,胸腹以下半身也被驚雷震得無影無蹤。眾兄弟中百草與張入雲情義最重,見兄長竟真的自盡爆了身體重創妖婦,當時便忍耐不住哇的一聲哭將起來。不想鬼母此時受了重創,不但未顯驚怒,口中還得喃喃自語道:「哎呀!打的我好痛!這後生仔竟有這等本事,打我這般疼!」紅蓮與虯龍子本在哀傷,此刻見鬼母未死,還說這等輕巧話,當時赤了眼睛,紛紛虎吼嬌叱,雙雙向鬼母襲去。
可二人還未能近身,便被食香鬼母殘餘蛇發阻在外首,見二人拼盡全力與自己相抗,反還回首與兩人道:「你兩個別在和我糾纏,若耽擱了時辰,救不得你義弟,可別來怪我!」紅蓮不解其意,還再拖動紅雲佈置欲行雷擊,虯龍子生有見底,聞鬼母話頭,卻將她阻住,一時只在一側靜觀鬼母行動,看她所言到底是真是假。
果然鬼母見二人不再進逼,便將蛇發放開,即時便將張入雲飄散於空中的殘肢盡行收取了回來,她功行法力當真深不可測,不過片時功夫,張入雲一副軀體便已被她拼揍完整,就是她自己已被燒焦的身體,也已紅肉重生了一多半,且肌理晶瑩玉白更勝從前。隨著鬼母腦後殘發復生,張入雲身體在一時內又被修補的愈加精緻,除渾身上下遍佈的傷痕,手足五官竟是不少得一些。再見鬼母口底一吸,便見空中隱有青白兩色的煙氣為其吞入腹中。
虯龍子幾近煉得火眼金睛,當日便知是張入雲元神魂魄,見被鬼母取了,正在愁急。誰知妖女已是手拖其下頜,紅唇探動已將少年人精魂送回其軀殼內,遂又連聲嬌笑,將對方於懷中緊緊摟定。鬼母本就身高丈六,張入雲在其懷中直和嬰兒也似,但見她口底渡出青光與少年人五官七竅內不住遊走,過得盞茶功夫,就聽得妖婦口中一聲輕笑,揚手在男子天靈一拍,少年人便得滾落在地,因是他多年練得一身功夫,身體還未落地,張入雲已是一個翻身立起,只和前番一般的神龍活虎,英氣勃勃!待少年張眼見自己殘肢竟已復全,他雖心智深沉,但也不解其中道理,一時雙眼瞇茫的看著鬼母道:「這是什麼意思,你為什麼救我?」
鬼母此刻正在將自己腳下最後一點殘缺扶正,聞聲笑道:「你管得了這多做什麼?你不是我一副高高在上的舉止嗎?今番我將你救下也只是為我一時高興,等我想取你性命時,隨時便可辦到,這又有什麼好讓你疑惑的呢?」
張入雲心存疑問,在旁思索片刻,緩緩搖首道:「不會的!你定是有什麼圖謀,有話還是趕緊說吧!要是等我走了後才想起,可就遲了!」
鬼母大笑道:「小少爺你倒是一下子大言不慚起來,你這六七口人的性命此時還是在我掌心裡,我但要你眾人活就能活,要你眾人死就得死。你有什麼資格說這些便宜話!」
張入雲搖首笑道:「這可不一定!我今此一劫,可要比先時又有些長進了!」說話間,週身又是氣勁流溢,掌中也起了一道白虹,看材質倒與虯龍子腔中白練有些相似。
鬼母見少年人抖手便將白虹探出,不由笑讚道:「哎呀!當真我眼光不俗,你竟這麼快的就掌握了你這副新軀體,不錯,我剛才救你時,是將你原先一些體質上的缺陋稍稍修補了一些,但你以為就憑這一點長進,也想和我較量,那可是癡心妄想!再說你才剛被我救了性命,就不當謝我,也不該這快就反目與我相鬥,這可不是善人之舉啊!」
張入雲笑道:「我若再在你面前行善,敢不又要性命不保,你有本事再救我一回,我卻沒膽子才輕易丟此性命!」
鬼母點首道:「這話倒說的是,不過你可別以為便宜已經讓你佔回家去了,你且看看你胸前,再來回我的話吧!」
因先時張入雲破功,身上衣履早已盡碎,脫得個精赤只留得襠下一塊布帛遮羞,方才生死之間,少年人不曾留意,此刻覺察,臉上不由一陣尷尬,再取目落下,就見左胸前已多了一圓三點一處黑印,初看好似花影,再察卻又覺該是個獸爪。張入雲細心見之暗道不好,先運氣一周天以做試探,覺得又好似無礙,正在奇怪,身旁鬼母已知其心意,先聲道:「你不用再做試探了,你前心已被我攝了印跡,從此後我取你性命之需意轉,連手指頭都不用動的!」
再見張入雲只凝眉動了動便又釋然,妖婦又道破其心意:「我知道少爺你嫌這副軀殼已破了童陽,往日狠不下心,今番卻可乾脆捨了這道身,待日後元神凝固可自在修行,但你當我是什麼人物,自此後即有印跡加身,日後縱是你崩壞了泥丸宮,且瞧瞧你元神可能出竅!」
張入雲見這妖婦心毒如此,連個屍解修仙的機會也不給自己,心中雖狠,但仍不由讚道:「原來你還會讀心術!只是你這般絕戶,將我如此擺佈到底是何居心?難不成也想收我做你手下嗎?」
鬼母見張入雲腦筋轉的甚快,放聲嬌笑道:「少爺你腦筋轉的倒快!你如今也算得上有幾分本事,不過真要做我臂膀還不夠資格,嗯!日後也許難說……,不過現在還早的很呢!我至所以救你,只為數千年來我一直和幾個老東西賭鬥不勝,心上氣悶的很,而你今日一番掙扎竟將我打的好痛,也算有些資格,故此才留你一條性命!你也挺聰明的,我話都說了一大半,下面的意思,少爺你也該猜到了吧!」
張入雲聞言回首望了虯龍子夫婦一眼,他二人都是久慣江湖,見鬼母張狂,又得如許言語,自已猜到了八九成,雨嫣然心上關切,即時搖了搖首,意示二弟不要答應,而虯龍子則捋了捋了腮下虯髯,面色深沉。張入雲見狀領略長兄心意,當時回首笑道:「是個什麼勾當,你且說來聽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