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妖 龍騰四海 第五十四回 龍嘯驚霆惱 雲清望鄉歸(貳)
    張入雲知段驚霆雖有奇技,卻並無自己一般的威力絕倫的兵刃,縱是得當日無色炫藝,習會了斷金洞玉一般的拳勁,可終不能與眼前這惡龍相鬥,正在他心驚時刻,就見對方已是在空中一個折身,繞開金龍來勢,右手揚處即見一段青筋甩出,恰掛在金龍角上,再一收力已是借勢上了龍身。

    那金龍本是週身毒火,一待段驚霆挨近,少年人瞬即被燒成火人。可就聞一聲輕暴,段驚霆左臂耀動青光通身便掛了一層青氣,那金龍烈火雖炙,竟不能近身。原來段驚霆一條龍臂本就是北海冷龍遺物,他費了絕大心思,至近日才得自由受用,不然實沒有能力近身搏殺眼前這條妖龍。

    待段驚霆剛一坐定龍首,便自腰間扯出五彩斑斕十餘條筋索,也不多言,雙手不停,轉眼便將龍頸縛住,每當有金龍探前爪相來襲擾都被他取左臂抵擋了回去,只一相擊便是鏗鏗金鳴,其聲炸耳,只聞得在場人物胸中一陣發燥。而段驚霆當時右臂撐動,卻將手底龍筋收緊,那金龍週身鱗甲雖是堅逾金鋼,可段驚霆也早是有備而來,用於索拿的都是妖龍精髓,且上手就是數根,金龍漸被段驚霆單臂擒制,喉頭作痛,呼吸不暢,發起急性來,直如盤蛇在在空中亂舞,即時空中一陣火雨落下,只濺灼的滿地石巖也為其燒得火紅癱軟。張入雲沒有段驚霆那樣的本事,見狀連忙避讓,反見得一些狼狽。

    可當中最為驚懼的還是守得金精而坐的玉音,她萬沒料到眼前兩位少年都有制肘神龍的本領,心中算度失誤,生怕落下差池,雖知神龍還未盡力,但也不想被段驚霆佔了上手。就見空中一道白光驚掠,心狡如玉音已是放出劍光,向段驚霆身後挑落。

    可還未待劍光縱飛出一半距離,就見一枚金丸橫空而出,端端正正打在玉音傷恙劍上,因是身劍相合,不意之下,劍光被金丸打個正著,端坐在赤巖上的老尼姑竟被激得一陣亂顫。就在她還未坐定,又是一枚金丸如流星一般的趕到,可才至的玉音身前,便被八方寶器結陣擋下,倒不如相擊玉音的飛劍來的奏效。待老師太展眼時,果見遠處張入雲正彎弓扣金丸於自己相對,倘自己一有異動自是再相伏擊。

    玉音見張入雲目射冷光,面露笑容,知他此刻心底正在嘲弄自己,不由冷笑道:「你指望就憑你這點伎倆便能保得了這姓的小賊嗎?當真不自量力。」說話間,雙手抱拳,也未作勢,但忽見其人身後竟是生出一隻巨掌,經天而走,直撲向金龍項上的段驚霆而去。

    張入雲修道年淺,還不知這是長輩修行高絕元神幻化的本領,眼望那巨掌通體白光,縱是金龍烈焰毒辣之極,竟也傷不得其分毫,心中疑惑,不知如何相處,但仍舊掌中一放,將金丸射出,就見空中一朵金光燦爛,那巨掌也只晃了一晃,便復又收攏往段驚霆當頭抓落。

    尚幸段驚霆見機,已是翻身讓過,他素擅細巧功夫,只一個繞身,便已落在金龍頸下,就此玉音撲了一個空。可如此一來,先時多番辛苦也被玉音斷送,段驚霆手底一鬆,金龍項間活動,一聲長嘶巨力重生,爛銀也似的鋼爪直向段驚霆爪來,至此刻神龍玉音兩廂加害,龍身上少年縱是本領再高強,也抵不得雙方聯手,雖心中不樂意,但也只得將手放落,欲先逃了龍背險要處再說。

    不料正在這當兒,就聽遠處玉音存身赤巖忽得傳來一陣爆動,赤金二色似電光流走,間中還有青蓮掩蘊,自己頭頂上方巨掌忽得消失不見,段驚霆見之大喜,忙一個盤身復又上了龍項,左臂掙動,又是一聲巨響將龍爪抵住。再復回首相看,原來張入雲已是欺近玉音腳下,奮全力向對方頭頂摜落,一時間赤石縱光與少年寶輪金光相沖,直擊得座上玉音一陣亂晃,雖有八方法器鎮守,一樣打得蓮花亂綻,老師太坐立不穩,岔了氣,空中元神幻化的巨掌自然失去威力。

    張入雲一招得手,也不答話,復又再相擊來,此一番玉音有了防備,忙持咒念頌,但見座上法器與腳下紅巖聯成一氣,寶光赤玉交相揮動,仍張入雲金輪再如何得力也不能攻進。可一待玉音要將元神放出,張入雲便是一陣猛擊,老師太道法未成,不能再廂應顧,左右無暇,只能與張入雲對峙當場。

    可玉音到底年老功行深厚,為萬全計,她才施此伎倆,眼見有被張入雲二人聯手將金龍擒拿,自是再不留力,袖下青光拂動,即將張入雲身前裹住,同時縱劍光落其顱頂,少年人此時被青光困住,縱不得力,掌中金輪無論如何也舉不起來。眼看就要被玉音斬首,忽得張入雲身影變小,一得了縫隙,身子直往下落,堪堪將臂膀舉過顱頂,一聲驚爆過後,少年人雖保了性命,卻也被對方劍光倒了個飛退。

    玉音見張入雲竟借縮身術逃了性命,口中罵道:「算你有些小聰明,能借這點邪魔外道逃生!」而借此功夫,傷恙劍白光又起,又往段驚霆射去。

    龍身上少年耳聽八方,見玉音又來相擾,忙分心照指躲避。不料此一回玉音志不在取他性命,而是徑往神龍而去,白光繞動,只在金龍下頜疾掠而過,但又將劍光收縱。

    正在段驚霆見劍光縱去,心裡一輕,卻忽見身下神龍,通體竟在眨眼之間由紅轉赤,由赤化青,週身烈焰於剎那之間暴漲十倍,熱浪翻滾耳鼻腔內呼吸的熱氣彷彿能將自己肺腑燒化,胸中一窒,護體青光險些被其破去,就如此,段驚霆渾身上下,除左臂完好無損,其餘已是被燎其無數水泡,劇痛之下,少年人也是不由變色,咬牙皺眉,一陣打顫。而金龍此刻也是如發了瘋一樣只在空中亂舞,所遇無論是何物事,均被其口中烈焰,身後長尾擊毀。段驚霆不意之下又添一層新傷,內外加交,已失了先時靈動,此刻於神龍又發了狂,其人已是如風中殘燭,隨時便有被熄滅的危險!

    玉音見狀大笑,也不出手,只取目光將張入雲照定,防他出手相救,再又開口相譏道:「這姓段的小賊沒有你掌中兩般法器,到底敵不過這神龍,至時待那金龍吃了他,我只要坐守一旁,看其再吃了你,倒可一勞永逸。」

    張入雲亦冷聲笑道:「段驚霆的本事如只有這一點,我也不會與他聯手探寶了,依你心意,決不會容我二人出手相制這妖龍的,至所以有眼前一幕只為你始料不及,才得行險施此舉。如無我二人少的一個在場的話,你早動手取了那人的性命了!老尼姑!我說的可對不對?」

    玉音不料張入雲洞曉自己心意,此刻如無張入雲在身旁自己早施奇香將神龍與段驚霆制服。若是少了段驚霆自己也可掌護身法陣立於不敗之地,以逸待勞將張入雲落敗。可眼見對方兩人聯手情勢即大不一樣,萬一二人出得奇謀或留有餘力,自己恐真有竹籃打水一場空的結局。再轉眼看處,就見段驚霆一人雖在龍背上岌岌可危,可多時過去,少年人依然是坐守在神龍頸項間,身形雖狼狽,卻全無一些敗相。為此上,老謀深算的玉音再按捺不住,因知張入雲絕不得袖手,不先將其除去自己怎樣也傷不得對方,是以只得劍光一縱,逕往眼前人殺來。

    張入雲見她再也不曾留手,面顯憂色與自己動起手來,知自己算度的不錯,一時心中得意,口底一聲大喝,便也上前與老師太斗在了一處。如此三人一獸角鬥在了一處,兩廂都是金光迸現,紅雲勁舞煞是奇觀。

    玉音只一和張入雲交手,便是一陣憤恨,原來此一時張入雲交手全為守勢,只仗自己右手金輪與左拳銀指環抵擋,間中左臂上還纏了他從不肯施動的沌天綾,三般寶物除流星略弱都是威力絕倫的法寶,他又得一身奇俊的身法,如此與玉音纏鬥,縱是對方出盡威猛,一時三刻也是拾奪不下。玉音相度半日,看情形,對面少年倒是有心要等段驚霆收服了神龍,與自己聯手來斗老師太一人。

    玉音也不知張入雲哪裡來的自信,抽看覷處,就見段驚霆還是一如先時一樣在神龍項間險象環生,並不見有一些取勝的道理,何況他先時還受了重傷,人雖剛強,卻不知能守到何時。未知就在玉音偶有疏失之際,但覺對面巨力陡增,金輪晃動已是頃力砸了過來。老師太見張入雲守了半日只這點心意,鼻下冷哼一聲,兩指一併,座下方陣已然發動,可金光又不離得少年遠近,竟防他暴起飛渡相助段驚霆。可未料少年人只是將金輪劃了一個大***,便搖至身後甩手飛出,但見一輪赤月經天,直縱向龍首而去。玉音見狀大驚,忙縱傷恙劍攔阻,可早被對方飛身運流星指盾光將其攔下,雖玉音劍光一連將張入雲打了兩個觔斗,可到底也被少年截了下來。

    就在此刻卻又聽張入雲大聲喝道:「乾坤鐲大小由心,段兄可要盡意取用,以入雲愚見,兄大可將金輪套在這妖龍項間,一舉勒死它!」他這話音方落,就見玉音已縱劍光殺到,如此反倒惹得張入雲連聲長笑。

    可如此一來,玉音也加急了攻勢,急欲趁張入雲乾坤鐲脫手,置其於死地。為此不但劍光暴漲,袖底青虹也是加意的相起纏去。不料對方一樣將左手盾光催處,右掌也提起長逾四丈的紅綾與青虹絞在了一處,雖張入雲施動不了沌天綾,但到底其原質尚在,無論玉音怎樣出力,也撕不破這如雲霧一般輕柔的絹綾。

    玉音見此無奈何,只得將一口清朦朦的雲氣噴出,只一落定傷恙劍,劍光即暴漲十倍,青虹纏動阻其去路,再又一個奮力砸下,縱是流星指再過堅固,也不敵對方飛劍,一陣銀光飛濺,盾光竟被對方擊碎,幸得張入雲目力絕倫,看得真切,飛劍落下時,正打在指套上,未將其手掌切斷,但即如此,玉音一劍也將張入雲左臂打的一陣脆響,至直臂骨已被打斷,單臂再也提不起來,臉上一陣作色,嘴角便已溢出了鮮血。

    見張入雲終於受傷,老師太再忍耐不得,口中直怒吼道:「是你自己作死!沒有乾坤鐲竟還想與我相抗,如今可再沒有誰能護你,今日貧尼定要將你這惡賊處死!永絕後患。」

    誰知張入雲聞聲只作一笑,左掌放動,流星指已是落下重又套在了右掌上,旋即再又一陣撕扯將上身僅存的一些布帛撕下。正在玉音心中見疑,卻見少年胸膛已是擂做了巨鼓一般,一聲沉吟,週身肌理竟已便做赤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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