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夫人見女兒不肯將寶物交出,又提及自己怨毒多年仇人的名字,立時臉色便嗔作了紫色,氣惱至極只怒喝道:「不許你提那牲畜的名字,我為你多年苦心教詣,指望的就是光耀我祖上門楣,可你竟自甘墮落與一僮僕一樣的男子交媾,不只毀了我多年心血,還使我坐望峰蒙羞,你!真氣煞我了!還不快將和光玉交出來,不然的話,我寧可將你打死!也不願再有你這樣的女兒!」
可紫祥天聞言還是極力搖首道:「不好的!母親您別逼我!和光玉只能用來害人的,藍采兒說過,這樣的東西留在世上對誰都沒有好處的,這是他的遺願,而且,我也不想母親大人你這麼做!會害死好多生靈的!」
眼見親生女兒還敢出言與自己頂撞,老夫人早已是怒不可遏,怒罵道:「胡說!這是歷代先祖留下來的奇寶,你竟敢是用來害人用的東西!那小牲畜不過與你相處數月你竟為了他,連我這做母親數十年的苦心養育也不顧,只聽信這牲畜的一派胡言亂言。祥天,你如此待我,真的叫為娘的好心痛!為娘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你卻要把我氣死不成!」
紫祥天見太行夫人露出哀傷神色,連忙哀告道:「祥天不敢!母親千萬不要太過傷心了!」
因見女兒惶恐,太行夫人也將當年愛犢之心勾動,一時轉了和聲道:「祥天!你知不知道,當年你一生下來,我見你天資聰穎,根骨奇秀,八歲即得劍術,無論多難的法術都是一學就會,一會即精。我才將關入這御靈台內,安生修習奇術,可結果卻是你太令人我失望了!你現在要是還有一點體恤為娘當日的一點苦心,你就快把和光玉給我,雖是我你十多年不與我見面,但我也即往不咎,只任你在這御靈園中安渡辰光!」
紫祥天為母親苦口婆心之下,眼眶也是紅了,猶豫了半晌,仍自緩緩搖首道:「還是不成!藍采兒說過的,況且……,況且和光玉母親大人也駕御不得,勉強提煉的話,會有殺身之禍的!」
太行夫人聞女兒仍舊不答應,已是變了,再聽得後一句話,卻忙嘶聲道:「這你不用管!你只將寶玉交我就可!便是我不運用,我身為坐望峰主人,這法寶本也該由我持仗,你與這御靈台中多年不出,若是有了閃失,為旁人得去怎辦,還是由我保護才來的好!」
紫祥天說服不了太行夫人,此時再聞其言語,卻又有些辯解不了,只是覺得很不妥當,不只該怎麼規勸對方。
可一旁張入雲旁觀者清,連日見太行夫人這大陣仗,將峨嵋、崆峒甚至連段驚霆也引逗了過來,一個玉音師太更是無寶不落的貪利之輩,其中關係定不尋常,有聞紫祥天說起非自己不能駕御,其母親也不能施展,腦海中一番念頭閃動,好似揣摩出一些端由來。當下也顧不得逾禮,只在旁插口道:「駕御不了?我看可不見得吧!而且你這老夫人說的可笑,僅以法力而論,你自家女兒已是比你高的太多,即如此,為什麼寶物還要由你保管,我雖不知此事根底,但看你這老太婆面透煞紋,就是不能用也定要搬布些禍事來。這和光玉即已由你女兒掌管十多年也無事,還是繼續由其執掌保險些!」
太行夫人見自己女兒好容易有些鬆動的意思,可一聞張入雲言語,面上又透出疑惑,一時間倒繞至其身後,完全一副由張入雲和自己交涉的意思。見自己女兒直顧著外人,潑天似的怒火便已燎起,而自己卻不自知,愛女自小就懼畏自己,雖為母女,但只怕也不比和善些的陌生人來的親切。
再聞老夫人怒喝道:「你這小牲畜竟也多口,此是我母女家事,由不得你這外人來說叨,若不是你和我女兒身處一處,我一個雷火便將你碎屍萬段,擊成靡粉!」
聽太行夫人要殺張入雲,對面少女立是驚了色,只求告道:「母親大人千萬別這麼做!張入雲是個好人,殺他是不對的!女兒求母親大人了!」
太行夫人見紫祥天為一陌生男子竟會求告自己,想起新仇舊恨,只怒斥道:「祥天!你還說你沒戀上他,這小畜牲不過才入這園子幾日,便已蒙你這般相顧,你!你是不是已經和他也有了苟且之事。」說完卻在女兒身上一番仔細打量,想尋出些痕跡來。
張入雲聞她言語不堪,因憤怒已有些失智瘋狂的跡像,當下依舊高聲笑道:「我看你這老太婆想女婿想瘋了!是個男子就想招贅到你紫家去,當真可笑之極!」又安慰身後少女道:「你放心,只要你不將和光玉交出,你母親決不會用雷火傷害你我的,她縱是不將我一條賤命看在眼裡,但就為了寶玉也是不敢輕易放廝,呵呵,說來我倒也是沾了你的光!」當時又抬首與身置空聽的老夫人笑道:「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太行夫人見瞞不過張入雲,只得將腦後捆仙繩盡皆解了下來,不想卻缺了兩條,就見三道虹光疾走,當時便將少年身前圍了個通透。此時自己母親最得用的法寶,紫祥天總不能知,見張入雲危急,指尖晃動,便是一道白光生出,可是她手底劍氣太過激勁,只一遇和,那捆仙繩精光便有好些破損,為怕將母親寶物傷損少女反倒不知如何是好,一時倒將劍光收了。正待屏口將精氣吹動,卻被張入雲伸手阻住。
那三根捆仙繩一得空隙,旋即結成金色,當頭便向張入雲罩落,瞬間只差的數寸尺徑,便可將少年捆個周密,不料少年男子已然單手結印,只聽得一聲驚「破」,那捆仙繩寶光便已被一朦紫氣震散。那邊廂太行夫人為巨力牽引,只在空中一個顫身,而張入雲最擅外功,此刻雖斷了一臂,但仍是捷比山猿,只一個蹬地便已躍起空中,一時單臂探出,便將那捆仙繩取在手裡,翻手一抖便舞做了無數個***,但見其獨臂揮舞,卻像是瞬時裡多出千百隻臂膀,那本丈許長的金繩,竟被他結成只有碗口大小的繩球,他又刁滑,左足抬起,就聽嗖的一聲,繩球已被他腳下巨力,穿雲過霧一般只衝起百丈高下,逕往太行夫人云頭躥去。雖為老夫人側身讓過,但卻久久不見那繩球落下,也不知張入雲這一腳足力到底有多深重。
而見太行夫人狼狽躲避,為亂起其心,少年更是得意笑道:「前一番我為成全同門之宜,才佯裝為你這牢什子捆住,你還當真當我怕你這爛草繩不成,只是若當真是五根齊結一起來攻,倒恐真要費我好些手腳,不過現只三根,自不放在我眼裡!哎?那另外兩根呢?你又用去捆什麼人了呢?」
太行夫人此時臉色已是氣的青紫,也不待多言便將腰間一副金剪取在手中,當時落下,便晃動成一紫一金兩條神龍向張入雲殺到,少年人目光銳利,見二龍鱗爪鮮明,竟是真龍,行走之間,週身金光烈火密佈,只張牙舞爪,只將半邊都燒灼成金色。
紫祥天見此寶物,卻是大駭,忙將張入雲推過自己身後,又急聲道:「這是游龍剪,母親大人不知要殺你,還要將你魂魄也一同毀去!」說話間,也是苦無對策,無奈之下,只得將右手向天,五指拔動,但見五道白光即如匹練一般向天際延伸開去,瞬間便已直貫天空中的雷雲,再見少女探指索拿,竟是五股白光與兩道金龍斗在了一處,可她卻怕傷的先祖遺寶招惹母親生氣,一般的如先時一樣不敢將劍光放縱,只做封擋而已。
到底紫祥天先時已受重傷,這般提縱劍氣不能持久,胸中窒息難耐,喉頭一甜,即又是一口鮮血噴出,而空中金龍見紫祥天劍光黯淡,一得空便已游近二人身前,因為太行夫人祭煉,二龍待繞過少女,只左右一合,眼看便要將張入雲圍在當中。可少女見狀大驚,一個奮力,再不顧厲害,劍光一衝,陡間白虹貫日,耳畔又傳來兩聲厲嘶,二龍竟被削去了兩隻龍爪,負痛跌入草叢中。待精光掩去,原來還是一方兩尺來長的金剪刀落在地上,只是雙刃上分崩了兩個極大的缺口,再也不得合攏了!
太行夫人見女兒出手便將自己莫大法力的寶物重創,急怒攻心之下已無可顧忌,一雙臉色竟似作了夜叉一般猙獰,當時只大叫道:「祥天!你竟二次又為了一個男子與我做對!傷了祖上寶物。如此可休怪我手狠再不顧母女情義!」說完當時雙手招攬,便將身後雷雲凝聚,當見黃雲翻滾,雲中電光便如金蛇一般的躥走。
紫祥天知母親手辣,如今出手便定要取了張入雲性命,只得哀求道:「還請母親手下留情,女兒實在是不得已才將游龍剪弄損的!」
太行夫人獰笑道:「不用再說了!今回我一定要將這小牲畜和那藍采兒一樣,錯骨揚灰,化為靡粉,形神俱滅,再不得有轉世的機會!可笑你這多年來還是守著這座衣冠塚念念不忘其人,如今我也要這小畜牲死在你的面前,看你今後還再敢忤逆我!」她此時心中已是氣至了極處,全不想雷雲落下,連自己女兒也有性命之憂。
而紫祥天為她一語喝破了多年心事,只搖著頭失神道:「不會的!藍采兒對我說過的,他只是離開我一會兒,以後一定會回來的!他還對我說要我活的開開心心的,他就能更早些回來!」
太行夫人見女兒還在口強,只冷聲道:「你盡胡說些什麼!當日他是死在你的懷中的,你怎麼如今就忘的一乾二淨,我為恨他奪走我愛女,毀我苦心佈置,更將他屍身投入烏龍潭餵了神魚,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卻在這裡說這些胡言亂語,仍就在執迷不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