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妖 龍騰四海 第四十九回沙漠浮倩影 荒海留蘭香(拾肆)
    可蕭清雅卻在旁勸解道:「你且慢折騰,要知砂土鬆軟雖然好挖掘,但我兩人藏身用的洞穴太大了,也正為其鬆軟,容易癱塌!」她話音才落,就見張入雲已是需埋身入能挖掘的砂穴,轟的一聲,已是倒了下來。其中張入雲雖身具輕功,但不意之下仍被埋了半身在內,待抽出身體時,一身上下的零亂,且又為他頭髮密實的厲害,其中裹帶的砂粒無數,遠遠望去,卻如是膨脹開來的磨菇一般。蕭清雅見他一副灰頭土臉的樣子,忍俊不禁,一陣嬌笑。

    未知張入雲行事素有耐心忍性,為此一敗,倒不見懼,待其身又觀察量度了一番,重又在一旁看似較堅實的砂面上又開動起來,此一番吸取教訓,比上一次小心了許多,且因有了一次的經驗,開挖起來更是輕快。蕭清雅在一旁見他真好似一尾地鼠一樣,雙掌開動,地面一旁的浮砂便好似一座丘般的漸漸壘起,雖看著好笑,但想著張入雲也是為二人著想,才得這般計較,也只得強行忍住,不敢再有些輕浮的言笑。

    就如此,也直到張入雲挖的第三個地穴,才得大功告成。當二人俯身於地穴中時,果然地上溫度要比地表清涼的太多,至此時張入雲才得大鬆了一口氣,一時手扶在地穴邊緣,觀望沙漠景色。但見黃沙萬里,碧空如洗,起伏不止的沙丘,連著藍天彷彿無止無盡,雖是酷熱灼人,沒有一些生機,但自有潑辣雄壯之美,而直到此時張入雲才得閒暇留心這沙漠美景。為眼前景色疑惑,不由讚道:「縱是這樣好似人間地獄一般的熱極,但此刻閒來欣賞,卻有其可觀處啊!」說著話,卻又舔了舔自己乾燥的破了皮的嘴唇道:「可惜美景當前,雖叫人看了娛目,但要是能再來一杯清水入口就更美了!」

    蕭清雅見他自說自話,心中好笑,因感張入雲一番辛苦,二人才得空,有閒心觀賞景致,當下笑道:「只一口清水的話,我倒是還能想些辦法!」

    張入雲聞言一驚,但知蕭清雅身份不同,一身上下盡有寶物,如真能變出水來只怕也說不定,便再旁又道:「要是能多得幾口,那自然更好!」

    蕭清雅橫了其一眼道:「貪心!」說完即將腰際水月刀取出,雖是赤日這下,竟也仍是光芒不減夜晚,但蕭清雅取在手上卻並不念頌什麼法訣,以催生出水源。而是凝神運氣,聚力與那寒光閃爍的刀身上。那水月刀本就涼氣浸人,在蕭清雅逆轉內力運動之下,更是片刻之間便因生寒起了一層寒露,且隨著其累力運動,寒露越集越多,不多時,尺許長的刀面上即得一泓清波,待佳人舒了一口氣,將內力收緊後,便將刀頭送抵張入雲面前道:「張口!」

    張入雲見此,不想還有這般制水的法子,但因知這點水是蕭清雅耗費內力才賺得的,忙道:「你一番辛苦才得了這一點,還是你先自取用吧!」

    不料對方責聲道:「哪來的你這多計較,你縮身不易,又接連勞動,氣力短了不少,即是口渴了,自該你先喝才是!」

    張入雲聞言不語,略一沉吟便不在答禮,只一屏唇,便將那泓水露盡取在口中,雖只得半口,但一時上如飲甘露,體內燥火,頓時撲滅了不少。再見蕭清雅又聚動內力,忙阻道:「我已儘夠了,雖是我功力不如你,但得這一口也夠我撐到夜裡的了!」如此蕭清雅才收了手。

    當下張入雲為蕭清雅有這一樁凝水成冰的功夫倒也有些佩服,一時道:「你這一樁本事,我也有一位兄長會的,只是當日他說這功法和我太不合宜才沒有傳我,早知學會這個,可在沙漠中自由闖蕩,當日說什麼,我也要學上那麼一點點!」

    蕭清雅笑道:「我這一點只是從外子學來的一點皮毛,遠談不上精通,也如你一樣,是在進沙漠前,外子強著要我學上這麼一點點的,沒想到今日倒能用上,可惜現在是在日間,空氣太過乾燥,這水月刀刀性雖寒,但終比不得夜間效力,不然的話,我只需耗費一半的力氣,便可集起一瓶露水呢!」

    張入雲見蕭清雅提及自己丈夫,不由有些不樂,便仍然開口道:「你丈夫有言,此次西行為求一件寶物,卻不知和我是不是做了一路,不然到時候見了面,只怕又要和你再打一場!」

    蕭清雅橫了他一眼,但也還是為其解釋道:「多半不會,雖是外子奉其師遺命,但其實並不是一件寶貝,不過是些藏寶而已。因外子本是前朝淮南王子孫,雖已投入道門,但仍脫不得世間干係,司徒大哥等人都是其淮南王舊部,因為得其師渾元子指教,知西域迦樓國為千三年前大浩劫被埋入地府,其中失得金銀無數,又有鎮國法器黼黻印,金銀是用來為安撫司徒大哥他們復國用的,法印卻是多半因大師兄黃龍真人取用。你呢!你也是西行?所為何事?」

    張入雲聞言一笑道:「想不到你丈夫出了家,不但娶了老婆,還要為復國忙碌,對上又要奉承師兄,如此說來也不比我輕鬆多少,我先前那般討厭他,倒是有些不太好意思起來了!」

    蕭清雅微嗔道:「你又亂說,我與外子成婚只為了證教仙道而已,並不是凡夫俗子那般小兒女的作態。我等到底是華夏族的子孫,為國忙碌,自也應當,雖是入了道門,但也不算做錯了事。渾元子真人已證仙道,師傅不在聽長兄吩咐,也是理所當然的,你卻如何又要笑話外子!」

    張入雲笑道:「我笑話他又怎地,他身為道士,不守清規,娶了你這樣一位如花似玉的仙子,就該受人嘲笑!」

    蕭清雅聞張入雲稱讚自己,心裡多少有些得意,臉上不由一紅,但仍還口道:「都和你說了與一般俗者不同,你自己為修道士又不是不知,還明知故問個什麼。再說又有哪條哪典規守修道者不能娶妻子的!」

    張入雲假做正經道:「這可不一樣,算來我也是修道者,但我連個道士還不是,卻沒娶個仙子回家。再說三清在上,也沒見哪位清君是娶了老婆的!」

    蕭清雅仍還口道:「那是你見識太少,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難不成但凡你看不入眼的,都不許別人去做不成。」

    張入雲道:「這倒不曾,不然我不成了惡霸了嗎!」隨又換了聲間與蕭清雅笑道:「昨夜你放四方罡氣,因怕傷了我,借我身體做導發功,這一門手法端地是神奇無比,可是我又有些奇怪,怎麼當時心上有些恍惚,好似一團亂麻,不知這是誰教你的!」

    蕭清雅聞言臉色大變,知張入雲遠比自己想像的聰明詭智,瞧破此是自己與玉真子平日二人雙修時才得動用的心神相守之秘法,為此心生惶恐,只不知張入雲從那一瞬知道自己心底多少私密。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只想著自己好意救人才得無奈犯此舉動,如今卻被張入雲用來取笑自己。

    正在她雙目怒視之下,卻又見張入雲忽然不在追問,反又主動開口轉了話題開口道:「我此一行是慾望西崑崙坐望峰太行夫人處求取一方真金,以蕭姐姐得道年深,不知可知不知這位夫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蕭清雅見他轉的話風倒快,一時未令自己太過尷尬,心上到底一鬆,本不想理他。但後聞張入雲欲去尋太行夫人,不由便是皺了眉頭,忖測多時,方端正說道:「我不知道你與她是什麼干係,但以我所見,你還是不要去的好!」

    張入雲見蕭清雅臉色忽做了凝重,知定有甚不便之處,連忙再度問詢。又過了片刻,才得蕭清雅答道:「太行夫人世代都在坐望峰修持,經年營造於當地勢力廣大,雖有聞其人生性孤傲又愛護短,但也並沒什麼惡跡,且她師姐是風塵仙子楚瀟湘更是為人不錯。但近聞她於十多年前生了第二位女兒之後,性情便得大變。

    往日我師叔祥微仙子曾路遇其坐望峰,因兩家並不有甚來往也就沒做客套,但與路上見其屬下飛猴為非作歹,不免出手懲戒。其後被太行夫人知曉,竟用子母裂光雷這般陰毒的暗器將我師叔擊傷。其後竟險些要取我師步性命,為我師叔祭出師傳護命神符才得逃生,待一年療好傷與我師傅一同與其較理時,她竟施動末日法陣將坐望峰千里之內封閉,這陣法雖厲害,但只一日拖延,千里之內的生靈便被其取走一分生氣,若是過得四十九日,便得寸草不生。為此我師傅師叔怕縱是討回了公道,也要拖帶的成千上萬生靈落難,因又與楚湘妃本就交好,所以到的最後也只得作罷。」

    話到這裡蕭清雅再與張入雲語重心長道:「我與你說這些,倒不是為了我師門與其生有仇隙,只是這太行夫人,為門人護短,任其為非作歹,又不惜傷的芸芸眾生來護持自己,這樣的心性,可見一斑,你此一去又是求人東西,可得小心才好!」

    張入雲聽罷也是心驚,只是他例來處事,便不曾如何順利過,又見蕭清雅與自己端正,不願其為自己多慮,當下只與她笑道:「蕭姐姐還請放心,入雲這多年別的本事沒什麼長進,只有逃跑一門功夫,卻是越煉越是精熟。縱是翻了臉,我一溜煙跑了就是。再說我此番前去攜有其師姐楚仙子的信函,這位夫人脾氣再大,總也該給些面子吧!」

    蕭清雅聽得有楚湘妃的書信,這才有些臉色轉和,不過仍是有些餘悸,一面又道:「如此自是再好不過,不過小心一些總沒錯,你性子過直,一語不和只怕就要生出亂子!」

    張入雲笑道:「難得你也關切我一回,真叫入雲有些消受不起,就不知尊夫知道會是什麼個模樣!」

    蕭清雅聞言一愣,無奈之中,只得將頭撇過一邊歎道:「唉!真不知當日無雙怎麼會將紅綾交給你的,只不過一句話的功夫,就又沒剩多少正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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