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來,瑛姑和叮靈二姐妹,卻是無有一絲察覺,仍和前日一樣,早起練功。此時晨色尚早,賞雪卻還未來。隱娘也就未有隱退,趁這當兒,卻是指教了瑛姑和叮靈二姐妹的功夫。
當下叮靈二姐妹練到興奮時,竟是自在空中飛翔,二人過了多日,這樁本事越來越大,高興時,竟可兩人攜了瑛姑一起飛上天,隱娘見此,卻是心中一動。
正在眾人玩的開興的時候,卻見小院門口,竟多了一人。等張入雲察覺時卻是吃了一驚,論自己現在的耳力,縱是來人在院門三丈處,自己也該聽個清清楚楚,可眼前人入得門內之後,自己才得察覺。更何況自己身旁還有一個比自己功力高的甚多的隱娘,觀其神色,竟也是事出突然,未有覺察的樣子。
此刻的隱娘已是冷了臉,只等來人行到近前。可奇怪的是張入雲此時接連睜大了眼睛,竟還是不能看清來人的相貌,只等那人好似察覺眾人都已發現了自己,卻陡然間收了什麼法術一般,人物立即變地清晰起來。
待張入雲見了來人的模樣,心下又是一驚,原來那人不是別個人家,竟是昨夜把自己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那名中年美婦人。
做賊的被人拿在了賊窩裡,卻是心驚膽顫。
其實若真論起來,張入雲心裡倒是沒把自己昨夜做的一番事情放在心上,但不知怎地,他卻好似與生俱來的有些怕這個婦人,一時沒能沉住氣,卻是有些心慌。
正在這時,隱娘卻已走到了張入雲的身前,她身材高挑,一時卻將張入雲的視線擋住。張入雲得了隱娘之助,當下連提了幾口氣,方覺得好了些。
正在他心裡忐忑時,就聽那婦人已自報家門道:「貧道武當秦紅雪,清晨造訪,擾了眾位清靜,還望恕罪。」
張入雲見她說話客氣,倒是去了些疑惑,一旁又聽得隱娘開口道:「你是前輩高人,哪有什麼相擾不相擾的,只不知前輩此番前來,所為何事,還望明告才好。」
秦紅雪見隱娘張口就說到點子上,卻是不好再周折了,只笑著道:「這位娘子,還請不要客氣,若論輩份,你身後這位張少俠也只與我同輩而已。隱娘子快人快語,我也只好實言相告,此番前來只為了兩樁事情。這第一件,卻是為了令家人。」說著手指叮靈道:「這位小姑娘與我有緣,如不見棄,還請娘子容我將她帶回武當,只過得三五年功夫,便可令她下山與眾位相見。」
張入雲聞了這秦紅雪的一番話,卻是心驚,不想這秦紅雪輩份奇高,竟比當今峨嵋掌門還要高出一輩,哪知她竟看上叮靈,欲受她為弟子,想著叮靈叮噹可愛,竟一下與那道貌岸然的傅丹青做了平輩,確是好笑,再又想起,如此一來東方文英又後還得管自己叫師叔,他本不是個愛開玩笑的人,但此事確實好笑,一時間也不經莞爾。
可過頭來又想到,叮靈若真的隨她去了,卻又很捨不得,日後怕是再無現在這番熱鬧了。
這時又聽秦紅雪說道:「至於這第二樁事嘛,想來騰娘子已然知曉,雖說那劉家人有負於娘子,但娘子終是有兒女在世的人,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當為自己親人著想,何況娘子如能盡棄前嫌,娘子一身隱患在那他劉家相助之下,也不難渡過。如此這般終是彼此有益的事,來此之前,我已風聞娘子的心性,知道多半要空跑一躺,但自古道怨家宜解不家結,如此循環反覆,終不是個道理。」
哪知隱娘只直言道:「她二姐妹雖是我救的,但我又不是她二人的主人,秦前輩想要人,只要她二人自己願意,只管帶走就是。至於第二樁事,甚感前輩盛情,卻恕晚輩不能從命,雖說前輩是為了兩方都好,但弟子此番志在必得,到是若是有高人從旁攔阻,秦前輩身是武當、崑崙的長老,弟子自然不敵,但尊派門下諸多弟子,卻怕是要多受折損了。」
秦紅雪聽她語氣強硬,卻不生氣,只笑道:「貧道身處世外,自是不便相擾,此一番來,純是伽音師叔與在下的意思,只望到那時,騰娘子能不傷及無辜,就甚為心感了。到底娘子此番也是因果循環,不算逾理,是以就連那劉家人至此時也不知曉騰娘子到了昆明城內。而貧道我,卻即刻要起身回山,娘子大可放心好了。」說完卻是再不提此事,只笑對著一旁的叮靈,向其招手喚她過來。
未想那麼頑皮的叮靈,竟是十分聽得那秦紅雪的話,一招即至,並還臉上含笑,依偎在其懷內。
秦紅雪此時攬著她,卻是柔聲道:「怎樣,你可願意隨我入山去玩。」叮靈聽她這一言竟是點了點頭,又指了指叮噹道:「還有妹妹!」
秦紅雪笑道:「你若願意帶了你妹妹一同去,自然更好。」說著卻是放開叮靈,任其將叮噹拉了一道回轉她身邊。
隱娘見了,不由地眼神一黯。正當秦紅學與眾人打了個稽手,欲告別時,卻見叮噹忽然頓住,手指張入雲道:「還有阿雲!」
她這話一出口,卻是將眾人都說的一驚,正在張入雲驚訝時,就聽叮靈也說道:「對,還有公子!」二人這番話一說出口,秦紅雪卻是皺了眉,而隱娘的眼神一時間倒是一亮。
當下秦紅雪只得與二女說道:「即要入山,卻不能帶這位張少俠一起去。」如此一來姐妹倆卻是犯了難,她二人與秦紅雪幾世緣份,只一見了她,就如見親人了一般,可不能攜了張入雲一起去,卻是心中不願,一時姐妹兩個一會看看張入雲,一會兒又看看秦紅雪,竟是委絕不下。
到得後來,終是叮噹第一個跳了起來,首先飛到張入雲懷裡,卻是一陣嬌笑。叮靈聽得叮噹的笑聲,卻仍是猶豫了半天,到了後來終是沒忍住,也是飛到了張入雲的身邊。只一落下身來,便如釋重負一般,與叮噹二人合著裹在了張入雲的身上。
至此秦紅雪才正正經經地看了一遍張入雲,仔細打量之後,方才對其說道:「不想張少俠人力勝天,竟比貧道還要與她二人有緣。想來還是我過於進激了一些,今番錯過,怕是要再過數年才得相見,到時再看她二人心意吧!」
說完,又接口道:「我觀少俠乃是一介正人君子,還望少俠收得這二人,不要使其墜落紅塵才好。至於這位騰娘子,想來少俠是至性之人,為友情熱,萬事不辭辛苦,但還望遇事三思,不要只為友著想,反倒害了她。貧道言盡於此,來日再見吧!」
一時她說了如許多個少俠,反倒讓張入雲不好意思,忙持了後輩的禮數,在一旁抱拳相送。
而隱娘今日卻換了好性情,竟半日不曾開口,臨末了,見那秦紅雪去的遠了,竟長舒了一口氣,彷彿很是疲倦的樣子,一下跌坐在了一旁的木椅上。
張入雲見她竟露了疲態,心下奇怪,只等隱娘臉色緩和過來之後,方才開口道:「想不到你也有害怕的人?」
隱娘聽了怒道:「你知道些什麼,我非是怕她,雖說我功力遠不及她,但真要惹得我火起,卻也有一拼之力。之所以疲倦,是她一身修行與我完全相剋,雖說她已有所收斂,但長時間相持,仍是不免吃力。你不看她走這般快法,也是怕我受不得她的激盪,生出事來?」
張入雲知道隱娘不會說謊,只是一時聽得古怪,卻有些不信。
隱娘見他搖頭,又道:「你日後但凡遇上她卻要小心才是,雖說這人心底仁厚,但她一身正派功夫實在非同小可,此時只為劍術未有大成,方不怎麼彰顯,等過不了數年,待她劍術大造時,功力卻要高出數倍,你當她身兼崑崙、武當兩派之長是玩的嗎?」
張入雲不解道:「怎地她一人竟能身兼兩派的功夫?」
隱娘此時已沒有了精神,只搖了搖頭道:「這是他兩派自己的事,你日後自會知道,我現下倦了,想要休息一會兒,再說此時天色已然不早,賞雪那小丫頭說不准隨時會到,我還是先回屋裡。」說完也不等眾人答話,已是起身回到室內。
瑛姑三人雖是看不出,但張入雲卻知道隱娘此刻竟真的是極疲累了,不想那秦紅雪竟有那麼大的本事,只和隱娘照面這麼一會兒功夫,即可讓那麼強橫的隱娘也要如此狼狽。
稍時,果然賞雪來了,張入雲做賊心虛,一時見了她倒是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查看她神色,倒像是不知夜裡有被人侵入府內的樣子,如此心下才定了些。
因到了第二天就是劉太夫人的生日,賞雪怕以後不好再來,卻是求教的格外用心,而瑛姑也因得了隱娘的授意,對她也是愈加的親熱。當日裡只等到了夜間,賞雪方才依依不捨的離去。
到了晚間用飯時,張入雲方才見到隱娘,此時的她精神雖好了些,但人卻有些異樣,張入雲眼力非凡,隱娘雖只眼角有一絲頹唐,卻如何能逃得過他的眼睛,只是想到素日那般驕傲的隱娘竟也會顯出這樣的神色,不知怎地,自己心裡竟也有些不樂起來。
吃過晚飯,眾人皆是無語,瑛姑善能察言觀色,見此也只收拾碗筷,即退過一旁。眾人一時都有些心事,反倒把叮靈二姐妹弄的甚沒興致。她二人在隱娘面前懶散慣了,見此時無趣身上又有些乏了,卻是想睡就睡,一時間上了床就酣然睡去。
瑛姑見此,欲為二人除了鞋補襪,蓋上棉被。不想卻被隱娘阻住,竟是親自為二人料理。一時張入雲見她神色有異,眼神裡竟顯出無限憐愛的意思,卻是讓他不解。只覺得今天的隱娘太過不同尋常。當下他卻是提了提嗓子,檢視了一下自己,生怕被隱娘逮住什麼錯處,加罰於已。
果不其然,隱娘見跟著自己進了內室,卻是對其怒道:「你跟進來做什麼?自己沒有自己的房間嗎?快快給我滾出去!」
張入雲見自己所料不錯,想著隱娘心裡有事,卻是並沒生氣,當下只訕訕一笑,便乖乖的退了出去。
隱娘見他並沒像往常那樣和自己辯駁,倒是心裡一怔,她聰明過人,只略一思量,即已知道張入雲的心思,一時想著張入雲體貼,自己倒是坐在床頭,半晌無語,只默默想著心事。
張入雲待退出屋後,心情也有些鬱悶,回到屋內卻不睡覺,只靜心修煉起自己已拉下了兩日的縮身術。他自習得這門武藝越久,就越能體會到這門功夫的好處,這麼多年來他在外功上下的功夫,自學了這縮身術後,已盡能展現出來。
且他功行越深,越是能感受到身體髮膚一動一靜,妙到毫顛的好處,偏他這兩日又自姚花影處得了崆峒拳法的精詣,雖只一味卻已足夠他消化揣摩的了,如此三下裡一湊,再加上他累年的苦修,一時竟在這兩三日內,武藝得以大進。
此時的他雖只端坐在一張小小的木椅上,卻已盡能將一身拳法使將出來,當下雙拳擂動,使的極揮灑如意,令他喜不自勝,練到興奮處,竟讓他忘了時間,只覺每打一遍拳,總能有新體會,每使得一次都能更大限度的發揮自己身體的極限。
直到後來,忽地身下一空,他整個人竟連人帶椅落了下去。原來張入雲使的興發,卻是不免真力外洩,因那棗木椅甚為結實,內裡雖為張入雲破壞,面子上卻並未顯出,加上張入雲此時醉心於武,竟一時未能察覺。
當他身往下落,忙腰身一扭,即凌空打了觔斗,人已翻過了身來,但張入雲不滿足於此,又是在快將落到地上,又翻一次身子挺起,如此連著三個觔斗下來,才將體內真氣用盡,卻又凌空打了個旋子,方穩穩的站在了地上,一時他知自己輕身功夫又有所進益,心裡也不勝欣慰。
就在這時,卻聽得身後有人道:「不錯!確是很有進步,想不到你竟能這麼快的學會這縮身術,並還在崆峒拳法上有所成就。看來,你與他崆峒派倒是有些緣份。」
張入雲此時不用回頭,卻已知道隱娘進了自己的室內,此是他習以為常的事,倒是沒甚心驚,只是每一次隱娘近得自己身旁,他卻無有一絲察覺,心裡卻很尷尬,不知自己何年何月,才能有洞悉隱娘身法的本事。
而隱娘這時卻又指著那地上壞了的椅子道:「只是你功力還不純,未能將自己的一身真氣收放自如,卻離真正的上乘功夫,還差得遠呢!」
張入雲聽了,逕自問道:「那我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練得爐火純青呢?」
隱娘聽了,不屑道:「想煉的爐火純青嗎?你卻是好大的口氣。」說完卻又低了頭,直想了一會兒才道:「不過你精擅外功,自來吃了點辛苦,卻是要比自內而外的修行來的更便捷些,你若再勤奮些,再過三十年,許有可能。」
這話說的讓張入雲聽了,卻是張大了嘴巴,一時道:「再過三十年,我都成老頭子!哪還來得及等這麼長時間!」
隱娘聽了,卻道:「你別不知足了,我所說的可是你三十年後,便能成為如秦紅雪那樣真正的一流高手,而不是當今世上那些欺世盜名的偽君子。」
張入雲一聽得秦紅雪的名字,卻是一喜,當下道:「那我到時,如能和她一樣的身懷劍術嗎?」
隱娘聽了,卻是譏諷他道:「這你就別癡心妄想了,那秦紅雪修的是真正的天仙路徑,寧肯延了功力不進,也要積修外功,加以調和,你指望劍術是那麼好得的嗎?」
這話說的張入雲卻有些喪氣,隱娘見他灰心,也覺剛才話說的有些重了,卻勸他道:「你也不要著急,你不是已自那姚丫頭口裡得了姑婆嶺的去處嗎?我看那小姑娘待你不錯,此一事,她是絕不會騙你的,到時你去得一趟。我估摸著怎麼樣,你也該有所收穫,何況我看那丫頭很有意思要與你一同前去,助你一臂之力的樣子,她此時功力已是不凡,只怕連劍術都有所造詣,到時若能得她相助,你卻是省事不少。」
張入雲聽了這話,卻是不語,雖說他心裡極想得那姑婆嶺內的白陽圖解,但此時的隱娘卻是處處要他借手於人的意思,一時心下不樂,畢竟在他心裡,終是要自己得來的本事,才是最能慰他心事的。
隱娘見他不語,只當他再想姚花影,便開口道:「你先別想你那位美人了,今夜我來,是有事要問你,等你待會兒回答時,卻是不可有一絲違背你心意的說辭。」
張入雲見隱娘說的得鎮重,知道定是為了這兩日來,伽音師太和秦紅雪勸阻隱娘的事情而來。便也端正神色,加意留心起她的話來。
隱娘見張入雲並沒流露畏難的神色,反是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心下不由略放,此時她雖未看出張入雲的心思來,但他只如此神情就已讓隱娘略感欣慰了。
就聽隱娘道:「這兩日發生了一些事,你也該當知覺了一些。不錯,我近日即要在那劉府裡大鬧一場,討回昔年的一場公道。他劉府裡高手不少,尤其那劉老太夫人並還練成了劍術,瑛姑和叮靈姐妹,一個功力不足,另兩個卻是毫無心機,現在還做不得我的幫手。唯你近日功行大造,還可助我一臂之力。今夜先問你一個心意,雖是我在你身上下有禁制,不怕你不幫我,但終究你有意還是無意,行起事卻要差上好多,你也是個直性子,有心還是無心我只問你這一句話。」
張入雲知道隱娘的性子,如此問自己,已然是屈尊的厲害了,若不是真無別的辦法可想,隱娘也不會如此。想到此,不由心裡有些酸楚,自來隱娘在他眼裡都是極為強勢的人,今夜如此舉止,實是違背了她的意旨,張入雲見不慣這個,心裡竟生出些哀傷來。
張入雲卻不知隱娘之所以相問,還有一小部分是為了他著想,相較劉府這一事起來,反倒為輕。
此時的張入雲也不思索,只問道:「是不是你這樁事,絕無法拆解?」
隱娘斬釘截鐵道:「這是自然。」
張入雲笑道:「我這也是多此一問了。如此也好,我就陪你走這一遭。」
隱娘見他答的爽快,雖事先也料到以張入雲的為人多半會答應,但卻未料到他竟連事情的根由也不問,就如此答應下來。事出意料之外,不由提醒他道:「他劉府裡高手入雲,你前番所遇的劉雨濃,卻並不是他家裡武藝最高的。」
張入雲輕笑道:「知道了,你方才也說過了,劉老太太已會得劍術了。不知比昨日的秦紅雪如何?」
隱娘見他這樣問,忙答道:「你別岔我的話,他劉府裡幾房叔伯兄弟,雖都不及劉雨濃高強,但比你卻也差不了多少,何況他還有兩三個叔叔伯伯更加厲害,再有他家幾房女眷內裡似也有功力不弱之輩,到時你若是一個不留神,卻要命送當場呢!至於那劉老太,雖然她的功行無法與秦紅雪相比,但單論劍術,此時卻是在秦紅雪之上。」
張入雲卻仍笑道:「呵,你難得開口,自然不會是甚容易的事情。說來這些也不足俱,只是劉雨濃待友甚熱,如此一來,我卻要負了對朋友的義氣,實有些心愧。還有賞雪因為此事怕也要被我連累,她一個小婢子,如何能但當得了他一劉府一家人的責罰,最好咱們能想法避免才是。」
隱娘哼了一聲道:「那劉雨濃我可管不到,至於那賞雪,我自會設法,這一點你倒不用擔心,只是她只一介婢子,你卻拿她與劉雨濃相提並論,被江湖人知道了,不怕被人癡笑嗎?」
哪知張入雲卻放聲笑道:「這我倒不在乎,自幼我娘就教我,寧負天下人,莫負佳人的道理,我若如此作為,算來也是遵了我娘的家訓。」說完忍俊不禁,又是放聲一笑。
隱娘不知他竟也會語出這樣的花頭,但又知他語帶雙關,奉承自己,心中也很喜歡,卻也不再說他,只口中道:「如此說來,你娘也是位奇女子呢!只可惜無緣得見。」
這一句話,倒是立讓張入雲止了笑,臉上也顯出了肅穆的神情。隱娘知他奉母情重,一時怕他傷心,忙道:「即如此,你且雖我來。」說完已是推門而出。
張入雲見她舉止迅速,不容自己不聽,忙也跟了出去,卻原來是隨隱娘回到了瑛姑的房內。進門一看,只見瑛姑深夜未睡,而是穿了一身周正的衣服立在當場,就連叮靈二姐妹此時,竟也起了床,穿好了衣服,守在一旁。
只二人一進屋,瑛姑就已垂首立在一旁,張入雲一入屋內,就覺氣勢與往常大不相同,而叮靈二姐妹,也因久在俗世,多少也察出現氣氛不對,竟也在旁不怎麼說話。
隱娘一進了屋,只讓張入雲在旁坐定,便對瑛姑道:「瑛姑,你且跪下!」瑛姑聞聲,似是早知機要,竟是伏身於地,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
張入雲見此不解,正欲說些什麼,卻早被隱娘正色止住,當下卻是從懷內取出一幅丹朱色的卷軸在手,正經對瑛姑說道:「這是我花了一月功夫,才行譯好的《落日真經》,此時我把它交在你手,只用此做你日後統領百花谷的憑仗,自今往後百花谷內其餘十一人盡歸你調遣,連叮靈叮噹二位護法也受你轄制。」說完伸手將那卷軸交給瑛姑手裡。
當下瑛姑卻是跪著移了幾步向前才舉掌過頂接下,接著又後退了幾步才敢收在手裡。
張入雲本覺好笑,但此刻見雙方隆重,卻連笑也不敢了。一時竟也配合大家的氣氛也正襟危坐在那裡。
之後又見隱娘指著張入雲道:「這是日後百花谷內的長老,今後凡我不在,你均需聽其訓令,見長老即如見了我一般,不得違背。」
瑛姑聽了,當即移動步子,也跪在張入雲面前,恭恭敬敬的叩起頭來,只比隱娘少叩了一記。張入雲見此跡象,彷彿江湖中傳言的開山拜把子一般,見瑛姑這樣正經叩頭,且只向著自己,自是受不起,忙起身欲扶她起來。
哪知隱娘像是早就預料到一樣,只用一手扶在張入雲的肩上,當時一股真力將張入雲逼住,連將他口中呼之欲出的,「我不想加入黑社會的這句話。」也生生是給逼了回去。
一時瑛姑禮畢,未聽得隱娘號令,卻是不敢起身,依舊在那空地上跪著。隱娘此時聲音又起:「日後我二人多半不再谷內久居,到時你當苛守自己谷主職責,何況今後少主也要留在谷內,你身有教訓少主的重任,確是責任重大呢!至於叮靈姐妹,此時心智尚未全開,你是書香門弟出身,學識尚佳,該當時時善誘她二人,日後她二人技藝大造,也事關你他日的證果呢!」
說完又起身,走到叮靈二姐妹身旁,意甚憐愛的扶著她二人的鬢髮道:「以後我和阿雲不在你二人身旁,卻要聽瑛姑姐姐的話呢!」她二人怎能聽出隱娘話裡的含義,只為瑛姑一向對二人都很好,聞言竟也點了點頭。
隱娘見了意甚滿意,當下歸座笑著對張入雲道:「沒想到我日前下了這一著閒棋,竟生了大用。」說完臉上竟生有得意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