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飯館正是消息走通最靈便的地方,何況是生意好到如此,人來人往,穿梭不息之地,隨便聽聽,應該都有我們想知道的消息。{第一看書}
小二一見客人進店,已經慇勤地迎了上來:「兩位客官,樓上有雅間。」他眼神倒好,一男一女,直接往雅間裡送,存了什麼壞心思,我們的關係不是你想的那樣。
許箬荇淺笑著道:「我們坐大堂就好。」大堂裡頭聽風言風語才容易,小二的臉剛剛往下垮,他又補了一句,「挑選特色的菜式來幾個,不用酒,但是菜一定要好。」
不挑剔不問價的客人,一般都是店家眼中的好主顧,小二心領神會地含笑將我們帶到大堂偏角的位置,相對視野開闊,通風也好,我們並未有多講究,已經坐了下來,許箬荇坐得正對前頭,而我,背對大眾,用他的話來說,女兒家還是稍稍收斂的好,畢竟這裡不是富陽小地方,我也沒有可以隨時亮出的六扇門的腰牌,過於大大咧咧,我們倒沒聽見想打聽的,別人的注意力都瞧著我們了。
反正,他說的都有道理,想得又周到,我樂得低頭填飽肚子。
菜餚果然精巧,不過第二道端出時,我的筷子懸掛在半空,雖然最近令人吃驚的事情已經夠多,不過這盆黃澄澄的油雞送到眼前時,我還是低叫出聲:「白油雞。」
小二的笑容更燦爛了:「原來客官是本店的常客,白油雞是來本店每桌必點的佳餚,客官好眼光,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我地眼光從雞皮滑到那碟子蘸料上頭,然後再滑到許箬荇的臉上,他的神情波瀾不驚,筷尖點起一塊嫩雞。在蘸料中蜻蜓輕點,慢條斯理地放入口中,輕聲讚道:「果然是美味。」小二歡歡喜喜地退下了。
「青廷,你也嘗一嘗,味道很好。」
我疑惑地夾起雞肉。也學他的樣子,蘸了料放進口中:「為何他們這裡也有白油雞。他們地蘸料?」
「蘸料沒有任何問題,雞肉本身的味道比前頭有問題的那家更地道,怕那家是從這裡偷偷學了點師,再加上些旁門左道。才在陳家村那邊落了腳。」許箬荇向著滿堂的客人望去,悠悠道,「只不知這一家的主人與那一位可是同行。」
難不成他還像上次準備抓了老闆過來親自問一問。既然他說蘸料沒有問題。我繼續講填飽肚子地任務完成下去。耳朵絕對沒有閒著。隔壁左邊那桌在說地是:怎麼都城又開始戒嚴。聽說是天牢裡頭跑丟了犯人。不是說天牢有重兵高手把守。怎麼連個把犯人都沒看住。
右邊那桌很安靜。只有在某人提及皇帝再次被歹人刺殺。大國師保駕有功時。輕輕歎一口氣。
皇宮深院裡。聽著像是越來越不安全。如果皇帝只相信大國師一個人。將其他地忠臣之言如同耳邊風一般。顧連山大人地冤情怎樣才能化解。
等一下。那個從天牢裡頭。跑掉地重犯。難道正是顧連山大人。
多多。一陣細小地聲音。我彎下腰。在腳邊拾起一顆包著石子地字條。是誰扔過來地?我趕緊拾起來。放到桌上。許箬荇示意我打開字條。白紙一張。我不解地回望他。他地口型做出石頭兩字。我趕緊又翻過來看。有一面上頭刻畫著極小地三個字:老地方。
「是小莫地字跡。」我壓低了聲音道。那時候為了背清楚花家地檔案材料。我對莫孤煙地字體十分熟悉。隨便看看都能分辨得出來。「他們有看到我們了。那個老地方又是哪裡?」
「你還記得那家只有清湯麵地鋪子嗎?」許箬荇低聲一語,立時揚聲道,「小二結賬。」
「這個小莫,人已經到了,怎麼不出來見我們,還神神叨叨弄這些。」
「你以為他可以直接現身?」
「有什麼不可地,這裡這樣多的人,又喧雜如此,誰又會注意到誰。」我已經將嘴巴一抹站了起來,小二一路過來,笑地過於慇勤,我汗毛都給豎起來了:「兩位客官,我們家主人說這一頓他請。」
許箬荇在第一時間抬頭,兩道目光直飛到樓上,我只得也跟著一起將脖子折成一個直角,那個溫文從容,一聲華衣,對我們點著頭的,不是方謙化又是何人,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我硬著頭皮,給他行禮,輕聲喚一聲:「師傅。」以前稱呼他方師傅,如今不過是少了一個字,許箬荇已經聽出端倪,側目看我,我心虛地不去接他地目光,不是我有意要瞞著你,而是,方謙化的建議,我始終沒有腰答應的打算,所以……,不過頃刻之間,我也已經理解了莫孤煙不曾現身的原因,而且沒頭沒腦只寫了那樣三個字,他擔心的便是這擋也擋不開的眼線,便是中途有人截了那紙條與石頭去,看過依舊是雲裡霧裡的。
他們應該還很安全,只不知那邊有幾個人,是小莫一個,或是兩個,更好的話是三個。
方謙化不過是曇花一現般,已經從樓梯的扶欄處失去的蹤影,他是為了來提醒一下,都城之內並非沒有人認得我,並非沒有人知道我回來的真正目的,還是另有原因。
方謙化,究竟是不是站在我們的對立面。
我實在拿捏不住,只能揚起下巴,衝著許箬荇陰晴不定的臉,吐氣如蘭地笑道:「表哥,這一回,你又猜對了,這一家的老闆同犯事的那家老闆,果然是同行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