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油雞果然是很美味,兩個孩子上來一人分得條肥嘟嘟的雞腿,如獲珍寶似的捧著,連七狗的吃相都變得文雅起來,小口小口細嚼慢咽,連最後頂端的那點軟骨都沒有放過,在口中咬得嘎吱作響。
我同許箬荇兩人將心事統統說開,心中都是滿滿的歡喜,特意叫了酒來喝,看著他們吃得津津有味,權當是下酒菜。
「姐姐,你們怎麼不吃。」七狗還在努力地舔著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我倒是忘記問他方才有沒有洗過手再吃東西,不過他們自小便是這樣慣了的,估計也不會吃壞肚子。
「你們多吃點,說好是請你們吃的。」我夾起小塊雞肉放進口中,豐腴肥美已經在意料之中,而且店中還配了獨特的香料,沾一點點已經非常鮮,鮮得叫人恨不得把自己舌頭都給吞下去,「表哥,你也吃一塊,他們的推薦果不其然。」
「我以前在這裡吃過這種做法,雞肉很嫩,口感也飽滿,不過……」他微微笑著,是想說其實和你們許府的廚子來比耶不過如此吧,許箬荇伸出筷子也夾起一塊,在那蘸料中蜻蜓點水,放進口中,他的眼睛瞇了一下。
「比你家廚子做得好吃吧。」我向著對面兩個笑道,「你們多吃點,不夠再添。{第一看書}」反正花的不是我的錢。七狗的筷子才舉起,許箬荇抬起眼,手一揮,將他的筷子打落在桌上,七狗嚇得一時不知道是該先拾筷子,還是怎麼的,呆呆地只會看著我求救了。
「小二,過來一下。」許箬荇將自己的筷子也放下來,揚聲喝道。
我明白他絕對不是為了吃多吃少會板臉的男人,想必是有其他原因。趕緊使個眼神給陳平兒,他倒是機敏乖巧,夾起剖成半顆的鹵蛋塞進七狗嘴巴裡,很圓滿地將那張委屈的小臉給解決掉了。
小二聽到筷子掉地的聲響已經別轉過臉來看,再聞許箬荇喚他,趕緊陪著笑臉過來打招呼:「這位客人。是哪裡吃得不舒服,還是不合胃口。」
許箬荇冷著臉道:「讓你們掌櫃出來,我有話要問他。」
小二一聽說是要找掌櫃,面孔一僵:「客人有什麼事兒,可以和小的說,小的盡量替您解決不是,何必要找掌櫃這樣大地動靜。」
許箬荇不怒反笑。上上下下將其打量:「富陽縣不過是彈丸之地。這家飯鋪雖然兩層上下也不算得小。不過要請掌櫃出來說句話也不見得是難事。怎麼你倒是連問都不問。我為何要尋掌櫃。你家掌櫃又願不願意見我。就直接將我給堵在了外面。」
小二知道惹了麻煩。更是尷尬:「不瞞客人。我們家掌櫃不比他家。他不愛拋頭露面。更不愛見生人。小地是怕去請掌櫃事小。別是客人也沒見著掌櫃地面。小地先把自己地飯碗給丟了。」
「你但請勿訪。有事情。我替你擔著。」許箬荇再不看他。掏出銀子放在桌角。「這個你先拿去。」然後。篤悠悠地端起他地酒杯。一口飲盡。
小二將銀子收在手中。笑得眼睛眉毛都擠到一處去了:「客人請稍等。我立刻去請掌櫃。便是拼了小地這餬口地生計。也一定將客人地話給傳遞到。」
「說話比唱歌還好聽。」陳平兒嗤了一聲。隨即低下頭。努力吃幾顆芽豆。
「幹嘛給他銀子。我去替姐姐討回來。這裡是陳家村。又不是強盜村。」七狗滿是不平。才想起身。被我一眼又給瞪了回去。
「他好像不認識我們。」我輕聲說道。
「嗯,的確不認識。聽口音雖然有九成像本地人。可惜也不過是一個像字,終究還是學不了十成。我以前來時,未見過這個夥計,想必是掌櫃也換了人去。」
「生意好得驚人。」我們是坐在兩樓的雅座,外頭也早已坐滿了人,才進飯鋪前,我倒是被門前停著的馬匹,車子一驚,難道這不大的飯鋪已經做到能夠讓其他地方的客人遠遠地慕名前來,只為了嘗一嘗這傳聞中的白油雞,「難怪店大欺客。」
「可惜這店也不算大。」許箬荇對我們幾個說,「先不忙吃,等我問清楚掌櫃。」
「好。」兩個孩子很配合把筷子給放下來。
「七狗,這家店從何時起,生意好成這般地?」我們點了一隻白油雞,四道小菜,味道是不錯,不過也算不上頂級,陳家村又不是大地方,酒香不怕巷子深這話不假,但前提是酒要特別香才行。
「姐姐,我想不太起來,平兒,你的記性好些,你幫著想想。」
「三個月前。」陳平兒說話的聲音始終不大,不過是個可靠地孩子。
這三個月,我都沒有在富陽縣,難怪是半點風聲都沒有聽見,許箬荇想必也是如此。
一桌人等了盞茶的時候,並未見掌櫃過來,許箬荇也是極有耐心的,銀子也給了,那個夥計自然會想方設法引得掌櫃來見,他見七狗和陳平兒乾坐著,像是有些怯意,淺笑著說道:「除了這白油雞,其他的你們再吃點,沒有關係。」
七狗看了陳平兒一眼,兩個人沒有舉筷。
我笑他們兩個還真是老實,替他們各夾了兩片牛肉和小簇的銀芽菜:「我只夾一次的,想吃的自己動筷子。」
許箬荇側耳聽一聽,嘴角一卷道:「還是來了,果然有點本事。」
「掌櫃,客人便在前面的雅座裡頭。」是方纔那個夥計的聲音。
「嗯。」對方只有一聲鼻音,再沒有其他地話。
「客人好等,我已經將掌櫃請過來,有什麼事兒請同掌櫃說便是,小的在旁邊伺候著。」他倒是伶俐,安排雙方接頭碰面,算大功告成,樂得心安理得地拿了大份的銀子。
我去看走在小二後面的那個男人,三十多歲的年齡,面白長鬚,往桌邊閒閒一站,還有幾分從容的樣子,不像是蝸居在此地打理個飯莊的氣度,有些大材小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