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倒是我在等他慢慢往回走,我是步履輕快,他是走走停停,不時給我個苦笑:「青廷,你爹給你起了個好名字。」
「怎麼說?」
「青廷便是蜻蜓的諧音,你看看你,沒內功,走路都幾乎聽不到足音,像是天生長了對翅膀一樣,要是哪天練就了好輕功,那這世上還有人能抓住你嗎?」他又停下來,摸著脹鼓鼓的肚子,「我怎麼覺得裡頭晃得厲害,只要我走得快些,就會晃出來似的。」
我衝他做了個鬼臉:「所以,我不要等別人來抓,我要做一個抓壞人的捕頭。」
「青廷,你是我入六扇門以來第一個口口聲聲說要做捕頭的女子,而且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他抓抓頭,瞇著眼笑起來,「每次破案都會受重傷,怪叫人揪心的。」
「你的意思是說,我是個累贅咯。」我向著他揮舞下拳頭,雖然爹爹和表哥兩個人都確認過,我體內被壓制的內功有復甦的苗子,不過那些亂七八糟的招式,我還是一點都想不起來,所以暫時就不先告之小莫,免得讓他空歡喜一場書.道
「你覺得不是累贅,在破案的時候,我倒覺得缺少你都不行,你總是能想到那些被一般人忽視的角落,或許這正是女子的細心。」莫孤煙看著我揮在半空的手臂,「青廷,你的手臂已經好了。」
「是,好了。」好得不能再好,一天三貼膏藥,兩碗補藥,能不好嗎,原本半個大夫身份的許箬荇夠絮叨的,再加上一個爹,我能確信在洪青廷過去的十六年生涯中一直被這兩個男人保護地很好,只除了一件事情,他們說到十年前。
十年前。生了什麼事情,我婉轉地問過許箬荇一次,他言顧其他,東拉西扯地糊弄過去,再後來也沒有找到好機會再問他,要是讓我直接去問洪頎長。心裡頭多少有點毛毛的,他萬一倒不怕我來問他,直接回問我十個八個問題的,我可怎麼回答,真是要人小命,還是不問為好。
不過,十年前,十年前,我怎麼對這三個字如此執著。彷彿平淡的字面後頭藏著個有魔力的秘密,我已經拿到了半把鑰匙,不過是一時找不到鎖眼打開。
「青廷。都城那邊一直沒有消息再過來,最後一次是三天前,白師兄回個信只說知道你回來,十分潦草的兩句話,半點沒有談到清平王案情的進展。」他站在路邊眺望著都城地方向,莫孤煙的個子很高,能看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可惜的是,他看不到都城裡面究竟生了什麼。
「沒消息有時候也是種好消息。證明顧大人正在全面偵案中。得到再傳過來地必然是捷報。那時候。你便能風風光光地回到都城去了。」我揶揄了他一句。左行轉彎。已經向著另個方向而去。
「那裡不是回家地路。」他反應過來地時候。我都走出幾十步。吃多了人都會變得遲鈍嗎。我看他絕對是。
「我知道。我要去別家。你去不去。」明知故問地話。他除了能跟緊我。還能做什麼呢。他已經快步趕上來。也不再問我要去哪裡。
我在幢大院子門口停下腳步。兩棵參天地樹都長出院牆外頭來。鬱鬱蔥蔥地。很是陰涼。看門地見到我。笑臉迎上來:「這不是洪捕頭嗎。老爺沒在家。鋪子上有點兒事。讓他過去看看。」
莫孤煙地腦子也算轉得很快。低聲問道:「這是白師兄地家?」
「嗯。」我也笑著對看門人點一下頭。
「洪捕頭找老爺有急事?要不,我讓人捎個信過去,洪捕頭進院子喝杯茶,坐一坐。」還真不是普通的客氣,簡直是把我當自家人了。
「沒,鋪子不遠,我慢慢走過去見一見白老爺子也是應該的。」我轉身離開,白老爺子地藥鋪我是沒有去過,不過大致方向還是曉得,這地頭也算是自己的,總不能在自己家門前迷路吧。
「白師兄沒在家。「我知道,我就是看看他爹,以前承蒙他老人家照顧,而且你們把我擄去那次也是在他府裡,一別數月,我回到富陽縣早該過來和他問候的,結果肩膀又得了傷,你們三個死活不給我出門,我才拖延到了今天。」
「主要是你爹堅定地立場,我和小許壓根插不上嘴。」
是啊,娘親去世的早,膝下只有一女,他又要當爹又要當娘,多點小心也是常理,不過既然這麼小的傷都能緊張如此,怎麼又能將我拋下在家大半年,自個兒不見了蹤影,這個爹爹,他外出多日到底又是去做了什麼,看樣子,許箬荇也不知曉真相。
洪頎長在口風中絲毫不曾透露過,真正是好巧,我們前腳回來,他也回來,還在路上遇到彼此。
我停下步子來,莫孤煙疑惑的問道:「青廷,怎麼了。」
沒有怎麼,但是我不該懷疑洪頎長,他是我爹爹,他對我的好,我閉著眼睛都能體會地出來,而且他的出場驚采絕艷,叫我很久很久之後都不會忘記,身體裡流淌著與他相同的血液,我們是血親,我怎麼能為了這樣小小一點的巧合,偏偏懷疑起他來。
「哎呦,不是我老眼昏花了,看看是誰來了。」白枚老爺子正從鋪子裡頭出來,擼著白花花的長鬍鬚,笑瞇瞇地看著我,「洪丫頭,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