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造神州 第十三集 第十章 火鳳威揚
    停了,雪住了,太陽也出來啦!

    大地一片銀裝素裹,雪原從天邊而來,又向天際而去,沒有盡頭,也看不到來路。許多的生命在這場風雪中進入輪迴。迷茫悲傷的白色天地,是如此的單調和肅殺,卻又充滿內在的磅礡和希望,就如同刺骨的寒風和溫暖的陽光互相輝映,對著絕望的人展開召喚。

    三天啦,無名山谷中的金人已經斷糧三天,所有殘存的戰馬都被斬殺果腹,所有能吃的都被吃光,再這樣下去,只能吃死人肉來緩解肚中的飢餓。

    幸好,天氣寒冷,這些肉還沒壞!

    「你真的決定啦?」完顏仲元看著完顏陳和尚,眼神很幽深。

    「是的,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拚死一搏!移刺蒲阿那個無能的傢伙已經失敗,再等下去,我們還能有什麼指望?等到我們連刀也拿不起的時候嗎?」

    完顏陳和尚很不明白,為什麼完顏仲元進了山谷就不想離開,反到一幅長期堅守的樣子,以前還可說躲避風雪,但現在蒙古人已經殺過來,還這樣,怎麼也說不過去。

    完顏仲元沒有回答,反到是樊澤似提醒,似擔心的說了一句:「如今蒙人就在外面,也許只要我們出去,馬上就會被他們包圍,以士卒如今的戰力,毫無突圍希望!」

    「就算死,我完顏陳和尚也要死的光明正大!」完顏陳和尚拿起頭盔,再整理了一番衣甲,頭也不回的離去,拖長的身影有種絕然.有種義無返顧,更有種殺身成仁的覺悟。

    樊澤想攔住他。卻被完顏仲元一把拉住!

    「隨他去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樊澤嘴皮動了動:「我們等在這裡真地會有轉機嗎?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有什麼不能說嗎?」

    完顏仲元的臉色越發幽靜,拿過自己的長槍,仔細看了片刻,答非所問的道:「昔日我和陳和尚二人去了趟山東,和火鳳大將軍相談甚歡。因為談及一些軍事謀略,在她的提議下,我和陳和尚二人先是分別和她進行戰陣推演,都是平局。後我們二人聯手和她又進行了幾次推演,結果還是平局,你覺得奇不奇怪?」

    樊澤一頭霧水,好半晌才莫名其妙的道:「這個事情和我們有關嗎?」

    完顏仲元似回憶,似思考,帶著一種淡淡的無奈和佩服:「當時我還不覺得,可我過後越想越覺得不對,故而多方打探瞭解這個火鳳大將軍,最後我得出一個結論。」

    他目視樊澤,一字一句:「她是故意如此!」

    樊澤也頓時色變:「如此說來。將軍和陳和尚兩人聯手都不是她的對手?」

    「也可以這麼說,她完全可以控制戰局的發展。換句話說,在推演的時候,我和陳和尚兩人要做什麼,她都清楚,只不過她為了顧慮我們地顏面,故意作成平局而已!」

    樊澤簡直不能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人,故意作成平局,比之取勝或失敗要難數倍,需要考慮的事情何以千計。在他印象中,這樣的人只有傳說中的諸葛亮。

    「將軍是不是太過拔高此人?就算她有所才華,終歸不過一個女人而已!」

    「女人?」完顏仲元幽深的目光閃過一道奇異的光彩,「不。她不是一個普通女人,也不對,不能把她單單看做一個女人。她的傑出舉世難覓。聖興公主完顏雲花已經是少有的女中豪傑,可是和她相比,卻遠遠不如。你說蒙古托雷如何?」

    提到托雷,樊澤臉上露出驚懼,遲疑片刻才開口道:「此人用兵多變,難於琢磨,和他對壘,猶如這變化多端的天氣,不到最後一刻,你永遠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是啊,我也有同感,看他用兵好像雜亂無章,東一下,西一下,可是一到發動,絕對是雷霆萬鈞,直擊要害,看似不相關地事情,到最後一聯繫起來,卻都是神來之筆。和他相比,我實不如!」

    樊澤也默然,這是事實,若他能和托雷比,此刻也不會被困在這裡。

    「將軍不是大軍主帥,有此敗,也不足為奇!」

    「不,若我是大軍主帥,只會堅城以守,可能連和他對決的勇氣都沒有!」沒有理會樊澤地黯然,完顏仲元自顧自的繼續說,「我這些天反覆思考托雷的戰術,從我們出兵北上,到達遵化前未見蒙人,這應該是示敵以弱,以驕我心,遵化過後的沿途騷擾,應該是煩擾我心,疲憊我身,空營誘敵敗戰,應該是勞動軍士,弱我將心,偷襲糧草,更是絕我後路,亂我軍心。如此多番用計下,我軍士回歸陽大營時已是將驕卒惰,軍心不安。你也參與過大營之戰,你覺得蒙古人有多少人襲營?」

    樊澤考慮了一下,謹慎的說道:「雖然蒙古人沖的猛,但我總覺得他們人數不多!估計也就三萬上下吧!」

    完顏仲元放下長槍,臉色越發凝重:「事後我詳細詢問過大營之戰的殘存將士,也從陳和尚那裡得知了一些消息,我敢肯定,蒙古人用來攻營的兵士不會超過兩萬,其中至少有一萬多人是在營外放箭,真正攻入大營的不過幾千人。我大營將士潰敗不是因為抵擋不住蒙人的衝殺,而是蒙人攻克馬營後,驅使戰馬衝散了軍陣,弄亂了軍心,故而一敗塗地。我本來對此事一直有存疑,如今移刺蒲阿地遭遇卻證實了我的判斷,蒙人當初根本沒攻克陽的打算,甚至對大營之戰擊潰我軍也感意外,所以經過你和陳和尚的阻擊,又看到我率軍增援,他們當即撤退。當時能擊退他們,更多地是因為托雷沒打算和我們死纏下去。」

    樊澤的臉色有些難看,片刻之後,才有些不服氣的反駁道:「將軍太過高看他們,我看他們也不過如此。不是我們遇到如此天災,也許……」

    「我們是敗軍之將,若在這個時候還不明白敵人地打算,那就真地無話可說!」完顏仲元截斷了他的話,很冷

    中透出一種看透整個佈局的明智,「托雷根本沒打算們決戰,而是多番打擊我們士氣的同時,派出主力將遵化拿下,並嚴密封鎖消息。以逸待勞,等待我們自投羅網。風雪既給我們造成麻煩,也一定讓托雷的後續騷擾計劃不能展開,若按照他的計劃,我們應該是又疲又餓,軍心惶恐的到達遵化,然後被他率軍給予我們最後一擊,全滅我軍。謀劃若此,我軍敗的不冤!」

    樊澤也是良將,雖然對於騎兵指揮不擅長。可是和蒙人打交道多了,對於騎兵的認識也足夠。這種大規模的欺敵,誘敵,亂敵,擾敵然後滅敵,正是蒙人所擅長,金人在這上面吃地虧,真是數不勝數,原本因為敗的太過淒慘,他還沒想到對方的整個佈局,將失敗的責任歸結到天氣上。可是經過完顏仲元娓娓道來,一切都是如此清晰。

    —

    就算他們不遇到任何天災,也難逃滅亡的命運,反到是天災讓他們出現一線生機!

    樊澤此刻真是身心冰涼。急急問道:「將軍既然知道了托雷的佈置,可有辦法解決我軍困境!」

    完顏仲元看了樊澤一眼,暗歎此人雖是良將。但考慮這些方面總是欠缺。

    「事到如今,我還能有什麼辦法?若非張柔派人來勸降,我還不能看透托雷的整個佈局。既然上天降下風雪讓我們逃過一劫,也許真會有什麼轉機也說不定!」

    「將軍,這樣的事情怎能歸結於命運,前幾日風雪阻擋了蒙人的進攻,如今天氣放晴,我軍又斷糧,只怕不等蒙人攻來,我軍就要自散!」

    完顏仲元聽若不聞,反而又拿起長槍擦拭起來,慢條斯理,毫不著急,就在樊澤忍不住想再開口,完顏仲元搖搖頭:「現在我們就是待宰羔羊,唯一的希望就是看看能不能碰到個好心人,若運氣好,這幾萬大軍還有活命地希望,若運氣不好,區別也不過是自己出去找死和別人進來殺死,何必再想?」

    樊澤聽的直跺腳,好半晌才憤然道:「就算如此,我也不能讓這些蒙古蠻子好過,將軍,我這就去召集部屬,大不了一死而已!」

    眼看他就要走出洞穴,完顏仲元悠悠地說了一句:「就算托雷如此人物,也為火鳳大將軍所敗。世事多變,不到最後一刻,誰又知道結局?」

    語氣悠遠,意態淡然!

    樊澤驀然止步,過了片刻,他才開口:「將軍是說,火鳳大將軍可能來救我們?」語氣帶著激動,還帶著深深的期望。

    無人回答,只有一聲歎息!

    完顏陳和尚來到軍士搭建的窩棚處,看著眼前這些寒冷,飢餓,絕望的戰士,他的心裡充滿酸楚:我大金國就真的這樣玩了嗎?

    不,就算如此,我也不能放棄,大丈夫死有何懼?

    大不了馬革裹屍還而已!

    「忠孝軍何在?」大聲呼喝中,更帶著捨棄一切的絕然!

    「在!」齊聲的回答雖然氣弱,但卻堅定!

    「為國捐軀,死亦何妨,今日你等隨我殺敵,有不願者可離開!」

    「願隨提控大人赴死!」

    「好,都是好漢子,隨我去!」

    完顏陳和尚轉身就向谷口走去,忠孝軍緊緊跟隨,雖然他們沒有了戰馬,可他們的眼神還是如同以往一樣的堅定,他們地步伐還是那樣的落地有聲。

    他們也許不明白完顏陳和尚所說國之含義,更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為金國拚命,但他們對完顏陳和尚的忠誠是不容置疑的,就算完顏陳和尚帶他們赴死,他們也毫無怨言。

    這是戰士地忠誠,也是勇士的悲歌!

    「殺!」

    剛剛一出谷,迎面就撞上劉伯林父子率領的數千騎兵,沒有任何對話,雙方就兇猛地衝殺起來。也許是自持勇力,或許是不擅長騎射,劉伯林父子率領的這支騎兵沒有射箭。反到拿出長長的馬槍對著他們衝來。

    僵硬飢餓地身軀沒有了昔日的靈活反應,凍的發麻的雙腿更是缺乏跳躍騰挪的力量,手中的兵器缺乏戰馬的配合,顯得如此笨拙和力不從心。

    碰撞聲不絕於耳,剛一接觸,曾經殺的托雷讚歎的忠孝軍,就被對方的長槍挑住,藉著戰馬地衝力,狠狠向後推撞。

    掛在槍尖上的忠孝軍戰士嘴角淌血,臉現獰笑。死死的抓住胸口的長槍,雙眼露出嗜血凶狠的神光,狠狠的盯著對方,讓這些人大感不自在,頓時手臂一使勁,就想把槍拔出來,可是對方抓的卻是如此緊,猶如整個生命都凝結在這抓握之中,牢牢的,不可撼動!

    趁著這個良機。後面的忠孝軍戰士衝上前來,不太靈活的揮動手中地兵器砍殺著對方。在對方愣神中,將其砍落馬下,有幾個身手特別好的甚至奪了敵人地戰馬,但是更多的人卻是被疾衝而來的戰馬衝倒,在馬蹄下被踐踏成泥。

    一開始就是以命搏命,一開始就是以血換血!

    生命在刀槍下流失,熱血在刀槍下揮灑,勇氣在刀槍下綻放,沒有豪言壯語,沒有嘶喊震天。有的是刀槍如骨的鈍響,有的是悍勇十足的吼叫。

    鮮血凌空,死亡入目!

    這是最後血勇的體現,更是勇士的墳場。白雪的大地再度盛開奪目地紅菊,剛剛出來的太陽又目睹了人類的殘殺,似覺不忍。拉過一片烏雲遮住自己,只有凜冽的寒風,還是如此刺骨,還是如此肆無忌憚,將血腥和狂暴傳遍大地。

    完顏陳和尚搶到一匹無主地戰馬,他知道,這是前面那些血肉模糊的部下功勞,他沒時間感歎,更沒時間留念,只是揮舞著戰刀,舞動起一道道,一條條的絢麗刀光,在戰馬交錯中,劃過對方地咽喉,飛散出耀眼的紅光。

    他忘記了自己是誰,也忘記了自己的職責,如同一個普通的戰士一般,拿著兵器,迎擊著敵人的衝鋒,他的戰刀是如此犀利,他的刀法充滿凝練後的簡約,他砍殺

    死的盯住對方的一個個要害,他知道,只要自己的戰裡,對方的生命就將消失,而己方卻多了一分希望。

    他放肆著,他縱意著,他放棄一切的揮動著,就像要把這麼多年來的委屈,不滿,希望,感激,擔心,憂愁,統統釋放出來,讓天地銘記,讓風雪傳揚!

    他在敵軍陣中衝殺著,將一個又一個的敵人砍下馬去,所向披靡,無人可擋,他就像被戰神突然附身一般,充滿一種傲然的激情和放肆的衝動,他在這一刻,終於放開一切。

    刀就是自己,就是完顏陳和尚,就是一個不甘被蒙古人奴役的戰士!

    「鐺!」火星四濺,一把長槍截住他的戰刀,也讓他心中一靜,抬頭看去!

    劉黑馬,雖然只是藉著閃電光芒匆匆一瞥,他還是認出他來,他就是劉黑馬,殺死張鐵槍的劉黑馬!

    沒有通名的興趣,更沒有說話的理由,手中的戰刀挽了個刀花,劈山趕月的豎劈而下,拽帶過一道寒光,直破前額!

    劉黑馬眼中閃過熾熱的戰意,手中的長槍一擺,朵朵梨花搖頭擺尾,疊成品字形的撞上破空的刀光,一陣刀光花影閃爍。

    完顏陳和尚感到幾股細微的力道不住的旋轉,逐漸卸掉戰刀上的衝力,讓戰刀不能順利的破入,猶如陷入一片棉絮中,明明感覺有物,卻使不上力氣。

    九轉梨花槍法

    完顏陳和尚也認出對方的槍法,卻沒有開口詢問,手上戰刀猛然一變,道道銀線,圈圈光暈,纏繞著,搖擺著,將眼前這些梨花盡數掃沒,直劈顯露出來的槍頭。

    刀勢兇猛,躲無可躲!

    「鐺,鐺,鐺!」一連三聲巨響,猶如洪鐘大鳴,聲震四方。

    劉黑馬直覺虎口一陣酸麻,正要變招,卻突然感到手中一輕,百煉槍頭竟然被對方削掉,惶急下,正槍一橫,對方的刀光狠狠劈上黑鐵槍桿,發出震耳巨響。

    迸聲並發,手中粗壯的槍桿竟然一分兩斷,拽閃的刀光劃過,只覺胸前一涼。身下一軟,戰馬竟然承受不住力道,跪了下去。

    一刀之威,竟至若此!

    眼看刀光又對著頸項而來,劉黑馬頓時魂飛魄散,躲閃不及,無奈閉目就死,卻聽見身旁一聲怒吼,慘叫連連,慌忙睜開眼睛一看。原來是幾個護衛見自己危急,衝上來攔住對方,卻喪命在對方的刀光下。

    不敢再逞強,劉黑馬滾鞍下馬,一把拉住一個護衛伸出的手臂,上了這個護衛地戰馬,兩人一馬的逃回去,此刻他才覺得胸前疼痛的厲害,低頭一看,原來戰甲被刮破。正湧出鮮血。

    好厲害的刀!

    回頭看了飛舞的刀光一眼,劉黑馬眼中充滿貪戀!

    手中戰刀劃過一個圓圈。將面前這個敵人殺死後,竟然發現眼前的敵人為之一空,驚訝間卻聽見蒙軍的撤退號角,眼前的敵人猶如潮水般的退去,只留下遍地的死屍。

    完顏陳和尚沒有追趕,也沒有能力追趕,只要拚殺下去,最後輸地一定是他們,此刻敵人的撤退,反到幫了他們的大忙。

    四下一掃。此刻能站立的部屬不過百人,人人帶血,只是多數人已經搶到戰馬,少數沒搶到的。此刻也抓到幾匹離散的戰馬。

    回頭又看向蒙古大營那邊,卻驚訝的發現他們不是暫時的撤退,真的是全軍撤離。而且顯得很慌張,連紮營的東西都來不及收,跑地時候還很雜亂。

    這讓他迷惑不解,事到如今,還有什麼事情能讓這些蒙古人如此慌亂,難道是誘敵?

    想到這個,他又搖搖頭,己方現在不過是比死人多口氣,蒙古人犯不著如此。

    難道還有別的原因?

    沒等他想出答案,不遠處地蒙人已經四撒而逃,但他們逃離的方式又和那些正宗的蒙古人不同,顯得有規律的多,而且他們之中也有許多的步兵。

    蒙人漢軍?

    完顏陳和尚辨認出這支部隊的身份,而且從他們的撤離方式上,更是看出他們和蒙古人的區別。他敢肯定,這些人都是蒙古人中的漢軍,有不少甚至是金國投降過去的。平時看不出多大區別,但一作戰,區別就出來啦!

    這麼說來,方才和我方大戰地也是漢軍騎兵,怪不得有些怪異!

    完顏陳和尚搖搖頭,低頭看向手中的戰刀。方纔那場大戰凶險,他和劉黑馬相差有限,若不是憑借手中戰刀犀利,豈能數招就敗他,只是可惜讓他逃啦。

    遺憾中,蒙人也逃散一空,只留下狼籍的大營在谷口迎風而立,幾支遺落的旗幟正在瑟瑟發抖。

    正疑惑間,完顏陳和尚感覺到熟悉地震動聲,舉目望去,只見雪原中,有股極為醒目的紅白相間的洪流,以排山倒海地氣勢向前挺進,就像一片紅白色的海洋,怒濤澎湃,無可阻擋,手中戰刀反射出的光芒差點晃花了完顏陳和尚的雙眼,不得不手搭涼棚仔細觀察。

    這是一支騎兵!

    這支騎兵的戰馬都是清一色的白色戰馬,但他們身上卻穿著紅色戰甲,顏色對比極為強烈!馬蹄奔動間騰起陣陣雪霧,如同一條咆哮的長龍,疾馳而來,人配鐵鎧,頭戴鋼盔,只是盔下卻罩了一個面具,更增添幾分猙獰恐怖的殺伐之氣,尤為讓人驚心動魄是那面大旗——一隻火紅的鳳凰正昂首向天,迎風招展,銳利的鳴叫幾乎是撲面而來。

    火鳳大將軍趙彩雲!

    她終於出現啦!

    完顏陳和尚露出苦笑,低頭看向戰刀。這把戰刀,完顏仲元那桿長槍,都是這位彩雲公主送的。當時她還建議若戰事不順,當以黃河沿線佈防,看來她早就猜到我們北伐會失敗!

    和她一比,真是愧為男兒身!

    感歎間,這支騎兵快速的奔進,等到了一個比較適合的距離,完顏陳和尚這才看清楚,對方的戰馬不是白色,而是戰馬身上都套了白色棉甲,遠遠看上

    是白色戰馬。

    這種方法到好,既可以保暖,又可做為馬甲!只是若非宋軍,一般部隊那有這麼多的棉甲裝備?

    只是粗略一估量,對方騎兵數量就超過二萬,全都是這種棉甲,這筆開銷相當驚人。忠孝軍全勝的時候,也不過幾百名重甲騎兵。雖然在防護力勝過這種棉甲,但在保暖和輕便上卻遠遠不如。再看對方身上紅色軍服,雖然樣式古怪,看不到什麼甲片,大異現今常見甲冑,猛看上去好像就是件布衣。

    但完顏陳和尚卻清楚,宋軍這種軍服相當堅固,不僅衣料極為堅韌耐磨損,面料裡面都有鋼絲和鐵片加固,而且戰士還可以根據自身的實際情況。對某些重要地方進行再加固,比之一般的鐵甲,無論是設計,還是防禦上都要強不少,最讓人驚歎地是,其重量相當輕便,據說這種軍服最重的也不超過三十斤,一般都在十到十五斤左右。這讓他們在戰場上很佔便宜,普通蒙古人的角弓,根本射不穿這種軍服。就算強弩也要在近距離射擊才有效果。

    普通的輕騎兵已經如此,也不知宋軍的重步兵和重甲騎兵又是如何強悍?

    完顏陳和尚的心中浮現出這種疑問的時候。這支騎兵已經奔到近前,為首是一名寬胸粗腰的大漢,提著一根長槍,胯下戰馬都比普通的要粗壯一倍。

    此人掃過完顏陳和尚,又看到地下散亂分佈的屍體,策馬不停,手中地長槍對著身後一揮,掉轉馬頭向完顏陳和尚而來,其他騎兵不停,迅速的衝過這裡。向四面散去。

    雖然知道他們是宋軍,殘存的忠孝軍戰士卻不敢放鬆警惕,自然無比的將完顏陳和尚圍到中間。

    離的近了,看的更清楚。此人身形雄壯,而且讓完顏陳和尚有種熟悉的感覺,有些懷疑他是自己熟悉的人。只是對方臉上的面具將他上半張臉全都遮住,只露出一把剛烈挺直的虎鬚。

    來人停在完顏陳和尚面前,過了片刻,突然伸手揭開面具,豹頭環眼,燕頷虎鬚,一股凜凜威風撲面而來,好一員衝鋒陷陣地猛將!

    只是見到他,完顏陳和尚反到露出苦笑,來人正是完顏仲元以前的部下,後跟隨李霆歸順火鳳大將軍地張惠,人稱賽張飛,乃是北方知名的猛將。

    張惠沉默的看著完顏陳和尚,似乎想說什麼,又似乎再猶豫,最後還是完顏陳和尚上前一步,平靜的打著招呼:「張將軍,別來無恙!李霆將軍可好?」

    張惠很顯然不善言詞,下意識的點頭道:「還好,李大哥生病啦,大將軍把他送到建康治病去啦!」聲音雄壯,直震耳膜。

    完顏陳和尚微微一笑,再度問道:「彩雲公主可來啦?」

    張惠點點頭,猶豫了片刻,突然問道:「郭仲元大哥還好吧?」

    完顏陳和尚回頭看看谷口,發現裡面似乎有所騷動,但卻沒人出來,回頭望著張惠:「他就在谷中,你想見他嗎?」

    聽他這麼一說,張惠大鬆了一口氣,豪爽的笑了起來,粗獷的喊道:「不啦,老張還要去追那些蒙古蠻子,等會兒再回來!」話音還在迴響,人已經衝了出去。

    完顏陳和尚望著他的背影又匯入奔騰的紅色海洋中,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自己也不知道再想些什麼。

    「我猜火鳳大將軍不是想和張柔交戰,而是要嚇跑他!」完顏仲元不知什麼時候來到這裡,看著眼前奔騰的洪流,神態坦然中帶著解脫。

    完顏陳和尚轉目看著他,如同要看穿他一樣,完顏仲元面色平靜,定定地和他對視。

    「你早就知道她會來嗎?」

    「不,我只是想到,她應該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難道我大金數十萬將士的性命,就是為了給別人創造機會?」

    「應該說金國用二十萬將士的性命去給別人創造機會。」

    完顏陳和尚沒有再說,他明白到對方的決定,也感覺到,他和完顏仲元之間地裂痕終於斷開啦,他想怪他,說他一頓,可是卻說不出口。

    如今這樣的局面怪他嗎?不,不能怪他,怪自己嗎?好像也很勉強,那怪移刺蒲阿,怪天氣?似乎有這方面的原因,可自己為什麼不能理直氣壯?

    「我很奇怪,為什麼火鳳軍是從陽方向來,你覺得這代表什麼?」

    「也許彩雲公主趁我們和托雷糾纏地時候,偷襲了大定府也說不定!」樊澤見完顏陳和尚沒有回答,站出來說了一句。

    「偷襲大定府嗎?」完顏仲元自言自語,似乎自問,也似乎問人,但沒有人回答,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一面迎風招展的大旗吸引。

    在飄揚的大旗下,一支百人左右的騎兵正向他們衝來,直到近前,這隊騎兵才齊齊勒馬,戰馬揚起一片馬蹄,甩動了幾下腦袋,穩穩停住,顯露出一手高明的騎術!

    這些騎兵也帶著面具,冷冷的注視眼前這些人,看不到任何表情,直到其中一名騎士越眾而出,掀開面具,露出一張美麗中透著無限剛強的笑臉,那種颯爽英姿的絕世風采,讓人不由自主的感到一種臣服的味道,好像她就是一位睿智英武的女王,而自己只不過是她的臣民。

    她就是大宋的彩雲公主,火鳳大將軍趙彩雲!

    「兩位將軍,我們又見面啦!」

    「是啊,又見面啦!」

    意味深長,回味悠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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