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特護病房中,雪落一邊看在司徒明焦急的給銀行打著電話,一邊將窗邊脫下的病號服整理好放在一起,秀美的臉上不時的流露出擔憂的神色。
葉舞嵐閉著眼睛面無表情的坐在一旁,既不幫忙,也不說話。
「怎麼樣了?」雪落見司徒明合上了電話,急忙走過來問道。
「好了,終於湊齊了,一會兒他們就會派人送過來……」司徒明一下子倒在沙發上,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對雪落說道:「沒想到他們黑虎幫的胃口還真大,一下子要一千萬,我聯繫了幾家銀行才湊齊這麼多現金……不過只要他們能保證雪櫻安全,這點錢不算什麼,再多我也可以給……」
雪落的眼中瞬間閃過異樣的神色,瞬間欲言又止,也只是默默的點點頭。
「落落,你怎麼了?」雖然僅僅是一剎那,司徒明還是發現了雪落那小小的變化。
「沒……沒什麼……」雪落怔了一下,驚惶失措的搖搖頭,「我只是覺得,明哥哥你對我姐真的是很好,好到沒辦法形容,我真的很羨慕我姐能找到你這麼優秀的男人,可能是我姐天生就幸運吧?也只有明哥哥你才有資格做我姐夫的……明哥哥你放心,不管怎麼樣,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我絕對會為你看好我姐姐的,不會讓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接近他……」
雪落口中「不三不四」的人倒是沒有一些那麼多,大概只有一個而已。但雪落想不到的是,這個人現在卻正和她的堂姐雪櫻在一起。
司徒明會心一笑,起身來到雪落面前搭著她的肩膀,語重心長說道:「落落,沒你說得那麼嚴重,你姐姐是個好女孩,她有資格選擇她自己的幸福的,誰也沒有權利去逼迫她違背自己的意願,那樣她會不幸福的,你明白嗎?所以我不想你去做一些多餘的事情……」
「可是,我覺得明哥哥為我姐她付出那麼多,要是這樣還沒有結果的話,對明哥哥很不公平……」雪落還想爭辯,卻被司徒明阻止了。
「落落,你還小,感情的事情想得太簡單……呵呵,或許我這麼說你會生氣吧?愛一個人是付出而不是索取,更不能奢求一定要有回報,畢竟這不是做生意。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我為雪櫻做的一切都是在向她證明我能夠給她幸福,也希望她能給我個機會,如果我所做的一切讓她覺得是在虧欠我,給她造成那麼大壓力的話,那我做的這些都沒有意義了……不管怎麼樣,在我和你姐姐的事情上,雖然我們名義上定了婚,但在她沒有接受我的正式求婚以前,我絕對不會強迫她一定要嫁我……我尊重她自己的意願,雖然我真的很想娶你姐姐……」
「那……我是說假如,假如我姐姐有一天忽然喜歡上別人了,提出要退婚,那明哥哥你會怎麼樣?會恨我姐姐嗎?」雪落還沒等司徒明說完便迫切的問道,連她自己問完之後都發覺似乎有些失態了。
「哎?落落,你的意思是雪櫻她……」司徒明忽然緊張的看著雪落。
「沒……沒有的事情,我只是說假如……假如而已……」
真的是假如嗎?連雪落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她自從來到這個城市以後就一直和雪櫻住在一起,不敢說雪櫻的一切事情她都瞭如指掌,但也基本知道個**不離十……可僅僅有一點她卻一直也沒看出來,就是看不出雪櫻的心中到底喜歡著哪個人。
當司徒明第一次出現的時候,雪落立刻一廂情願的認為雪櫻心中的那個人一定是司徒明,理由很簡單,因為司徒明是最符合白馬王子形象的鑽石級單身男子,但漸漸雪落卻從雪櫻對司徒明客氣的態度上發覺了一絲的不妥,似乎她合情合理的推斷卻是一個天大的錯誤,可是除此以外雪落再也想不出到底是什麼人會佔據雪櫻心中那麼大的位置,甚至連司徒明這麼優秀的男人都無法撼動半點。
雖然還有一個在她看來沒有半點優點甚至稱不上男人的男孩有那麼一點嫌疑,但出於長久以來的惡劣印象,很快便被一腳踢出嫌疑對象,劃入了黑名單。
不管這個人到底是誰,至少有一點雪落可以肯定,雪櫻心中對這個人的感情已經深到了一個近似盲目的地步,或許只有司徒明這個當局人才看不出。
「假如嗎?還好……」司徒明光顧自己緊張了,倒是沒發覺雪落在這一瞬間轉過了好多的念頭,似乎是自言自語道:「這種事情不到遇上的時候,恐怕也很難說清楚的……或許我會恨那個將雪櫻從我身邊搶走的幸運的男人吧……但我不會恨雪櫻的,畢竟那是她自己在選擇她未來的幸福……」
「明哥哥,我真的希望那個幸運的人是你而不是別人……可是,如果……這一切真的發生了,那……你會……再去選擇其他人嗎?」
雪落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忽然從自己嘴裡問出這樣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來,頓時面紅耳赤的低下了頭,讓長長的頭髮遮擋著自己的面孔。
「這個……我不知道,或許遇到和雪櫻相似的女孩我依舊會動心吧,但或許那只是在欺騙自己,在別人的身上去尋找雪櫻的影子……」司徒明忽然聽到樓下響起了汽車的喇叭聲,急忙低頭看了一下表,隨即從旁邊拿起了外套,對雪落微微笑了一下,「好了,不和你說了,我該走了……記得這些話以後你可不要對你姐姐說啊!我不想造成她的困擾……」
「明哥哥……」不知道為什麼,忽然雪落覺得司徒明的這個笑容離她好遠,心揪在一起,彷彿壓著一塊大石一樣喘不過氣來,下意識的一把拉住了司徒明的外套,驚覺後又鬆開了,半晌緩緩說道:「……小心點。」
「沒事,我去贖人,他們得到了錢自然會放人的,沒多大危險的……」司徒明微笑著安慰雪落,見雪落漸漸去掉了臉上的擔憂,轉身走出了病房的大門。
房間裡一下子變得好安靜,雪落雖然沒有剛才那樣擔心了,但卻被這忽然的沉悶氣氛再次搞壞了心情,想找人說話,但房間裡似乎只有一個木頭一樣的小女孩葉舞嵐。
雖然這個十幾歲的小女孩看起來很可愛,但雪落卻依舊對她那把神出鬼沒的刀心有餘悸,可本性使然,雪落天生耐不住寂寞,也顧不得許多的和葉舞嵐說起話來。
「喂,你說我明哥哥能安全的帶著我姐回來,是吧?」
「他在騙你,」盤坐在沙發上的葉舞嵐睜眼看了一眼詫異的雪落,再次閉目說道:「如果那些人真的只是要錢那麼簡單,就沒有必要讓你那個明哥哥親自送去了,更沒有必要等這麼久才通知……很明顯,這一去他肯定是凶多吉少……不過我主人會將你姐姐救出來的,你可以不用指望那個沒用的人……」
葉舞嵐的中文說得不是很流利,很多詞有點走音,雪落琢磨了半天才聽明白。
「啊?那明哥哥不是很危險?不行,我得去把他找回來!」
雪落說著焦急得抓起外套就要往外跑,葉舞嵐猛然睜開眼,雙手向後抓住沙發靠背一個後翻,藉著棚頂的吊燈蕩了一下,無聲無息的落在了雪落的面前,一把沒有出鞘的小太刀橫在了雪落面前,頓時雪落嚇得哆嗦了一下。
「我主人臨走的時候吩咐過,要保證你的安全,禁止你外出,直到他回來為止……」
「借口!那剛才明哥哥出去的時候,你明知道他這一去很危險,為什麼不阻止他?!」
「因為主人沒有命令我看守兩個人。」葉舞嵐回答得很從容,冰冷的眼神更是看得雪落心中陣陣發涼。
雪落雖然敢和葉舞嵐頂著喊,但卻再也不敢看葉舞嵐的眼睛,更不敢貿然的衝過那道近在咫尺的門,即便身高才勉強到她前胸的葉舞嵐看起來是那樣的弱不禁風。
「我就搞不懂了,你怎麼那麼聽那個混蛋的話?口口聲聲叫他主人,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你是他的奴隸嗎?」
「我沒有必要回答你這個問題,即使說了你也未必明白。」
「為什麼不回答?你怎麼就知道我不明白?」
「很簡單,你最少也有十八歲,而我十一歲,我們之間有代溝……」
「……」
與此同時,城南老煉油廠的六號倉庫裡,一場異常殘酷的屠殺即將開始。
我低垂著雙手,邁著沉重的步子向前慢慢走著,還沒有凝固的鮮血一滴一滴的從我的指縫間滑過,落在地上,拖出一條星星點點的紅色痕跡,猶如鋪滿了花瓣的道路一樣絢爛刺眼。
看著黑虎幫眾多小弟們那因為恐懼而扭曲的面孔,我心中的憤怒卻瞬間被無比的蒼涼所取代,人的生命在我的手中就如螻蟻一樣脆弱不堪,但即便真的是螻蟻,我也不願去任意的踐踏他們的生命,更何況是活生生的人。
或許出於對弱者的憐憫,我忽然停住了腳步,猶豫著是否放黑虎幫這些無辜的小弟們一條生路,我默默的回頭看了雪姐所在的那小房間一眼,對他們行為的憤怒再次充斥了我的內心,剛剛萌發出的一點憐憫瞬間被湮沒在了無邊的怒火中。
「我……我不幹了!他根本就不是人,是個怪物!我不想就這樣把命扔在這裡!」
終於有人發出了絕望的慘叫,顧不得賀青的叱罵,最後邊有兩個人扔下了刀子,轉身連滾帶爬的向大門處跑去,見大門上供人出入的小門打不開,慌亂的就去按旁邊的電源開關,試圖將大門升起來。
砰!砰!
兩聲巨大的響聲迴盪在倉庫空曠的空間中,離電源開關最近的那個人無法置信的看著眼前冒著電火花和青煙的殘損開關,身體緩緩的向後傾倒著,最終一頭栽了下去,後腦一個深深的血洞不斷向外湧出鮮血來,瞬間染紅了他身下的地面。
司徒梟緩緩的放下了持槍的手,毫無表情的看著賀青,問道:「賀老大,報酬加三倍,一定不能讓這個小子壞了我們的大事……事到如,今你我只有這一條路可走,不然任憑誰也保不住你我,橫豎都是一死,還需要猶豫嗎?」
賀青無比震驚的看著司徒明,沒想到他居然可以出手這樣的狠毒,隨手殺掉一個人居然一點都不猶豫。
另一個要逃走的人見到這種情景,惶恐得一下坐在地上,爬了幾米後,再次滾回了人群中,連扔掉的刀子都忘了揀。
我垂下的頭微微搖了搖,一字一句的說道:「再看一眼這個世界吧,一分鐘後你們將再也看不到了,雖然我從來沒贊同過司徒梟你的話,但是這次你說對了,你們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死路!!」
司徒梟聽到我的話,眼神漸漸由迷惑轉為了憤怒,惡狠狠道:「風忍,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有在剛認識你的時候就把你給做了,除了司徒明以外,你是第二個再三壞我好事的人,這次我無論如何都要把你給殺了,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弟兄們,亮傢伙,都給我瞄準點!我就不相信他有三頭六臂能飛了!」
看黑虎幫的人一齊將槍掏出瞄準我的速度,我想只怕司徒梟不發命令他們也一樣會這麼做的。
「開槍!」
就在剎那間,連續的槍聲接二連三的響起,數不清的彈殼陸續的滑出槍膛,掉落在地上,互相撞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我的身影瞬間透過呼嘯的子彈在地面劃出一道長長的黑影,直衝黑虎幫人群的前排。
隨著幾聲慘叫,地面上一道陡然而起的黑影中以無法想像的速度閃過一道黑芒,在空中橫向拖出一道長長的黑色弧形軌跡,猶如死神的鐮刀瞬間切開了前排幾個人的喉嚨,隨著鮮血的噴出,黑影再次退回了原地,頃刻間恢復了原型。
「有件事情應該讓你知道了,或許這對你來說並不是一個好消息……我並不是一個普通人,子彈對於你們來說可能是件恐怖的武器,但對我是不會起任何作用的……」
「為……為什麼會這樣……你怎麼可能……」司徒梟握槍的手已經開始顫抖,臉色已經開始轉為蒼白。
「很意外吧?你一直以為調查得很清楚的我居然還有這樣一個秘密……我不妨再告訴你,因為我的猶豫,我已經放過你很多次了,這次只怕你再也沒有機會了……」我冷冷的向司徒梟笑道,身形再次向黑虎幫眾人中衝去。
黑虎幫的眾人眼神中開始出現了絕望,雖然他們怎麼也無法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會不畏懼子彈的人,但他們卻是親眼的看到數不清的子彈在我的身體中安然的穿過,如同打在了空氣中一般。
人在絕望時候的掙扎是近似於盲目的,即便知道沒有任何的用出,黑虎幫的眾人依舊像抓著救命稻草一樣握緊了手中的槍,帶著惶恐不安的表情瘋狂的向我射擊著,但再也沒有先前那麼的整齊,在空中毫無目標橫飛的子彈不時的濺起陣陣的火花。
我不敢保證他們這樣的胡亂射擊過程中,有哪一下會點燃這裡的油桶,雖然這對我威脅不大,但我這次來的目的是為了帶出雪姐,所以絕對不能用雪姐的生命冒險,既便是殘忍,也要速戰速決。
轉念之間我再次衝到了黑虎幫眾人的中間,一場毫無懸念的殘酷屠殺就這樣開始了,我身形化為的黑影詭異的在人群中穿梭著,帶出道道薄而鋒利的黑芒,劃出條條黑色的殘影,拖著鮮紅的血線圍繞著競相奔逃的人群。
但很快他們發現並徹底絕望,無論他們如何的逃,那道黑影就如同一個無形的鬼魅一樣一再的出現在他們的身邊,當他們見到這道黑影的時候,同時見到的還有一片血紅。
一時間,淒厲的慘叫迴盪在六號倉庫的上空,但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僅僅持續了片刻,便永久的消失了。
就如同我說的那樣,僅僅不到一分鐘,二十幾具屍體便橫七豎八的堆滿了門口,許多人臉上還帶著死前那一剎那的恐懼表情,沒有一人是合眼倒下的,所有人的臉看起來都是那樣的猙獰可怖,但我已經不在意了。
我默默的脫掉外套,用它擦了一把臉後隨手扔在了地上,那已經完全被浸成紅色的外套已經不能再穿了。屍體上湧出的血已經在地面上匯聚成河,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讓我覺得有些反胃,我雖然很想親眼去看看司徒梟的屍體,但這股味道卻讓我迫切的想離開這裡。
而且最關鍵的是,想從這些幾乎全身都被染紅的人裡面認出那個是司徒梟來也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司徒梟就這樣死了,死得出奇的簡單,還帶上了一群炮灰陪他一起走了。結果雖然在我的意料之中,但心中卻沒有任何因憤怒得到發洩的快感,反而看著滿手的鮮血感到那陣陣的失落撞擊著我的心。
幾十個,真的很多,我做夢都沒想過我會有一天主動的去殺這麼多人,而且是近似於瘋狂的屠殺……他們都是值得我去殺的嗎?他們都是應該死的嗎?司徒梟,我恨的人只有一個司徒梟而已,即便的人也是綁架雪姐的幫兇……可……殺了他們,奪走了他們的生命又怎麼樣的,我得到了什麼?我又失去了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會這麼的殘忍,明明知道他們有人是罪不至死……我變了嗎?我從小時候起就最恨用暴力的方式解決問題,可為什麼非要逼著我這麼做?難道我已經不再是我了嗎?
忽然胃中一陣劇烈的翻騰,我再也支持不住早已開始無力的雙腿,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雙手撐著地面,想吐,卻臉色蒼白的什麼也吐不出來,只是張著嘴急促的喘著氣。
流淌的血液慢慢在我面前的一小塊低窪處不斷匯聚,血中映出了一張紅色的面部的倒映,那是一張蒼白失神的面孔,空洞的雙眼呆呆的與我對視著。
這就是我現在的模樣嗎?
這個眼神我見過,風葉有時會對著鏡中的自己默默的發呆,那時就是我現在的眼神,我當時還不明白這眼神代表著什麼,但此刻我已經瞭解其中的含義了。
這就是風葉寧願親自替我殺人也不願讓我的手沾滿血腥的原因嗎……心中那一種永遠也無法彌補的淒涼……真的想哭……但麻木的淚腺已經再也溢不出一滴淚水……
不,這不關我的事情,我是為了救出雪姐,他們是罪有應得……我沒有必要為他們的死懊悔什麼,他們都是黑社會,早就該死的人……
我扶著旁邊的油桶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拖著無力的身體慢慢的走到了雪姐所在的那間小屋前。
「雪姐,可以走了,再也不會有任何的危險了……」
裡面傳來了少許響動,雪姐默默的從裡面走了出來,臉色同樣蒼白得嚇人,眼神中帶著一絲莫明的惶恐,一句話不說的看著我,只是舔了舔略微泛青的嘴唇,但很明顯不敢離我太近。
「都看到了?」我不敢直視雪姐的眼睛,將頭垂了下來。
「我……我聽到外面那麼亂,擔心你有危險,所以……」
「雪姐,我……我真的只是想保護你,不想讓任何人傷害到你……我不想殺這麼多人的,真的不想……我會讓你感到害怕是嗎?對不起……相信很快司徒明就會來接你回去了,你不會再有危險了……我……我該走了……其實,我很喜歡和雪姐你在一起的日子,那是我記憶裡最美好的時光,但現在看來以後再也不會有了……」我伸出手去想拉雪姐的手,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放下了,轉身默默的向大門走去。
忽然一雙潔白的玉臂環過了我的胸前,雪姐溫暖柔軟的身體猛然貼到了我的後背上,我愣住了,猛然停住了腳步,呆呆的看著自己的腳尖。
「什麼都不要說了,我明白,」雪姐的頭緊緊的貼在我的後背上,一隻手輕輕的掩住了我的嘴,身上傳來的陣陣特有花香沖淡了我面前的刺鼻血腥味道,「小傻瓜,這件事情不怪你,你每次殺人都是為了救我,我怎麼會害怕你,其實你能來救我我真的很高興,我相信你……」
我的後背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雪姐胸前傳來的心跳,我知道雪姐不會騙我,她說得都是真話,也只有她的話才是我屠殺了這麼多生命後的唯一安慰。
此刻再說任何話都是多餘的,我拉著雪姐的手走在前面,繞過一道道已經乾涸的血跡,向門口處走去。
砰!
猛然間一聲槍響,一顆子彈打在了我面前的鐵門上,濺出了些許的火花。難道還有人活著?我下意識的猛然轉身,將驚惶失措的雪姐擋在了身後。
面前橫七豎八倒著的屍體中,一個全身幾乎都被鮮血染成紅色的人正趴在地上舉著一把手槍對著我這個方向,剛才的那一槍顯然就是他開的,我沒有想到這樣的屠殺中還能有人在我的黑芒劍下存活下來。
「哼……沒……沒想到吧?我……我居然只是受了傷……只怪你自己……心急,沒有……檢查一下,我……僅僅是受傷後……裝死而已……就是在等這個……機會……」
這個人捂著腹部還在流血的傷口吃力的站了起來,槍口卻一直沒有任何偏差的對著我的方向,而這個熟悉的聲音正是司徒梟的聲音。
我立刻意識到我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而且已經無法彌補,雖然我現在有把握瞬間徹底殺掉這個陰魂不散的司徒梟,但是,我一旦影化後,我身後的雪姐將完全暴露在司徒梟的槍口下。
司徒梟此刻已經一無所有,根本不會有任何的顧忌,我絲毫不懷疑他會在我對他出手的瞬間毫不猶豫的開槍,畢竟他知道,殺了雪姐比直接取我的命更會讓我痛苦。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了汽車的聲音,由遠及近,片刻停在了門外,隨著車門的拉合聲,一個男人焦急的敲打的著巨大的鐵門。
「裡面的人,不管你是誰,我已經把贖金帶來了,你們趕快開門,把雪櫻放了……」
司徒梟聽到聲音後吃力的笑了幾聲,喘著粗氣道:「沒想到……我那個幸運的哥哥也……來了……本來死在這裡的應該是他的……咳咳……或許上天注定了我和他只能活一個吧……但在這之前……我一定要讓你死……我不甘心……」
我皺了皺眉,看了一眼還在冒煙的大門升降開關,這開關似乎被司徒梟的那一槍破壞得很徹底,基本已經無法使用了。想打開這扇門似乎就只能在外面了,我記得外面應該是有緊急開關的。
但時間似乎已經來不及了,司徒梟絕對不會等到大門打開,讓我們就這樣絲毫無損的出去,只怕很快就會開槍。
還有一個血誓的辦法倒是可以試試,畢竟當初靠著這個方法也是救過梁雪冰一命的,至於會不會被雪姐誤會……人命關天,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想到這裡,我猛然咬破自己的嘴唇,顧不得雪姐詫異的目光,對著她水潤的嘴唇便狠狠的吻了下去。
由於情況緊急,我根本沒辦法通知雪姐,還擔心她會下意識的躲閃,但就在我轉身面對雪姐的一剎那,雪姐忽然揚起臉閉上了眼睛,似乎早就等在那裡了。
我頓時愣了一下,就在這短短的剎那,身後一聲槍響,猛然間左腿一疼,身體立刻歪了下去,要不是用左手撐了一下,只怕已經單腿跪地了。
「你不是不怕子彈嗎?你倒是躲啊!不過我勸你不要在我面前亂動,不然我可不能保證會不會傷到我未來的嫂子……」司徒梟臉上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得意。
我恨恨的看了看他,其實再他剛勾動扳機的瞬間我已經察覺了,但為了雪姐的安全,我放棄了影化,只能生生的挨這一槍,不然中槍的就會是身後的雪姐。
「小忍!」
雪姐頓時眼淚湧了出來,伸手就要扶我,卻被我一把推開了,咬了咬牙,艱難的站直身體擋在了雪姐面前。
看來司徒梟這次的目標是我,雪姐的生死他並不是很在意,他只是想報仇而已,雪姐只是他要挾我的一個工具,這種情況下,我已經無從選擇,雪姐的生命和我的生命只能選擇一個,已經沒有任何其他的選擇了。
看了一眼雪姐哭得如同帶雨梨花的面龐,我毅然決然的做了我最後的選擇。
「司徒梟,我不得不承認的是,你贏了,我的命就在這裡,來拿吧!」我猛然張開了雙臂,轉身面對著得意的司徒梟,對著身後大喊道:「司徒明,你快去找緊急開關,打開門帶雪姐出去,我會盡量拖延時間的……」
「好,謝謝你,我又欠你個人情,等你出來我一起還你……我看到緊急開關了,堅持一下!」外面的司徒明顯然聽出了我的聲音,大聲回應道。
哼哼∼∼還?我自己都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等你還我這個人情了……
「來吧,司徒梟,我們兩個人的恩怨也是時候該算算了,無論是對芳芳,梁雪冰,以及現在的雪姐,我這次即使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拉著你一起去地獄!」
忽然間一股奇怪的情緒充斥了我的內心,騷動不安的血液開始沸騰著湧動我的全身,我瞬間變得血紅的雙眼惡狠狠的盯著司徒梟,拖著受傷的腿一步一步向司徒梟逼去。
「小忍,不要過去!他會殺了你的!」雪姐淚流滿面的哭喊著拉著我的胳膊,卻被我狠心的甩到身後,後背重重的撞在門上,而對她的哀求聲我只能裝作充耳不聞。
對不起了,雪姐,我知道我很任性,就讓我任性一次吧,也許……這是我在你面前任性的最後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