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十八日,敢死大隊一行剛到了「新京」長春,二鳳的手就癢了難得來東北一趟,離偽滿「執政」傅儀這麼近了,不搞他一下實在不甘心。
當地的情報組負責人算是她的同學,甚至可以說是她的學生,不太好意思阻止她。而與她一起「護送」隊員去長春的敢死大隊負責人是牛安如,他不光不阻止這「二小姐」,還說二小姐好樣的!真有「種」!他們倆不阻止,其他跟著去的人還有什麼話說?
不過不是每個人都像牛安如,別人還是有頭腦清醒的。當地的情報組和敢死隊負責人都不同意二鳳去幹刺殺傅儀,而且說刺殺傅儀是不可能的。因為傅儀總是在「執政府」的內院,深居簡出,連外院都不敢去,是沒法刺殺的。二小姐實在想幹一票的話,可以找一個日軍軍官,或者偽部長、副部長之類的漢奸,讓她過一下癮。
經過討價還價,最後,二鳳把目標定在了偽滿政府總理鄭孝胥身上。偽總理這樣的大漢奸,也是日軍重點保衛對像之一,當地的人員早就想動他了,但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反而讓他們更加警覺。
從偽「執政府」到鄭孝胥住宅,路不是很遠,經過的大多是東洋人的住宅區,還有不少日軍崗哨。鄭孝胥的小轎車行進時,速度很慢,三十多警衛前呼後擁的,跟著車子。
一九三三年一月二十日,當鄭孝胥在家門口下車時,一發子彈從一千來米外的一個巷口射向他,刺客隨即從小巷跑走。鄭孝胥一聲大叫,倒了下去,日軍和漢奸警衛有的慌忙圍上去搶救,有的隨即向小巷追去。
可是,刺殺有時還是要有點運氣的。當這刺殺者射擊剎那,鄭孝胥的腳下被冰雪滑了一下,使本來瞄準胸口的子彈只擊中了他的肩膀,雖然受了傷,但保住了狗命。
追出小巷的日軍沒有發現刺客,不過這一帶都是日軍和東洋人,他們相信只要追下去一定能追到刺客。
這時,他們碰上一個東洋小姑娘,手裡提了一個菜籃子,說有一個華人大漢剛剛向南跑了,於是日軍都往南追。這個東洋姑娘經過日軍的崗哨,還與站崗的聊了幾句,向他們打聽這亂糟糟的是發生了什麼事了?然後離開了這個區域,向別的城區走了。
追趕的日軍根本沒有追到刺客,封鎖這片街區的日軍又沒見到任何可疑的人跑出去,於是,他們對這個街區進行了搜查,也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後來,日軍想再找到這個東洋小姑娘,因為她是「唯一見到過刺客的人」,但他們連她也沒找到。幾個日軍的回憶中,這是一個非常普通的東洋姑娘,除了能夠肯定她是東洋人之外,沒有任何特別的特徵。
期間沒有任何人有過懷疑這個小姑娘就是刺客。這麼小的年紀,是女孩,還是東洋人,是絕對不可能與一般刺客的彪形大漢形象聯繫起來的。其實如果他們與這女孩講的不是日語,而是東北話,可能就會發現這個女孩的東北話有明顯的上海口音。二鳳的日語水平比她的東北話要正宗多了。
二鳳對自己沒能殺死鄭孝胥相當失望,她可是冒著被「阿爸」罵的風險幹這件事的!除了財迷,別的人她都不怕。好在後來財迷知道她的行動,只是說她的計劃不錯隻身一個人進去,開了槍就走,以自身的安全為第一。而抗五軍總部還為「敢死大隊上尉」徐二鳳記了一等功!因為這事的影響很大。
鄭孝胥雖然只是受了作,但這刺殺件事對大小漢奸們是個警告。而讓老百姓們在山海關失守後,又一次聽到刺殺大漢奸的喜訊,他們更加關注抗五軍敢死隊和在東北、在石門寨的抗五軍的戰績,進一步提高了抗五軍的威望。
其實鄭孝胥這個漢奸的日子並不好過。日軍當初騙他和傅儀,說是讓傅儀當皇帝、讓偽政權自己來執政,現在實際上都沒兌現。鄭孝胥的兒子,也是建立偽滿州國的「功臣」之一,因為對日軍把持政權表示不滿,想要為「小皇帝」爭點權,正當青壯年的他因小病去日軍的醫院看病,就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醫院。
鄭孝胥這個老頭還不吸取教訓,自以為功勞大大的!竟敢對外說什麼「滿州政府已經不是小孩了,不用日軍扶了,日軍應該放手了。」之類的話。不久後,先是被日軍免去「總理」職務,讓更聽話的漢奸張景惠當了總理。下台後的鄭孝胥也因為感覺肩膀舊傷口裡面有點痛,讓日軍醫生「看病」,結果走上了他兒子同樣的路,不明不白死在了日軍醫院。
他也不想一想,他只不過是「主人」眼裡的一條狗,而且這主人是沒信譽、殘暴的日軍!主人沒讓你叫,你敢亂叫?
不過鄭孝胥認日軍做「主人」(有人說他是受了日軍的欺騙),去當漢奸,有這樣的下場,算是咎由自取!
不過從這個事例,也可以看出日軍是怎樣的一群禽獸,以及為日軍當漢奸是怎樣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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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份後,日軍明顯擺出要攻擊熱河的樣子,並在邊境有小的入侵試探。
但湯還在希望以他與日軍關係,爭取日軍不進攻熱河,讓熱河成為一個雙方都模糊承認的中立地帶,這樣,他就可以繼續當熱河王。所以湯玉麟對別的軍隊進入熱河抱著既希望(讓人家為他頂住日軍)又害怕(一方面怕反而加速日軍侵入,另一方面怕別人替代他主政熱河)的矛盾心態。不過總的策略,還是認為日軍可能會像去年七月「石本權四郎」事件時一樣,只是虛張聲勢。
二月初,張學亮開會佈置熱河防禦,在會議上,湯玉麟表示得非常抗日,說如果日軍進攻熱河,他一定拚命抵抗。還對記者們表示了這個態度。他的表演非常出色,與會者都相信他的抗日決心。
張學亮把在華北各軍約二十餘萬人,編為八個軍團,命令於學忠(東北軍)、商震、宋哲元(西北軍)等三個軍團防守冀東;萬福麟(東北軍)、湯玉麟(東北軍)、孫殿英等三個軍團守熱河,張作相為總司令;傅作義(晉綏軍)軍團駐察東,楊傑(中央軍)軍團駐北平,商震、宋哲元、萬福麟、湯玉麟、孫殿英、傅作義、楊傑都任總指揮。
為配合防守熱河,敵後抗戰的事也要佈置、安排,這事當然是交給徐輝和黃琪翔了。不過徐輝將軍的作用是「坐鎮」,哪怕他並沒有到抗日義勇軍司令部去上班;真正忙的,只是黃琪翔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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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學亮對湯玉麟守熱河還是擔心的,但怕要調動他,他有可能投向日軍。所以,又派張作相去當熱河集團軍的司令,湯為付司令。
會議上決定,在熱河保衛戰中,除了山海關南面前線的抗五軍之外,還在關內的其他抗五軍的任務是到敵後去,打敵人的後方交通線。全部抗日義勇軍(包括抗四軍)也都是這個任務。
財迷對湯玉麟是不是能抗擊日軍三個月也是有擔心的,不過湯玉麟對全國人民說要誓死保衛熱河,所以財迷覺得他抵抗一個月應該還是可以的。哪怕湯的部隊只有山海關東北軍戰鬥力的一半,但畢竟有幾萬軍隊,一個省的土地呢!
所以,財迷他們按總司令部的命令,讓朝陽的二個抗五軍大隊全部進入遼寧,把朝陽的防守交給了東北軍的董福亭旅。至於在淶源的抗五軍,財迷讓他們作好一個月後進入東北敵後的準備。
財迷對另一時空的熱河抗戰是一點都不知道的,他自以為冬天到了,日軍應該只是這樣做做姿態,打點小摩擦戰(與湯玉麟的判斷一樣)。等到春天後,日軍才可能大規模進攻。如果日軍提前進攻,熱河的湯玉麟部也能抵抗上一個月。在淶源的抗五軍部隊就沒必要這麼急就進東北,等到三月份後,春暖花開了,再看到什麼地方集中,給鬼子一個教訓。
此前,國聯正在開會討論日華問題,日本以退出國聯威脅,要各國承認滿州國。一些大國曾準備綏靖日本,犧牲大華。國聯秘書長杜拉蒙和副秘書長(日本人)松村制定了一個妥協案,準備迴避迫使日本取消承認偽滿洲國,而國聯迴避不承認偽滿洲國等問題。作為回報,日本也要為國聯保留些面子,默許國聯籠統地對偽滿洲國表示反對。大華方面獲悉這一陰謀,大華代表施肇基代表大華立即就此問題向國聯提出抗議。十九國委員會中不滿杜拉蒙做法的呼聲也越來越高。
一九三三年一月十五日,美國新任總統羅斯福向各國發表通告美國不承認偽滿洲國。這樣,美國在大國中首先向日本表示了強硬態度,使以大國為中心的妥協案宣告流產,華、日國聯之爭有利的天平開始倒向大華一方。此後,國聯對日本的態度開始強硬起來。
二月十四日,國聯修改了李頓報告書,通過了要求日軍撤退到滿鐵附屬地以內和確認大華對東北三省統治權的最新報告。
執行國聯決議,從東北撤軍,是日本斷不能考慮的,那麼他們只有退出國聯一條路了。
二月十七日,日本內閣針對國聯情勢,召開緊急會議,反對國聯的撤兵報告案。在看到外交勢力徹底失敗後,索性撕掉偽裝,準備迅速進攻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