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林覺得自己以後得改改那以貌取人的毛病,這個看似紈褲的少年,卻很關心國家大計,從他對國家前途的擔憂和緊張,也算是個有血性的男子。
「兄台是去建康參加鄉試?小弟南都人氏,姓李名東耳,與兄台同船相渡也是緣份哪!」下船之前,李東耳對劉林拱手說。
劉騰一直沒有說話,緊緊的跟著劉林的身後,不時地瞅一眼白衣少年身後緊跟的兩個彪形大汗。
白衣少年「胸抬、胸抬」的叫著,劉林聽著有點彆扭,入鄉隨俗吧,劉林不得不拱手道:「柴桑縣士子劉林,確是來赴考的,幸會!只是天色將晚,我們還要找客棧投宿,失陪了!」
李東耳臉上可以看出失落的神色,本想打算請劉林一起晚餐的邀請嚥回了肚子裡。只得拱手與劉林告辭,說道後會有期。
下船後,劉林問清了路,和劉騰直奔夫子廟方向的建康府考院附近走去。
華燈初上的建康城夫子廟街上仍然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劉騰看的眼都傻了,本還覺得柴桑縣城都已經夠大了,現在看到了建康城的城牆,又看到了夫子廟夜市的繁華。高檔的酒樓客棧林立,可是那裡都不是他們的棲身之所。鄉試考場附近的客棧最便宜的也要五十文銅錢一晚,他們身上所帶的盤程在這裡住上十天不吃不喝也會花完。兩人最後步行一個多時辰,在稍偏遠的一個街角找到了一家一夜收費二十文錢的客棧。
累了兩天的劉林和劉騰也沒有梳洗,囫圇吃了點乾糧之後撲在床上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兩人起床,在客棧裡吃了點早飯之後,劉林趕到考場,夫子廟高大的門廳外早已經是人頭攢動。幸好還沒有開考,要是開考半個時辰之後,他便被取消考試資格。
到了夫子廟一會,考場的門打開了,兩行衙兵護衛在台階兩側,應考的士子們紛紛後退,排起了長隊,等待接受檢查進入考場。
劉林只帶了夠兩天吃食的乾糧和水。劉林順利的進入了考場,劉騰便一直守候在外。
考場內分十二個考監,每個考監二十間房,參加此次鄉試士子人數共二百四十人,能中舉的名額僅為三十六人,競爭不可謂之不激烈。
鄉試由江淮學政李維常大人主考,另設了兩名副主考。各小考監設監考官吏兩名,主考副主考時常巡視。
考卷發下來了,劉林掃了一眼題目,只有兩題。一題是寫一篇文章,以如何強國為主旨,文風不限。另附自由做詩文一首。
在劉林的印象中科考似乎不是這個模樣,既然沒有了八股文的要求,還要會做詩。
強國的文章,劉林想做多少就有多少,可是無論自己想要寫的,這個時代的考官都不太可能接受。一個月前柴桑縣進學之試,已經差點連秀才都沒有中,他現在可不能在做文章時候搞出一些別人無法接受的思想和理論。一次考不中,可得再等三年。劉林思考了半日之後,始終沒有動筆。
主考官李維常緩緩在地字號考監巡查,他的身後跟著一名年輕的俊秀青衣官差。李維常看到劉林的卷中一字未寫,一旁的草稿也沒有劃上一筆,搖了搖頭便離開了。
那俊秀的官差卻輕笑出聲,似在恥笑劉林是個大笨蛋,一個字也不會寫,居然坐在了建康鄉試的考場上。
「笨蛋,一個字都不寫,也敢進來參加科考?」官差竟然站在劉林的面前輕聲指責。
只見主考官李維常慌忙回頭,對著官差擠了擠眼,示意官差跟著他離去。
官差根本沒有理會李維常的意思,對主考官說:「李大人,這名士子半日不曾答題,我看還是遂出考監的好。」
「不可啊,他也沒有夾帶作弊,時辰未到他還有機會的。」李維常對待他的隨從說話聲音雖然不大,但劉林靠的挺近,也能聽出他的口氣對隨從竟然恭敬,沒有半點江淮學政四品大員的派頭。
劉林本來懶得理會差役,只在想著該如何答題,現在忍不住抬頭一看,一眼便能從那名年輕俊美的差役曲線的身材上看出,她是個女的。妝扮成了男人模樣穿著差役的服飾,都不能掩飾她的風華。
她那不施粉黛的肌膚吹彈可破,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肩若刀削,身材小巧卻曲線玲瓏,瞪著劉林的一雙水汪汪大眼睛,似怒似嗔。
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劉林愣愣的看著女扮男裝的青衣差役,那一對粉撲撲的耳朵垂上,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對耳孔。
「看什麼看,小心本……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逐你出考場。」少女看劉林的模樣怒了。
劉林自知失態,這個女孩能女扮男裝混進考場,必不是一般的出身。他那身打扮,就算換上將軍的鎧甲,也能看出是女孩子。難道是這個時代的男人的眼光太拙?劉林可以肯定主考官大人也肯定知道她是女扮男裝,估計也是不敢得罪於她。
這個女子來頭肯定不小,劉林自量惹不起,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劉林沒有說話辯駁,低頭開始答卷作文。雖然第一眼,他便看出了這個女孩子有著清新脫俗的姿容,在身著男裝時,尚可讓人屏息凝視,要是換成鮮艷或清純的女裝,那不是會要人命?
這樣的少女確是有點讓他動心,可是這樣官家的千金小姐豈是他能夠攀附的,劉林只能欣賞一下,並不敢生出非份之想。
他可不想真的被這個刁蠻的少女給趕出考場,失去了鄉試的機會。如被逐出考場,他真不知道自己以後該靠什麼去謀生?
練武劫富濟貧?那要等到四十年後武功大成了才有可能,現在要去做劫匪,必然橫死。
修煉那異能光束?暫且稱這種異能叫做魔法吧,讓自己成為這個世界上唯一的魔法師?
劉林自從在山中發現了自己的異能光束,查遍了劉之善的所有記錄,也只找到相關於古代巫術和咒術的記載,可以肯定中原並無魔法。西方世界會不會有魔法,那就不得而知了。暫且認為自己的異能是魔法,這也只是自己的推測,在別人眼裡,也許那只是一種無名的上乘武功。書中可是有記載武林的極品高手是可以通過真氣傷人的。
這異能光束目前對於劉林非常不穩定,自從山中出來,他就再也沒有發射出這樣的光束,似乎那樣的異能已經遠離他而去,留下的只有因為修煉洞中秘藉日漸敏銳的感覺器官。就算他有心修煉異能,也是有日無期,天知道這樣的異能什麼時候能應用自如?
就算自己畢一生之功,終有一日能夠應用自如,隨心所欲的使用光束功擊,也許幾十年光陰就這樣在苦修中度過,那時候雖有神技,又有什麼意義?
劉林心裡只求平淡而富足的一生,現在鄉試中舉,是最好的路途,他也不想當多大的官,只要是個閒職拿著奉祿混銀子的小吏就成。
劉林經過腹稿加工修改後的《少年大唐說》在奮笑疾書中一氣呵成,本來恥笑劉林的那名女扮的差役,報著「看你能不能寫出來」的想法仁立在劉林的考房前,雙目緊隨著劉林的筆尖在白紙上划動。主考官也一直陪同著女扮青衣官差,看著劉林作文。主考官輕撫著頤下一縷鬍鬚,微微搖頭晃腦,漸入文中之境。
「欲言國之老少,請先言人之老少。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將來。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戀心;惟思將來也,故生希望心。惟留戀也,故保守;惟希望也,故進取。惟保守也,故永舊;惟進取也,故日新。惟思既往也,事事皆其所已經者,故惟知照例;惟思將來也,事事皆其所未經者,故常敢破格。……
……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強則國強。紅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瀉汪洋。潛龍騰淵,鱗爪飛揚。乳虎嘯谷,百獸震惶。鷹隼試翼,風塵吸張。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將發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蒼,地履其黃。縱有千古,橫有八荒。前途似海,來日方長。美哉我少年大唐,與天不老!壯哉我大唐少年,與國無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