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裝 第五章 去北方 第一回合 凶兆
    瀑。

    木頭哨樓和老湯姆都見老了幾分在暴雨中很有些蕭瑟的感覺。

    幸好前幾天剛剛弄些草修補了一下頂棚……老湯姆裹著油布斗篷站在哨樓上一邊打寒戰一邊忍受雨水順著沼澤寬葉草的縫隙淅淅瀝瀝的落在身上。

    外面大雨裡面小雨如果颳風的話就會更糟。雖然這幾年雨城經歷了很多事情從矮人狂戰士血斧凱根的時代變成附庸於西方阿古斯帝國的法師三島的天下獨立或小團體的冒險者越來越少或許是因為西面的戰爭越來越激烈或許是因為大沼澤本身正逐漸失去能吸引傻蛋的魅力……不過這和老湯姆都沒什麼關係他甚至已經懶得去白刃酒館聽那些千篇一律的關於阿古斯的消息阿古斯什麼樣又關雨城什麼事?他很懷念以前的日子站在哨樓上打哈欠看著那些冒險者走出雨城然後猜測他們中有多少人能活著回來或許還會為此打個賭而當他們真的走狗屎運而從沼澤地裡滿載而歸的話自己多少還能從這幫傻笑的傢伙手裡得到幾個銀幣甚至金幣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守著衰敗的一切心灰意冷。

    突然一股熱流湧遍老湯姆的全身給他冷冰冰的潮乎乎身體帶去溫暖和乾爽的感覺好像讓他舒舒服服的置身於一個大火爐旁邊似的——

    誰會在他這樣一個又老又啞的民兵身上浪費「溫暖術」?精神一振的老湯姆揉了揉眼睛探出頭尋找這位好心的法師正好看到臉上有刺青的女法師仰頭衝他笑了一下。

    是誰?好像很面熟……摩利爾?老湯姆驚訝的想喊甚至差點忘記他地聲帶在十幾年前就已經被一隻可惡的腐食狼咬壞了。摩利爾沒有停下來和他打招呼而是重新低下頭和身邊那個陌生的大個子武士一同向城鎮裡走去。

    「你既然連哨兵都幫。那麼就不能把這種法術也在我身上放一個麼?」四十七一邊走一邊看著好像被一個無形護罩保護著把雨水全都隔絕在外面的摩利爾抱怨道。

    「湯姆是個可憐的老民兵而且有風濕病;你是個長著重鎧的構裝體而且武裝到牙齒——我為什麼要在你身上浪費法術?」摩利爾每一步都能踩到最堅實泥水也最少的地方幾乎不受惡劣天氣的影響。

    「你越來越吝嗇了以前你還會給我一些那種灰黑色的皮革。」

    「住嘴以前我順著你地心意任由你胡亂改造自己。現在看你這樣子那些錢還不是打了水漂兒?」

    「嗨這不公平你這種論調就好像不許戰士買武器告訴他們反正以後能找到更好的。」

    「哼不要狡辯。堅持堅持吧這才是雨城最常見的天氣。」

    兩人就這樣走進雨城——故事開始的地方。

    「站住!」在將要進入城寨群的時候一個戰士模樣的傢伙很盡職的攔住了他們。他撐著油布傘另一隻手放在腰間彎刀的刀柄上:「我沒見過你們。是新來的冒險者麼?跟我來你們必須先登記……把你地法術解除女法師!根據三島大人的法律雨城內是不允許隨意使用法術的——」

    四十七伸出手好像抓一隻雞一樣把這個什麼都不懂的蠢蛋拎起來扔進他跑出來的大木屋內。隨後他用一雙血紅的眼睛盯著那裡瞳孔好像兩點燃燒的火焰——亂糟糟的怒喝與叫罵聲很快消失了踏出的半隻腳也縮了回去。

    「倒是有聰明的。」他收回目光緊走兩步趕上摩利爾。

    「不要在這些菜鳥身上浪費時間了」摩利爾看著大雨中夾雜在營寨壁壘間變化了不少卻依然混亂擁擠地市集:「先去看看凱羅吧。這才是我回來這裡的主要目的。」

    凱羅的店舖依然在老地方——但是好像已經人去屋空。

    小女孩以前喜歡釋放在房門上作屏蔽的家傳法術已經被真正的鐵鏈和鎖取代——這種粗糙地本地貨甚至只需要一根小鐵釘就能撥開。

    她去哪裡了?摩利爾有些疑惑。在她的記憶裡凱羅不是喜歡到處亂跑的人。雖然她比摩利爾小五六歲但是她到雨城的時間卻比摩利爾早的多大部分時間她都會安安靜靜的呆在自己的店舖裡研究法術或者製作藥劑很多時候她寧肯撒嬌央求摩利爾幫她找些原料也不願意離開自己溫暖的小屋……而且自己被阿古斯法師從伊莎貝拉的囚籠弄出來加入他們之後。也曾經和凱羅聯繫過她的回信裡洋溢著強烈地喜悅之情一再叮囑摩利爾千萬要回來看她……現在是怎麼回事?

    一隻覆蓋著鋸齒狀鱗甲的手伸過來抓住鐵鏈。還沒等摩利爾做出什麼反應四十七已經擰斷鎖鏈肆無忌憚的破門而入。

    好像有些日子沒人在了。摩利爾看著落滿灰塵的貨架上所剩不多的魔法道具和藥品心中莫名的出現了一絲不安難道凱羅已經離開雨城了?也有可能她根本沒機會通知在沉睡森林前線的自己……可是她為什麼要離開雨城呢?

    四十七沒想那麼多他隨手拿起一個藥瓶。拔掉塞子嗅了嗅裡面還剩了

    的不明液體然後往牆角一扔。

    「不要把東西弄的亂七八糟地!」摩利爾不滿的訓斥他:「這又不是你地家!」

    四十七滿不在乎的搓搓手:「有什麼關係?反正她也不在——好吧那我們就先回家去。」

    摩利爾的店舖「未來之石」從外表上看除了舊一點之外也沒有多大變化但是等他們開門進去後卻現裡面已經堆滿了破爛——折斷的巨劍有洞的盾牌缺胳膊少腿破破爛爛的盔甲亂七八糟的讓他們不知道怎麼才能進去。

    「馬庫斯!馬庫斯!」摩利爾站在雨中拿著半截鐵條「鐺鐺」的猛敲隔壁已經關門落板地鐵匠鋪。直到馬庫斯怒氣沖沖的打開門。舉起左臂上的鐵鉗準備給外面不知死活的打擾者一記狠的——

    但是短暫的怒目而視後。摩利爾迎來了一個擁抱。

    「你回來了!紅袍女孩!」老鐵匠抓著她的肩膀端詳她:「嗯!有點大法師的樣子了!說真的你被那幫阿古斯人抓走了之後還真讓我難過了一陣子!可惜聽說你那個很有趣地構裝體被毀掉了……唉!當初我應該對他寬容點多給他打點零件的!」

    「現在也不晚老鐵匠。」四十七插嘴說道。

    「嗯?」馬庫斯上下打量著四十七——沒用多久因為細看之下鋼鐵武士那身絕不可能是穿上去的完美鎧甲和鋼鐵雕像般的頭顱洩露了他作為一個構裝體的身份。

    馬庫斯用鐵鉗猛打了一下他的胸甲。

    「哈哈!了不起!我這輩子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金屬!太了不起了!你這小子居然弄到了這麼棒的身體?我再也不用擔心你從我這裡偷三摸四的了!」

    摩利爾微笑起來。但是隨後故意板起臉:「別轉移話題馬庫斯。你能解釋一下為什麼我家會變成你地倉庫嗎?」

    「啊?哈哈這個麼進來進來說!」

    在聽完馬庫斯那些關於該死的阿古斯搜集每一樣有魔力的金屬物品去製造那該死的構裝兵器導致他只能打造些破爛玩意生意越來越差的抱怨並且告訴他這種事情以後不會再生了之後從鐵匠鋪出來的時候。雨也小了許多。

    連馬庫斯也不知道凱羅去哪裡了甚至連她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清楚……這實在是有些不對勁。

    「家裡看樣子是收拾不出來了我們現在去哪兒?」四十七拎著一把從馬庫斯手裡訛詐來的刺釘戰槌專挑水多的地方走故意弄出嘩啦嘩啦的響聲。

    「先去白刃酒館吧」摩利爾向前面那棟熟悉地石製建築走去:「反正天也要黑了在那裡或許還能打聽到些別的消息。」

    別看街上冷冷清清白刃酒館內依然十分熱鬧絕大部分都是生面孔有幾個甚至毫無忌憚的放肆打量著摩利爾。評估她隱藏在兜帽長袍下的身材根本沒意識到一個法師是多麼的可怕和致命。

    都是些蠢貨。摩利爾甚至懶得理他們找了個偏僻的位置坐下來心裡盤算凱羅究竟會去什麼地方。

    半身人酒保端著店裡最好地酒走過來回頭衝著議論紛紛的人們作了一個非常兇惡的表情警告他們安靜然後把酒壺放在桌子上滿臉堆笑:「摩利爾小姐。歡迎您回來。」

    摩利爾把一枚阿古斯金幣放在酒保的托盤裡:「這裡的生意還是那麼好。我問你……南街的凱羅就是那個賣魔法藥水的小女孩去哪裡了?」

    酒保把目光從金幣上移開看看摩利爾又仰頭看看四十七努力回憶摩利爾所說的這個名字——最後他做出一個迷惑的表情搖搖頭。

    也是。凱羅幾乎從來不來酒館說不定酒保都沒有見過她。

    「去吧幫我在這些人裡問一問。」摩利爾揮揮手酒保趕緊把金幣從托盤上撿起來揣到內衣兜裡。邁著兩條小短腿跑開了。

    沒等酒保來回話麻煩先來了。一個膀大腰圓醉意熏然的戰士端著鐵製酒杯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也不知道他吃錯了什麼藥他沒有招惹摩利爾卻瞇縫著眼睛站在靠著牆的四十七面前。

    「嘿嘿……呃。」戰士打了個酒:「盔甲不錯……脫下來給我看看?」

    摩利爾當即把手放在額頭上做了一個絕望的姿態。

    「他們在耍你。」出乎她的意料四十七竟然沒有動手——而且用一種很溫和的語調對那個戰士說:「剛才你左邊那個人不斷拍你的肩膀捏你的胳膊。應該是在拍馬屁說你多麼強壯;而你右邊那個人一邊說話一邊看我。應該就是在鼓動你找我的麻煩。」

    「回去吧」四十七也好像有哪根筋不對了:「躺在床上睡個好覺然後把我忘掉。」

    「盔甲不錯!脫下來給我看看!」戰士沒領情瞪著眼重複了一遍。聲音很大全場都聽見了。很顯然他不清楚他剛剛拒絕了怎樣的好運——幸運女神從天堂飛下來吻他卻被他粗暴地扇了一記耳光。

    「下巴不錯。」

    沒等戰士反應過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四十七已經捏住了他的下

    像撕張紙一樣把他地整個下半張臉都扯了下來。

    「脫下來給我看看。」四十七看著叫不出聲音在地上打滾兒把血塗得滿地都是地戰士非常平靜的說。

    除了白癡戰士打翻身旁的桌子使得桌子上的酒杯掉在地上出的叮鈴噹啷的聲音之外白刃酒館內其他人全部都不出半點聲音了。雖然這裡時常上演打架鬥毆的傳統劇目出人命也並非多麼大不了的事情但用這種詭異的方式瞬間決出勝負地例子還是太罕見了一些。

    唉還以為這傢伙突然轉性了呢。

    「好了收斂你的脾氣。我們不是來鬧事的!」摩利爾看著還在地板上不停抽搐的戰士皺了皺眉頭站起身來。

    「我也不想。」四十七攤了攤手:「我給了他機會希望能在一個和平的環境裡懷舊……可是為什麼只有死人才懂得安靜?」

    看來在這裡是不可能什麼消息了。摩利爾沖一旁戰戰兢兢的半身人酒保招了一下手他立刻忙不迭的跑了過來還險些滑倒。

    「一個房間。」

    摩利爾和四十七在酒保的帶領下穿過大堂。向樓梯走去——酒館裡的人們明智地選擇讓出一個表示尊敬的空間。他們繼續喝酒聊天只不過聲音小了許多而慫恿戰士向四十七挑釁的兩個傢伙更是連頭也不敢抬生怕自己的下巴也像黑麵包一樣被掰掉。

    「我還沒住過旅店呢……我們要在這裡等小紅帽回來麼?」摩利爾在水盆裡洗完臉之後四十七也順便洗了洗手木盆裡的水立刻染上了一些絲絲縷縷的暗紅色。

    「把桌子搬過來。」

    摩利爾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圓盤銀色的表面好像鏡子般光滑周圍刻著一圈細密的魔法符文將它放在四十七搬來的桌子上。又取出幾個小瓶將裡面的粉末分別倒出一些以特殊地方式和順序混合著塗在小圓盤的鏡面上。看起來她要準備比較複雜的法術了——摩利爾大部分時候都是盡量避免使用施法材料何況現在居然用了這麼多。

    「我有點不安。」摩利爾一邊做準備工作一邊說:「總覺得凱羅好像出了什麼事似的……見鬼我對壞事情的預感總是很準……」

    四十七退後幾步看著摩利爾開始施法。

    摩利爾在圓盤上方劃了幾個手勢。目光變得深邃專注。

    她確實是在使用一個相當驚人的魔法而且會陷入毫無知覺地狀態一段時間——如果不是身邊有四十七在她還未必敢冒險。要尋找和她已經幾年未見面的凱羅不僅幾乎已經沒有可供利用的線索而且這麼長的時間也讓凱羅的命運軌跡變得極具隨機性就算她離開雨城沒多久也是一樣每一個岔路都連接著更多的岔路永無休止的延伸出去要在無數個可能中追蹤到她的位置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充其量只是得到一點有關她目前狀態的景象殘片……從前在阿古斯地時候。摩利爾曾經試過用這種法術來尋找四十七一無所得而且幾乎被海嘯般反饋回來的無意義信息洪流毀滅。

    摩利爾的精神逐漸散出去脫離了身體和所處的物質世界進入魔網統御的無限領域。那是一個神秘的世界浩瀚有如海洋她謹慎的前行排除干擾每一個方向都不敢深入太遠。因為稍有不慎就會被拉入非生非死沒有過去未來的界域永恆的尖叫——這也是很多不謹慎地預言師的可怕歸宿。

    霧氣。瀰漫地霧氣白茫茫的遮蔽了前路。引起摩利爾的高度警惕。她敏銳的感覺到這不像法術失敗的現象反而是某種徵兆。

    摩利爾小心的進入霧氣果然看見前方若隱若現的小小身影。奇怪……摩利爾一邊疑惑為什麼會出現如此具現化的影像一邊試探著呼喚了一聲:「凱羅?」

    身影停住轉過頭來。摩利爾呆住了。

    是凱羅又不是凱羅。她舉著一個精美異常的頸墜衝著摩利爾笑白色的冰冷霧氣從嘴裡湧出來無聲的向摩利爾撲來——沒有眼睛的眼眶中同樣翻滾著迷茫的霧氣。

    「凱羅!」摩利爾猛的回過神來向後倒去跌坐在床上。

    桌面上的圓盤「啪」一聲碎裂了。

    「嗯?」四十七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因為從頭到尾他只看到圓盤冒著絲絲縷縷的煙氣和摩利爾在那裡呆而已。

    頸墜……頸墜?摩利爾回憶著最後那片泯滅一切的霧氣中唯一鮮明的東西突然好像明白了什麼。

    「我們當時進地下神殿的時候我有戴著頸墜麼?」

    「什麼?」四十七一愣。

    「和血斧一起去沼澤中的神殿的時候!你忘了麼?」

    「沒有。」

    「你確定?那離開神殿之後我脖子上就有一個水晶頸墜了是不是?」

    「沒錯。」四十七非常肯定的回答那陣子他實在是飽了不少眼福。「見鬼!」摩利爾猛然站起面沉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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