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清穿日子 正文 一八四、初選
    寧穿著一身淺藍旗裝,梳著簡單的大辮子,鬢邊戴了草花,耳朵上掛著玉墜子,腳踩兩寸多高的花盆底,端坐在伯爵府花廳中等待,她襟前正掛著一根白綢布條,上頭寫著「正紅旗傑林佐領下張保之女淑寧」。

    她對面坐的是婉寧,一身蘭繡藍旗裝,頭上同樣梳了辮子,但戴的是卻是精緻的鑲了珍珠的堆紗花兒,胸前的白綢條,只是父親的名字不一樣。

    廳中還有一個秀女,長得挺秀氣,是某位遠房族叔的女兒,名字就叫大妞,因晉保是族長,所以被父母送過來了。她今年歲,是第二回選秀了,因上回記了名,這回就是等結果的。她身上衣物都尋常,除了腕上的銀鐲子和耳朵上的銀圈兒,什麼首飾都沒有。時不時地抬眼看看婉寧,眼中驚艷之餘,有些侷促不安。

    那拉氏與氏各自囑咐著女兒應選時的注意事項。氏不停地打量著淑寧腳上的花盆底,又望望外頭的天色,擔心地道:「這木底的鞋子不防水,要不要換一雙瓷底的?」

    淑寧笑道:「我平日就習慣了穿木底的,若是換了,會很不自在的,再說,瓷底的容易打滑。這木頭雖然怕水,但我只穿這麼一天,又不是泡在水裡,怕什麼?」

    氏想想也是,便罷了。

    那拉氏囉嗦完女兒,又稍稍安撫了一下那個大妞,然後有些煩燥地看向外頭。道:「二弟和二弟妹是怎麼回事?都申時了,怎的還不來!」

    晉保抬眼望望妻子,淡淡地道:「緊張什麼?這裡離地安門又不遠,只要提前半個時辰過去就行了。」

    那拉氏有些洩氣地閉上嘴,扭扭帕子,又對女兒重複了一遍方才說過地話,婉寧已經煩得快要翻白眼了。

    終於,李氏與真珍走進來報說:「二叔他們來了。」然後便看到興保夫妻帶著媛寧進了花廳。今日媛寧也同樣是一身淺藍旗裝,袖口與下擺都掐了牙。頭上則只戴了朵絨花,整個人顯得很是端莊大方。

    興保寒暄幾句,就把女兒交給了晉保夫妻,然後盯著兄長道:「小弟就把女兒拜託給大哥了。」晉保頓了頓。點頭道:「這是我身為一族之長的責任。」便轉頭吩咐管家去套車。

    氏見差不多要走了,又拉著女兒囑咐幾句。淑寧微笑著聽完,笑道:「額娘這話都重複四回了,我記得的。這只是初選而已。我明兒就能回來了。額娘不必太過擔心。」氏有些不好意思地用帕子擦擦額頭,道:「我只是怕你忘了……」然後臉色一正,小聲對她道:「第一輪選秀,你可能會覺得有些難受。記得千萬要忍下,若是委屈,回來對額娘說就是。別當場跟人鬧起來。」淑寧有些詫異。點頭應了。

    天色有些陰沉沉的。上午才下過雨,眼下院中的積水還未排完。伯爵府一大家子。除去還在衙門裡上差的慶寧、順寧與端寧,都來齊了。院中一溜兒排開四輛青油布小車,都是騾子拉的,比淑寧她們平日坐的馬車要小得多,也樸素得多,車上還掛了一個個牌子,上頭寫的字與她們身上地白綢布條大同小異。旁邊還有幾匹馬與一輛馬車,是預備晉保與那拉氏以及護送的家人用的。他們要護送這四個女孩子去應選。

    晉保讓大妞先上車,然後招過淑寧姐妹三人到一邊,嚴肅地道:「今日初選,你姐妹三人是我他他拉家的希望所在,不管往日有什麼口角糾紛,從此刻開始,都要統統忘掉!你們姐妹要互相扶持,守望相助,若有人因私怨而不顧姐妹之情,防害家族前程,我定會家法處置!」說完,他還著重盯了婉寧與媛寧兩眼。

    他地話說得有些陰深,與平日裡和藹可親的形象大異,姐妹三個都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媛寧很快就應了是,淑寧也跟著應了,婉寧咬咬唇,才低低說了聲「知道了」。

    晉保放緩了目光,柔聲對淑寧道:「三丫頭,你一貫是個懂事的,從不叫人操心。今日你們三人參加初選,若姐妹們有了什麼誤會,你一定要幫著調解,知道麼?」

    淑寧嘴上應了,心中卻歎了口氣,看來她這個和事佬是做定了。

    眼看著時辰不早了,晉保匆匆再交待幾句,便叫眾人上車。淑寧正要過去時,真珍過來小聲對她說了幾句話,她微微一笑,點頭謝過,便上前登車。

    這青油布車又小又矮,與平時坐的馬車大不相同。她穿著花盆底不方便,只好曲腿坐了進去。裡面有兩個塞了棉花地布墊子,靠近門邊處有一把傘,角落裡擺了個木箱,應該就是真珍說的那樣東西了。

    車子起行後,她才打開木箱看,裡頭有一壺白水和一大包點心,預備她飢餓時吃的。還有一個小包袱,是一件家常的馬甲和一件薄披風,預備天氣變冷時穿。再仔細看看,箱底甚至還有仁丹和藥油。老媽與真珍準備得真是充分啊。

    伯爵府離地安門不遠,平時只需兩刻鐘就可以到了。但天雨路滑,路面泥濘不堪,他們一行只能慢慢走。路上還遇到同樣送秀女地騾車陷到泥坑裡去了,幾個人怎麼拽都拽不出來。晉保本來不想多管閒事的,因認得其中一人,便派了兩個人去幫忙,又叫人去附近人家借了一根粗木棍來,好不容易才把那車拉出坑。對方再三謝過,晉保方才重新帶著幾輛車上路了。

    到了地安門外,他們所屬的佐領已經急得跳腳了,瞪大了眼,呼著花白鬍子道:「大人怎麼這樣晚?別人都來齊了。再過半個時辰就要發車,要是遲了怎麼辦?!」晉保連聲告罪。那傑林佐領也不多說,拱了拱手,便招呼幾個戶部地差役過來拉車,自己拉過晉保到前頭戶部擺開地幾張桌子前,交上花名冊。

    他動作太快,以致於跟來地那拉氏連最後再囑咐女兒幾句的機會都沒有,便眼睜睜地看著女兒和侄女們地騾車被拉進地安門內。晉保辦完手續回來,叫了妻子一聲,那拉氏才一臉擔心地再看幾眼。才叫車伕起程跟丈夫回家了。

    淑寧坐車進入地安門後,等了一段時間,天漸漸黑了,有人來點輛她們車前掛的燈籠。然後吆喝一聲,車子開始移動了。她掀起一角窗簾往外看,只見車子漸漸排成一排。大妞的車子,本是排在她們姐妹後面的。被拉到前頭幾位去,過了一會兒,便有人來拉淑寧自己

    |堂姐妹三個,剛好是婉寧先行。她居中,媛寧

    所有的騾車進入地安門後,一直沿著宮牆前行。拐了三個彎後。終於到了神武門。戶部地差役一路奔過。通知秀女們下車。淑寧檢查了一下兩個袖子,確定裡面的點心裝得很穩當後。便下了車,整理了一下裝束。

    這裡一樣是紅牆黃瓦的宮門,但在***映襯下,似乎不如穿越前所見的天安門那麼氣派。這裡應該是皇宮地後門。宮門前早有許多太監在等候,與戶部的官員交接過後,一個年紀大些穿著體面些的太監一招手,便有十幾個太監來到秀女們面前。

    太監們先是要她們按旗排好,然後先問:「有沒有宮裡娘娘們的親眷?」淑寧所在地滿州正紅旗,人雖不多,卻剛好有一個嬪的親侄女,便先上前站了。淑寧細想想,自己與娘娘顯然只是族親加外親,應該不在那個範圍內,便沒出聲。

    接著負責滿洲正紅旗的太監又問:「哪一位是記了名的?」大妞與另兩個姑娘出列,也先走了。

    剩下地人便按年歲排好,一個個慢慢走進了神武門中間的門洞。淑寧想看看皇宮裡的景致,看是否與現代地一樣,但周圍***通明,身邊又有太監跟著,她只好按捺下好奇心,免得引人注意。但其他地秀女顯然也有好奇心,於是太監們便時不時地來回奔忙,叫秀女們別東張西望。趁著他們沒留意,淑寧飛快地打量了周圍幾眼,可惜都是宮牆宮殿,沒什麼特別地地方,覺得有些掃興。

    到了順貞門前的空地,秀女們停下了腳步。前頭擺開四張長桌,幾個太監在後頭坐著,桌上有紙有筆,還有一疊疊地冊子。小太監翻著冊子叫名,秀女們就一個個地上前接受閱看。

    淑寧毫不意外於自己通過了初選。大概是因為選秀範圍大大縮小,今年的秀女人數比往年少了許多。據說上屆參加初選的秀女有五六百人,但今年卻只有二百出頭。人少了,需求卻不小,所以略平頭正臉些的人都入選了,連一些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都不例外。

    淑寧通過後,與其他人一起站在邊上等候時,就聽到旁邊有別的秀女在小聲議論,某某女是醜八怪出身又低,卻被選中,那些公公是不是瞎了眼啦;某某女是丫環生的女兒,居然也被選中啦;某某女出了名性情古怪,會被選中一定是因為父親官職高啦;等等等等。

    淑寧一邊聽著別人的酸話,一邊在心中發笑,雖然方纔這些秀女們一個個都表現得嫻雅端莊,但小姑娘們的八卦天性還是掩藏不了的。婉寧在旁邊支愣著耳朵細聽,顯然對這些八卦也很感興趣,不過她覺得這些閒話說多了會降低自己的格調,便忍住沒上前。媛寧則低著頭望地下,彷彿地上有金子似的。

    她們這些通過的秀女,自有人一一領到旁邊幾個小些的屋子裡面去,說要是驗身體氣味。輪到淑寧時,她有些緊張。裡面是四個老嬤嬤,身材都是容嬤嬤那個級別的,看起來似乎都不好惹,她不由得深吸幾口氣。回想起氏臨行前的囑咐,她按捺下心中不安,走上前去。

    結果別的還好,要脫衣服時,她感到很尷尬,尤其是躺到床上檢驗是否處子時,她感覺到有史以來最大的屈辱。她漲紅著臉勉強忍下怒氣,安慰自己就當是健康檢查好了,嬤嬤們一完事,她立馬就爬起來穿衣服,但那手都有些發抖,心中大罵清朝的統治者建立這樣的選秀制度,真真是變態!

    那幾個嬤嬤早就見慣秀女們的這種反應,倒也沒說什麼,只是有一個和別人交換了眼色,緩緩地道:「姑娘身上無生瘡氣味,無傷疤,體格正常,只是……容貌有些平常了,只怕不太容易選上……」

    她恨不得選不上呢!!!淑寧扣好盤扣,整理了一下頭髮,暗暗捏了捏袖子,還好,點心都沒事,回頭問了聲是否完事了,那幾個嬤嬤有些掃興地互望一眼,點了頭。

    淑寧出來時,正好遇到婉寧從對面屋子出來,也是一臉泛青。兩人對望一眼,淑寧伸手過去,婉寧也伸手牽了,回到隊伍中去。

    倒是媛寧事後仍舊不動聲色,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只是淑寧留意到她腕上的一對玉鐲子和兩個戒指都不見了,有些意外。回想起方才在屋內的情形,她忽地吃了一驚,難道那幾個嬤嬤剛才是在向她索賄麼?

    可惜她們找錯了人,她可不是打著中選的主意去了。真遺憾,若她們因此將她淘汰掉就好了,大概是因為今年秀女人少,所以她們不敢做得太猖狂吧?

    天空轟隆一聲,掉了幾點雨滴下來,又要下雨了。太監們忙將通過的秀女帶到幾間大屋子裡等待另一次閱選。淑寧有些疑惑,難道初選不是結束了麼?還有什麼要做的?

    她抬頭望望婉寧媛寧兩個,輕聲問了她們這個問題,婉寧有些怔住:「我也不知道,會不會只是等雨停而已?」

    媛寧卻道:「姐姐們不知道麼?今年選秀一切從簡,頭兩輪閱選合併成一次了。等會兒是要考才藝學問吧?」

    咦?淑寧有些心虛,幾個月沒怎麼摸琴棋書畫了,崔嬤嬤走後,她才重新練了幾回,但並不熟練。但她很快又想到,這樣不是正好麼?於是心情重新愉快起來。

    她們所在的屋子很大,站了五六十人仍不覺擁擠。經歷前頭那次閱選,秀女人數已經減到一百三十七人了。接下來是一個個被帶到正殿裡去問話,所以進展有些緩慢。淑寧與婉寧她們站在一起,覺得有些無聊。婉寧甚至還打起磕睡來。

    淑寧小聲問了句:「二姐姐昨兒沒睡好麼?午飯前沒睡麼?」婉寧嘟囔了兩句:「太興奮了,睡不著……」淑寧抿抿嘴,決定好心一點,幫著掩護一下,便拉了她與媛寧一把,三人轉移到角落裡靠牆的地方,然後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避免讓別人看到婉寧的睡相。

    只是不一會兒,她忽然覺得肚子餓了,看看周圍,便轉身從袖中掏出一塊點心,正要吃時,卻聽得旁邊傳來一陣咕咕聲,抬頭一看,媛寧正盯著她手中的點心,一臉飢渴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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