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等三位幫主都停下兵刃,轉頭朝凌玉看去。
「金鞭子兄,縱然情勢緊急,也莫開這種玩笑。」凌玉不慌不忙,只是沉著應答。
「你根本就不是宋三,又何來福龍會的豪俠令?」金鞭子終於抓住機會,狠狠的質問道。
「在下身為福龍會三槓棍之一,先入惡鯤幫身居副幫主,再進狼牙山幫老狼頭子埋伏張寧兒,其中件件事情,在豪俠中人所皆知,金鞭子兄怎這麼污我?」
「哈哈哈哈!」金鞭子看殺戮終於停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過來,這才落回地面,「宋三先生幾次三番出手,為的是什麼?還不是要奪英宗遺物,要殺凌玉那小子。可笑你竟敢冒充宋三先生,真是不知死活。」金鞭子手指凌玉,卻轉向張洛等人,「好叫各位老幫知道,這個人就是凌玉!」
「什麼!!」
「什麼??」
豪俠們簡直驚到目瞪口呆,這一齣戲碼的變化未免太大了點。
「金鞭子兄何必血口噴人!」凌玉還是不動聲色,「莫非覺著福龍會有對不住你的地方?」
張洛低頭凝思了會,也咬牙道:「金鞭子,今日之事必不善了,你說宋先生是假的,除非拿出證據來,否則,我們絕不相信你的胡言亂語!」
張洛其實也不確定凌玉是真是假,只是如今翻了臉,他卻等於逼上梁山,這條路不走到底便是死路。非得來個死中求生不可。
「證據?」
凌玉也笑:「沒錯,你若拿不出證據。便是跟福龍會作對,你可知下場如何?」
「證據!!」金鞭子仰天長笑,「我就是要讓各位看看證據!」
凌玉心中一緊,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妙。而另一邊的盛懷仁卻堆起了壞笑,他等待一夜地大逆轉戲碼,似乎馬上就要開始了。
凌玉上山是招險棋。是一場超級大賭,從頭到現在都進行的很順利,但還是有一個破綻,一個巨大地破綻。
盛懷仁早就知道,但他沒有提醒凌玉,因為他要看凌玉能不能過了這一關,連這關都過不了的人,是不配得到盛懷仁的。
金鞭子朝著門外狂吼:「有請宋三先生!!」
這聲音悠悠綿長,一直隨著寒風射到大雪之中,而在延壽堂內。這聲音更是兜轉了好幾個***,將每個人都震的臉色發白。
還不等聲音徹底消散。另一個宋三,便出現在了延壽堂的大門口。
而且眾人從第一眼就能認出,這才是真正的宋三。
豪俠中見過宋三地人不多,所以並不能揭穿凌玉這冒牌貨,但現在兩人一比較,便可知道真偽。
真正的宋三個子沒有凌玉高。但身形卻還是要壯碩一圈。雖然是大雪紛飛中,可真宋三還是半裸著上半身,露出一條從脖子到腰間的巨大惡紋身。
這道紋身,是眾人皆知的宋三標誌。凌玉那邊卻將身子裹的嚴嚴實實,顯然並沒有這道紋身。
宋三的臉上更多的是凶戾和彪悍,這與他素來行事作風很是匹配。而凌玉這冒牌貨,卻多了幾分妖魅和文雅。
總而言之,豪俠們看著兩個人,面色就完全改變了。很顯然,金鞭子的話是真的。那個在戲台上站著的人,一直挑唆大家爭鬥地人。並不是真正的宋三。
凌玉看著宋三慢慢步入,突然長歎,兩手在臉上一抹,便搓掉了易容。頓時,那張妖魅俊俏到極點地面龐,出現在明亮的***下面,甚至讓延壽堂更亮堂了幾分。
「呵!」眾位豪俠看到凌玉露出真容,不禁大呼起來。
「沒錯,我就是凌玉。」戲台上的翩翩公子打開百川扇,更將金絲袋亮在腰間,絲毫不避諱自己的身份。
張洛等三位老幫,看著凌玉施然的面容,嘴巴裡有說不出的苦澀。他們上當了,就是眼前這個才十六歲地紈褲子弟,就讓這裡上百個豪俠領袖瘋了一樣的廝殺。這究竟是個什麼人?說出的話,竟然像是有魔力一般。
宋三看到凌玉,更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怒斥道:「你這個小畜生,將我逼到這種田地,居然還敢冒充宋爺我,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就憑你?」凌玉冷笑道。
金鞭子對宋三使了個眼色,如今凌玉身陷危局,早就不足為懼,問題是要讓那些豪俠們冷靜下來,
乖的聽話。
金鞭子道:「諸位都看見了,這個人根本就是假冒的,他是想讓我們之間內訌,再帶官兵殺上鷹嘯山。如此狠毒用心,諸位怎可放過!」
「人人得而誅之!!」有幾個衝動的,突然怒吼起來。
「殺了他!殺了他!!!」豪俠們自知受到蒙騙,心中憤怒交加,簡直要把凌玉撕成碎片才滿意。
「殺我容易,可各位就能活下去麼?」凌玉面對眼前滔天的怒火,卻面色冷寒。
張洛舉起一手,跟隨他的豪俠們生生將話給吞了回去。張洛目露凶光:「凌少大智大勇,在下佩服的很,可事已至此,你還有何可說?」
「有幾句話,是解救諸位當家的。」凌玉哈哈一笑,「只盼諸位聽我一言。」
「你說!」張洛跺腳道,「有半句不中聽地,還想蒙騙我們的,便將你碎屍萬段!!」
「碎屍萬段?」凌玉心中暗想,「你還不夠資格。」
不過在面上,凌玉卻沒有半分輕蔑,他擺足十成誠意道:「諸位兄弟,在下北疆凌玉,區區微名,相信大家也都聽過。今夜雖有得罪,可也是情勢所逼。如今這局面,已經勢成水火。就算各位將我殺了,想那司徒昭日老兇徒,會放過諸位麼?」
凌玉這話,讓張洛等人面有苦色。這下子,他們終於知道上賊船是什麼意思,這些人因貪圖福龍會許下地好處而大鬧壽宴,但若是司徒昭日反攻倒算,卻唯有死路一條。
金鞭子立刻道:「諸位莫聽他胡言亂語,只要今夜渡過難關,大家便依舊是好兄弟,師父他老人家絕不會為難各位。」
話雖這麼說,可張洛幾位老幫很清楚司徒昭日的為人,這老東西在豪俠中被稱之為老兇徒,不僅出手凶,行事風格也頗為凶戾,凡是惹到他的人,幾乎就不會有好下場。
凌玉卻誘惑道:「我今夜冒險上山,便是豁出性命通傳各位,我早已布下雄兵過萬,將鷹嘯山團團包圍,更有洪雲山的高手,大宗師鄭亦壓陣,今夜一過,鷹嘯山便會被夷為平地。在座各位只需與我一起裡應外合,便可保無虞。」
在場的豪俠,唯有盛懷仁神情不改,還有心情喝酒,而其他人卻早就驚駭莫名。
這裡的人說好聽點是豪俠,說的不好聽便是土匪山賊水盜,他們最怕的就是跟官兵為敵。可現在的延壽堂內,卻坐著雲朝過半豪俠領袖,若真的被一網打盡,那樂子可就大了。
「你說包圍就包圍?莫不成朝廷還是你家開的?」一個當家人質問道。
凌玉卻漠然,雙目中有星輝射出:「在下乃吏部尚書凌實之子。在北疆時,殺滅蠻族金狼衛,奪銀礦,滅妖獸,莫說指揮上萬兵勇,就連錦衣衛的千戶,也只有跪在我身前的份。諸位覺著,我有必要恐嚇大家麼?若不是今夜有強敵上門,鷹嘯山何必如臨大敵,將諸位都關在這延壽堂內?還不是想借大家之手,一起抵禦外敵麼?」
凌玉的話,乃是誅心論。說起來,就像是司徒昭日早就安排好,讓這些豪俠領袖上山,幫著鷹嘯山一起面對官兵似的。
果不其然,那群三流豪俠率先炸了窩:「司徒寨主怎可如此?怎可蒙騙我們上山!!」
越是不濟的人,就越是膽小。他們對司徒昭日的忠誠,也是建立在自己活命的基礎上,若是影響到他們的利益,恐怕溜的比誰都快。
金鞭子斜眼掃視,陰森道:「豪俠英雄與官軍對敵,又有什麼錯?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兄弟,官兵想要清剿鷹嘯山,這便是與所有豪俠為敵,自然應該同仇敵愾。」
「你錯了!」凌玉朗聲道,「今夜卻與朝廷無關,乃是我借了上萬兵馬,幫洪雲山剷除鷹嘯山而已。此乃豪俠之爭,也是我與司徒昭日之間的私怨!與在座的各位英雄毫無關係,諸位實實在在受了別人的利用,讓人當刀使了。」
聽到這番話,就連盛懷仁也不禁要擊節叫好。凌玉在身份被揭穿後,居然不慌不忙,還胡扯出這麼一通大道理。明明就是凌玉自己選了壽宴這天攻山,卻說成是司徒昭日的陰謀,這桶髒水,真是潑的司徒昭日半點脾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