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鄭亦皺眉問道。對於狼牙山上這副被天象,鄭亦心驚異常,他知道這是凌玉的傑作,只是對凌玉境界提升之快感到不可思議。
在歸林時不過三品的少年,才幾天時間就能達到五品。那可是人家數十年勤學苦練才能夠提升的,難道對凌玉來說,變得更強大就那麼容易麼?
凌玉眼睛中充滿了血絲,神情極為疲憊,但沒有要停手的意思:「我要殺光這山上的人。」
鄭亦臉色一沉,將凌玉擋著:「你瘋了!」
凌玉手中火光大盛:「連你也要擋我麼?」
鄭亦看到了凌玉面孔上的殺氣,他有些意外,縱然九品大宗師,已經無需害怕任何人的威脅,可不知怎地,他卻從凌玉的身上,看到了股氣勢,一股足可吞食天地的瘋狂之氣。
鄭亦不禁捏緊了手上的劍,一個可以在瞬間燒死千百人的高手,或許已經值得他拔劍了。
紅仙兒看兩人對上,急忙扯著鄭亦道:「叔……花舞月死了,張寧兒……
鄭亦嘴角一顫,心知還是來遲一步,他看著凌玉在噴火的眼神,不禁歎息:「你又何必……」
凌玉瞪著鄭亦,突然嗓子一甜,哇的噴出口血來。
「凌玉!」紅仙兒急忙扶著他。
凌玉一拳砸在地上,才讓自己半跪著,沒有倒下去。自從狼牙峽谷差點被埋葬。再到殺入狼風窩子,破狼盾嗜血大陣。凌玉都是憋著一口氣。
他早就傷痕纍纍,而且內傷極重,連吐了好幾口血,凌玉才算是咬牙忍住。
紅仙兒又愧又悔,抱著凌玉的後背,哭著求道:「鄭叔。你幫他一把,你幫他滅了狼風窩子,求你了。」
「不用!」凌玉顫巍巍地站起來,「我的事情,何需人幫。」
「小子!」鄭亦緊皺眉頭,用劍柄壓著凌玉地肩膀,「我不是要幫你,只告訴你,已經殺了夠多的人,夠了。全天下都畏懼你,殺伐太盛。必遭天譴。」
「天譴?」凌玉勃然笑道,「天譴?天因何譴?天譴何人?天憑什麼譴我?我的人死了,我就要這山上的人陪葬,這就是我的規矩。」
「就算你殺光所有人,他們也活不過來!」
「如果他們活過來,我寧可殺全天下的人!」凌玉一抬手。藍色陰火從手中噴出,縱然是鄭亦,也不禁被逼退了。
看著凌玉朝著其他山峰山谷走去地背影,鄭亦吼道:「方圓百丈內,有流水經過的地方就有狼窩子,這個山寨,根本不是你一個人可以滅掉的。」
天上有個悶雷炸響,隨後,山泉開始急速湧動,水流速度和水量。至少比剛才充裕了幾倍。
凌玉愕然站住,他彷彿感覺到了什麼。鄭亦也察覺異樣。他目光如電,便停在了一個方向。
從狼牙山下,有一個長相奇怪的人正慢慢走上來。這個人看似是個中年漢子,渾身黝黑,赤膊著上身,從脖子到腰際,紋著一道巨大的惡紋身。讓人側目的是,這漢子始終赤足,而那雙腳,居然有普通人三倍那麼大,直像是兩隻腳蹼。
這個人背負著手,就像個看風景的旅客,慢悠悠的走上山來。沿途遇到狼風窩子的人,便漫不經心的抬腳一踹。
只是看似不經意地一腳,但一路走上來,卻留下了十多具被踹的四分五裂地屍首。
鄭亦面色凜然,因為這旅客妖氣沖天,顯然是幻化成人的妖獸,一路過來看似無意,卻處處針對狼風窩子的山賊。
凌玉見他到來,卻是另一個神色,先是揮手讓夜豹堵在鄭亦面前,頗有幾分攔路虎的味道,隨後便衝來人喝道:「給我殺!!!」
來人毫不遲疑的點點頭,手指入嘴吹了個呼嘯。整座狼牙山,頓時變成了座妖氣騰騰的妖山。
幾百上千條大魚,沿著暴漲地溪水逆流而上,這些大魚長相極為古怪,每條都有人手臂大小,渾身有金色鱗片,尤其是魚唇,更是長相奇特,就像是精鋼打造一般,比魚頭都要打上一圈。
連凌玉都愕然了下,這些大魚,雖是惡鯤,卻比那天夜裡看見的都要大上許多。不過很快他就明白過來,那一夜與他為敵的只是還未成年的
已,真正的惡鯤軍便是現在出現在眼前的。
惡鯤逆流而上,順著每一條山溪的分岔,猶如狼風窩子的山洞中。幾個山峰,上百個洞子中,都有惡鯤游入。
雖然只是二品妖獸軍,但對付起普通山賊卻綽綽有餘。更何況這些惡的攻擊首發是聞所未聞。這些惡鯤能夠從大嘴中噴出一粒粒五彩斑斕的珠子,這些珠子是以它們地靈力凝聚而成,噴射到人身,便會引發爆炸。
不知多少山賊,就被這靈力珠炸的血肉模糊而死。
而沒被靈力珠轟到地,也並未換得什麼好處,只需接近惡鯤三尺之內,這些大魚竟會從水中高高躍起,然後用金光四射的尾鰭抹過人的脖子。
那道在水中柔韌滑動的尾鰭,竟然比利刃還要鋒利,只需輕輕一躍,一抹,便可奪走一個人的生命。
原本漫山遍野的狼風窩子讓人無從下手,而如今卻成了漫山遍野的惡在屠殺山賊。
凌玉盤腿坐在溪流旁,怔怔的望著原本清澈的山泉,如今已經變成混濁血水,那都是山賊的血,也是人族的血。
從前都是人族驅策妖獸去送死,終也有一天,妖獸們可以這樣痛快淋漓的去追殺壞人。
那慢悠悠的旅客,終於到了山頂,朝凌玉這邊走來。
鄭亦的臉色一直都很難看。做為雲朝九劍之一,先皇曾留下重要的任務,便是要看護雲朝,不讓妖獸肆虐。可面前是副怎樣的場景,就連鄭亦這見多識廣的人也聞所未聞。
到處都是妖獸,而且都在肆無忌憚的殺人。幾百個山賊,只不過一刻鐘內,便被這些妖鯤殺的片甲不留。
凌玉說要血洗狼牙山,他做到了,這不僅是凌玉血洗山寨,更是妖獸在血洗豪俠的地盤。
鄭亦在忍耐,但他快忍不住了,人族的守護者,怎能看著妖獸肆虐,卻放任不管。
就在鄭亦即將出手的那一瞬間,有三件事情同時發生。
夜豹弓起背,蓄勢待發。
凌玉攤開手掌,掌心有一團深藍色的火焰璀璨開放。
而更重要的是,那旅客已經走到了凌玉的身前,竟單膝跪地,向凌玉行了一個效忠之禮。
鄭亦驀然一驚,這個神秘來客雖說只是四品上的高手,但出手可知實力非同小可,而且還統帥著一隻數目龐大的妖軍,怎麼也會向凌玉效忠。
九品高手對凌玉的評價又有了幾分改變,這個年輕公子,不僅實力進步迅速,而且還有不為人知的背景,看他掌控妖獸的手段,絕不僅僅是妖煉師那麼簡單。
凌玉抬頭看著面前的人,目光中充滿了哀傷:「玉鯤。」
這是凌玉為他取的名字,第一次用,以後卻將傳遍整個雲朝。天空中辛辣的風將血腥味傳遞的到處都是,凌玉感覺著失血後的眩暈,他的身體的疲累,卻始終抵不過心痛的折磨。身邊的山泉被血染的通紅通紅,凌玉伸手進去,看著污血在雪白的手指間流走,宛如心中的思念被一點點抽離。
「你來晚了。」凌玉道。
「不晚,而且剛剛好。」玉還笑了笑。這個惡軍的頭領,曾經的惡鯤幫大神朝著遠方一指。
凌玉茫然的看著那個方向,陡然間,他猛拍地面,整個人彈了起來。可遠處還是空蕩蕩煙塵茫茫。
凌玉乾脆加了個鷹眼術在自己的身上,這一回,他終於看見玉鯤所指的是什麼。
在遠處,就在狼牙山幾乎到盡頭的山腳,有人,有馬,有犬。
凌玉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往頭頂猛衝,他竟失態的沖天而起,嘴中發出最最響亮的尖嘯聲。速度本能技被發揮到頂尖,整個人猶如一道白色閃電似的朝山下射去。
玉鯤也不回頭,似是覺得理應如此。他站起來,漠然的瞥了鄭亦一眼,也帶著夜豹朝山下走去。
惡鯤大軍已經殺光了整個狼風窩子的山賊,便又順著溪流退去,整個狼牙山的頂上,再度恢復了平靜,也沒了剛才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唯有一片濃濃的血腥味,還飄揚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