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玉接過花舞月遞上來的白色絲絹,默默的擦著手。那股子妖狐的殺伐陰狠之氣,又在心裡面盤旋了。今日之事,若不能將這些里長商賈,將福龍會的氣焰給壓住,他凌玉就只能灰溜溜的離開歸林鎮,別說將福龍會趕走,就算是冷海洞裡的地宮都保不住。
看似一個生祠落成,卻變作個羊入虎口。凌玉心中冷笑,是羊還是狐,還要過會才知道。
金海褒大聲宣佈:「開光儀式開始!」
旁邊有小廝,端著一個金晃晃的臉盆過來,裡面盛滿了水,還有一束楊柳枝。凌玉沒見過開光儀式,琢磨著大概是要用楊柳枝灑水,金像才算是落成。
金海褒請凌玉動手灑水,可凌玉卻搭著金海褒的手道:「知府大人,今天既然是我生祠落成,不如就多請些百姓進來觀禮吧。」
金海褒神情一滯,目光裡已經有了陰惻惻的光芒,嘴中卻還勸道:「凌少爺,那些山民迷信,又不懂人情世故,若是見到了金身塑像,一定鼓噪著要看神光,要見神跡,到時就不好收拾了。不像我們自己人,都會幫凌少爺遮掩。」
金海褒的話說的懇切,可用意甚毒,他是想用金身開光的事情,將凌玉和福龍會給綁在一起。什麼是利益集團,金海褒就是要將凌玉也拉扯進去。
可凌玉怎會上他的歪當,立刻指使徐季道:「徐大人,沈大人,麻煩兩位將祠堂大門打開,請些老百姓進來觀禮。」
徐季早就等著,聽見這話,昂著頭走過金海褒,一聲不吭的就把大門打開,將外面一直苦苦候著的山民百姓都放了進來。
一大群衣衫襤褸的山民蜂擁而入,這些大多都是凌玉的忠誠信徒,也是建造生祠的勞力,每個人的手上,都有淒慘的傷口。不過見凌玉願意接他們進來一起觀禮,百姓仍舊興高采烈,口中稱謝不已。
凌玉不理會里長們低聲的抱怨,對著窮苦百姓們一拱手,朗聲道:「各位鄉鄰,我凌玉何德何能,讓各位日以繼夜的為我建造生祠,如此恩情無以為報,今日便請大傢伙進來,一起觀我這開光之禮,日後也好做個見證。」
隨著凌玉的話,那些鄉民才看見金光燦燦的塑像,他們哪裡見識過這樣奢華的金身塑像,一時之間,都交頭接耳,認為這趟可算是來著了。
金海褒的神情,已經很是陰冷。他從凌玉這些舉動裡面,隱約看出來,凌玉並沒有接受福龍會好意的意思。
福龍會從來都不想去樹一個朝廷大員的敵人,也不想得罪一個品級很高的妖煉師。但若凌玉真的不識抬舉,那就顧不上什麼臉面了。
歸林城和老銀山,對於福龍會很重要,是他們的重要棋子,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丟棄。金海褒在這裡經營多年,掌握了一切的權力。在歸林,只有福龍會才是真正的神,他絕對不會任由一個官宦子弟肆意胡來的。
若今天凌玉對這生祠點點頭笑納了,福龍會自然會給他更多的好處,甚至老銀山出產的銀子,都會有他們凌家一份。
但凌玉這舉動,顯然是要跟福龍會作對到底了。金海褒心中也生生將那份示好給掰開了揉碎了。既然要撕破臉面,那就不要怪做盡做絕。
金海褒的胖臉微微發紅,他瞇著眼睛望了一眼窗外的日頭,太陽升到老銀山上,將整座山脈,都照耀的熠熠生光。金海褒失神的笑了笑,又轉頭,朝著某個商賈做了個手勢。
這是早就預排好的,就是防著凌玉不識抬舉的後招。
那個商賈用力擠出人群,甚至不惜與襤褸衣衫的老百姓貼身站著,他揚起手,高聲叫喚道:「今天的生祠裡,塑的可是凌少的金身。大傢伙兒可知道為什麼?因為凌少是真正的菩薩下凡,傳說菩薩金身塑就,一定會有神光神跡出現。今個大傢伙兒可算是有福氣,能夠看到凌少爺施下的神跡,保佑我們老銀山興旺發達啊。」
山民們本就愚昧,又對凌玉篤信,以前就嘀咕著凌玉是天上哪個神仙下凡,如今聽人這麼說,更是激湧起來。祠堂裡湧進的幾百個山民,都一起朝著凌玉作揖,非要看看凌少爺施下神跡,成就一段佳話。
凌玉冷眼望著那商賈,這大腹便便的傢伙頓時覺著有兩道厲光射在臉上,一時抵受不住,只能灰溜溜的撤回人群。
但他的話卻已經種下了惡果,生生的把凌玉給捧上更高的位置,看那些老百姓鼓噪的情形,今天凌玉若不能現些神跡出來,他這個祠堂,也遲早被好事者給拆了不可。
凌玉盯著金海褒,死胖子果然不簡單,還埋著這麼一個後招呢。凌玉清楚,他來歸林這麼久,直到現在,才是真正跟福龍會交上手了。前一段那個蘇再山,不過是福龍會放出來讓他虐的傀儡而已。與福龍會真正力量開戰,才算是顯出了一點點壓力。
不過,凌玉可不是怕事的人,他就怕沒事發生。如今有人來招惹他,更可以肆無忌憚的整人了。
面對著數百人的喧嘩,凌玉輕輕一揮手,便讓這祠堂內鴉雀無聲,他微笑道:「別人家的神佛開光,都是請術士或者僧人來做。不過今天卻是在下自己的生祠,那當然就由我親手開光。」
眾人皆笑,口稱應該應該。
凌玉又說:「我不過是個凡夫俗子,哪裡有一點菩薩相。多虧了各位鄉鄰不棄,才給我造了諾大的生祠,又有知府幫忙,竟給我塑了金身。凌玉無才無能,實在受之有愧。」
山民們哪裡容凌玉謙虛,紛紛勸道:「凌少神勇無敵,帶著我們大殺蠻軍,又寧願折壽來封制妖獸,實在是我們歸林人的大恩人,塑金身當然受的起。」
「受得起,受得起。」一群人都拍起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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