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的根源,都是在這該死的生祠之上。
這麼大排場的殿宇,拆了這許多的房子,鼓動了那麼多人建造,甚至還有金身塑像。這一切,恐怕都是金海褒的主意,這個胖乎乎的知府大人真是不簡單啊。
凌玉故作震驚的閉上眼睛,深深吸氣,在他的心裡面已經盤了幾個來回。這樁事情在短短三天內發生,看似整個歸林的人都參與了,其實背後卻有福龍會的影子。
歸根結底,是福龍會要給他一個下馬威。
自凌玉進入歸林以來,處處壓著蘇再山,快將大劍豪的兒子逼到絕路上了。再加上凌玉收服妖獸和守住歸林,這些個事情,必然讓福龍會隱隱感覺到危險。
若是其他人,派高手過來殺了凌玉就是,可凌玉是吏部尚書的兒子,福龍會也不敢輕動。所以他們唯一的選擇,就是先給凌玉一個下馬威,又同時給他足夠的好處,這又打又拉,難度極高。
但金海褒卻做到了。
藉著給凌玉建造生祠的機會,金海褒大肆鋪張,把小小的生祠給造成了大殿宇,再利用商賈和里長,毫不留情的使喚著老百姓,用凌玉的名頭,將這裡的百姓統統得罪一遍。要不是凌玉之前立下的功勞太大,恐怕早就犯眾怒了。
而金身塑像更是陰狠招數。雲朝中,供奉塑像都很有講究。普通生祠,放一張畫像或者一件衣服供奉,已經很不錯了。就算真的有救千萬人性命的大功績,也就是塑一座漆像讓後人供拜。
金像是可以放在生祠裡的物件麼?那是菩薩神佛都不一定有資格的,只有顯靈過的菩薩,在信徒誠心捐獻下,才能夠換上金身,從此後獲得金身菩薩的供奉。
金海褒將凌玉的金身放在這裡,表面上看,是對凌玉的抬舉和示好,實際上,卻將凌玉放在了相當危險的風口浪尖上。用不著多少時日,大雲朝就會流傳開凌玉生祠塑金像的事情,連皇帝都沒資格做的事情,你居然敢做?那些御史清流的折子,會把凌玉他老爹給淹死的。
凌玉不會在乎官場的事情,但他卻在乎身上連著的一根根信力線。這些信徒可是凌玉豁出性命才搞到手的,難不成還讓金海褒這幾下子給敗光了?
但就算心裡面清楚,凌玉卻還不好發作出來。金海褒這手純粹是又打又拉,即讓你見識到福龍會的厲害,又讓你發怒不出來。畢竟諾大的生祠站著,金光閃閃的塑像立著,少說也花了幾萬兩銀子呢。
金海褒看凌玉凝思,他又湊上來,少見的露了點精明:「凌少爺,今日我們便要將你捧上神台。歸林城不大,可幾尊神還供的起。」
凌玉點點頭。
金海褒聲音壓的極低,凌玉卻聽出他的弦外之音。福龍會能夠在三天之內,辦好這樣的事情,已經將力量都展示在凌玉的面前。他們除了銀子外,還有更多的高手,還有商賈里長的,甚至還有無限的人手。今日福龍會可以將凌玉扶上神台,他日也可以輕鬆的拉下來。
一個生祠,卻把福龍會的力量展露無遺,凌玉要將這樣一股子勢力趕出歸林,談何容易。
金海褒見凌玉點頭,神情一改,又變回那個癡肥的知府,呵呵笑道:「凌少爺,開光儀式要盡快開始,要不然吉時就過了。」
金海褒撚鬚一笑,將凌玉拉到旁邊,裝著自己人的樣子提醒道:「凌少爺,按著我們北疆的規矩,只有顯靈過的神佛才可以塑金身。在金身落成的時候,都要舉行個儀式,到時會有神跡神光出現。」
看著凌玉皺眉,似是不悅,金海褒再度解釋道:「這些是山裡人的迷信,可咱既然在歸林立了金身塑像,總要入鄉隨俗才是。今日這祠堂裡,攏共就咱幾個自己人,凌少爺隨便意思意思走個樣子,我們到時候就跟老百姓說這裡神光大作,凌少爺的塑像神力無比。」
凌玉心裡冷笑,望望金海褒,又看看里長商賈們,這些人自然是個個明白。
凌玉反問道:「豈不是騙那些老百姓?要各位幫我編排這謊話,讓凌玉怎當得起。」
一個里長不合時宜的出來恭維道:「山裡人懂什麼,還不是我們說他們就信。而且凌少爺的身份在那些人眼裡,還不是跟神仙一樣。」
「在你們眼裡,我是神仙麼?」凌玉笑問。
里長商賈們嘿嘿笑起來,都低頭不語,言下之意很明顯。唯有金海褒還做出一副癡傻樣子,唯唯諾諾道:「凌少當然是神仙,令尊凌實公就是神仙的老子,堪稱老神仙。」
這話,引發了哄堂大笑。里長商賈笑的前俯後仰,樂不可支。
凌玉的面色卻漸漸冷寒起來,從這一刻起,他和福龍會之間的決裂,已經難以避免了。因為從今日之事中,凌玉感覺到了一種奚落。
老百姓造生祠,是誠心感謝幫過他們的人,以凌玉的功績,自然配得上。但福龍會卻生生插進一腳來,把好好的事情,做的象讓人吃一隻蒼蠅似的難受。
四進四出的祠堂,金身塑像立在這裡。表面看是很風光,可福龍會的這些人,卻從心底裡覺著凌玉配不上這些,他們大概還覺著,這都是他們施舍下來的。
目的不是討好凌玉,而是想搭上凌實這條線。
徐季看著這出鬧劇,心中的懊惱已經現在臉上,一拱手道:「我出去透透氣。」說著,便轉身要出祠堂。
可凌玉卻一把拉住徐季的手腕,令他動不得分毫。
徐季微怔,可畢竟瞭解自己的門師,知道凌玉心中定是有了主意。徐季便佇足不動,也不言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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