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海褒將整杯酒倒入嘴中,也沒等品出什麼味道,就急匆匆的一口嚥下,拿出推心置腹的樣子說道:「凌少爺,老夫真心相勸,切莫再與福龍會為難了,否則令尊大人也會很難做的。」
「哦?」凌玉其實也不在乎便宜老爹怎樣,不過這時候,總要裝出點關切的模樣。
偏偏金海褒以為,自己快要說動凌玉了,加緊道:「福龍會向來與朝中大臣交好,首輔之下各級官員,與他們都聯繫密切。所以福龍會在京城內外,在雲朝各地都有龐大勢力,就算是令尊大人也要禮讓三分,若凌少爺和福龍會鬧到不愉快,以後見面就尷尬了。」
凌玉算是聽明白,今天這頓酒果然不出意外,就是給自己和福龍會說和的。只是這堂堂知府,居然低聲下氣的為人家當和事佬,而福龍會的人居然都不出現,這譜擺的也太大了。
除非……金海褒自己也是……
金海褒當然不會承認,朝廷中的大員,若是進了什麼組織,別人就會認定是結黨,這可是殺頭的罪過。
金海褒再度舉杯道:「今日一席,由老夫作東,就是為凌少爺和福龍會說合說合,大家了除誤會,從今後也好親近。」
凌玉用白眼瞪著他,根本一動都不動。
金海褒就算是尊泥菩薩,也會被凌玉給氣到。可事實證明,金知府比泥菩薩的道行高多了,他卻也不生氣,訕訕的放下酒杯,繼續凌師兄長凌師兄短的讓人噁心著。
聽了半刻嘮叨,凌玉終還是忍受不住,搖頭歎道:「你叫他出來吧。」
金海褒雖然意外了下,可還是大喜,立刻到雅間的暗格中,請了個人出來。
果然是蘇再山。
如今的蘇再山卻沒了白天時的風流公子氣度,只穿了簡單的青色長衫,頭髮用方巾紮在腦後,扇子也沒帶。一張原本白胖的面孔,因被凌玉痛揍了一頓,如今更是又紅又腫,一側臉頰上,還有青色的淤血。
看蘇再山萎靡不振的精神,並不止被凌玉整治,今夜讓徐季帶回去後,過堂時也應吃了不小的苦頭。
可惜就像沈廉所說,整個歸林鎮,只有徐季一個不怕死的縣丞有什麼用。上至知府,下到每個衙役和牢頭都被福龍會買通,所以只需過完堂,蘇再山就立刻被撈出來了。
金海褒再度堆滿笑容,小心道:「蘇再山已經知錯,凌少爺今日也懲罰了他,我看就這樣算了,如今老夫做個和事佬,凌師兄給同門一個面子,將來大家也好見面麼。」
說著,金海褒便朝蘇再山丟了個眼色。
蘇再山垂頭喪氣的拍了拍手,外面有幾個身著短裝的手下,用力抬了兩個大箱子過來,打開始,竟是一封封的銀錠子。在一個大箱子的面上,還放著一堆的銀票。
蘇再山完全沒了蘇閻王和福龍會三大槓棍的威風,臉色灰敗的朝著凌玉拱手作揖道:「這裡五千兩銀子,請凌少爺笑納。今日之事,都是小的錯,請凌少爺原諒小的一次。」
金海褒聽蘇再山說完,也是陪著笑臉,一起朝凌玉拱手。
一個大劍豪的兒子外加一個知府賠禮道歉,還送上紋銀五千兩加一桌美食,這檔次也是不低了。
不過他們面對的,卻是凌玉。妖狐是睚眥必報的妖獸,別人有恩他報恩,別人有怨他報怨。像蘇再山這種人,相信他有歉意那才是真傻。
蘇再山是什麼人,那是福龍會的幹將,是雲朝九劍中排行第七的大劍豪蘇起的兒子。放到平日裡,他的身份與凌玉相差不遠,更何況歸林還是蘇再山的地盤,要他道歉,那簡直就是要他的小命。
實在是最近時事變動,小皇帝在天木堡失去蹤跡生死不明,而朝中大臣都忙著另立新帝,時局大變,官員們的勢力也在重新劃分,所以吏部尚書凌實的地位至關重要。蘇再山雖然霸道,可並不愚笨,知道這種局面下,得罪凌實的家人是最蠢不過的事情,到時候讓主子們知道,怕連他自己都難保。
但是,凌玉能夠輕易看出來,蘇再山的道歉,絕對不是真心實意的。
如果真心要賠禮道歉,那五千兩銀子全部給銀票就好了,何苦還抬出幾個大箱子來,這擺明就是炫耀。
在凌玉看來,蘇再山這個福龍會三大槓棍真是虛有其表,居然這種時候還要擺譜,也不知道他那些多智的名號,是從哪裡來的。
金海褒看了兩箱銀子,臉色也有點不快,但事已至此還能多說什麼,只好轉圜道:「過會老夫就讓人把銀子搬到驛丞署去,無需凌少爺費神。」
「銀子我沒有麼?」凌玉淡淡道。
蘇再山抬頭,臉上驕橫之氣再顯,果不其然,他今日低頭來見是受人所逼,心裡面還不知道怎麼恨凌玉呢。
凌玉只當沒看到,笑道:「蘇先生果然有門路,才幾個時辰就能從縣衙脫身,你的風聞言事罪,莫不就這樣算了?」
說話間,凌玉故意冷落他們,竟離席在雅間裡踱步,欣賞著牆壁上金漆刷過的雕刻花紋和窗外的景致。銀雅樓的位置相當好,一面背靠老銀山,一面又臨最繁鬧的大街,所以兩邊窗戶都能看到不一樣的景觀。
背靠老銀山的幾扇窗,正好對準山上一處叫翠紅三疊的隱秘景觀,那裡開滿了北疆一種獨有的紅花,這紅花四季不謝,而且時時能夠吸引蝴蝶,所以在白天時,這裡漫天紅花,花海上又有翻飛蝴蝶,煞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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