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薄的晨曦撕破最後一點黑暗,天邊還浮著淡淡的雲彩,瞬時間被嶄露頭角的朝陽映照出一圈光亮的金邊,點綴在灰藍的天幕上很美很美。銀白色的跑車裡響著音樂,是一種他不經常聽的流行音樂,那位饒舌的RAP歌手在用R&B訴說著他的快樂,發自心底的。
車子在一望無際的草場上狂奔,九月清晨的勁風將他的臉頰微微吹得有些發紅,他嘴角一彎,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滿眼耀眼的綠色都沒有他的笑容更迷人。
車子停在草場邊緣一所小木屋前,正好刀子起身出來,一邊穿衣服一邊準備出去撿柴火,看到肖亦澄,愣了片刻,叫道:「大少,您怎麼來了?大哥好著呢,就是還沒起來!」刀子笑笑,「我這就去叫他!」
「哎,別去,我等他醒過來!」
刀子走遠了。肖亦澄就坐在小木屋前的欄杆上,下了一夜的小雨,濕潤的空氣混著青草和泥土的味道,清新得叫人捨不得呼吸。他取下窗台上的一隻簫,用手帕擦了擦,慢慢地吹起來。簫聲悠揚而淒婉,卻被他吹出動人的情緒來。
「亦澄,你這個傢伙不讓我睡覺,跑這裡來吹什麼蕭?」裡面響起樊東籬的聲音,還懶懶的,但帶著喜悅。
「日上三竿了,還不起!」肖亦澄放下蕭,埋怨地說,「快起來給我做早餐,我可是連夜趕來的!」
門吱呀一聲開了,樊東籬披了一件外衣,裡面的睡衣還沒有換下來,睡眼惺忪,髮型更是KUSO,臉上帶著笑容,「你這小子瘋了,怎麼想到連夜開車來看我?」
「因為心情好!」
樊東籬在小木屋後面的紅泥巴灶火上煎雞蛋,肖亦澄被他後窗台上的一盆瓜葉菊吸引,他隨便紈了一些草,坐在一隻躺椅上,笨拙地編來編去,等到樊東籬剪好雞蛋,熱好牛奶,實實在在地被他嚇了一跳。
「亦澄,你的手什麼時候這麼巧了?」他搶過他手裡一個草編的小人兒,笑得前仰後合,「你不會是要報復誰,往這只草人上插鋼針吧?」
「拿來!」肖亦澄搶過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掐下那朵紅艷艷的瓜葉菊,插在草人的頭上,舉起來問:「像不像?」
「你……我養了半個月才開的花……像……什麼?」樊東籬氣呼呼地坐在另一隻椅子上,一邊吃煎蛋一邊看草人,又疑惑地看看肖亦澄。那傢伙滿臉專注的孩子氣,很是可愛,但更詭異。噹啷——樊東籬用勺子敲敲盤子,「哎哎哎,吃飯了哦!」
肖亦澄將草人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綻起一絲明淨的笑容,「像不像你的大恩人?」說這話時臉頰上還泛起一絲淡淡的紅暈,馬上用低頭吃蛋去掩飾。
樊東籬這才明白了七七八八,「哈哈,亦澄,你愛上她了?」
肖亦澄皺著眉頭抬起頭,看了一眼那草人,「那麼醜那麼難看,誰會愛上她?」
「咦,誰說她醜?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明擺著說瞎話,還不是愛上了人家?」樊東籬很鄙視地說。
「其實是她喜歡上我了!」肖亦澄說得很驕傲,抬起眼睛看著遠方,目光中儘是得意的神色,「她酒後吐真言,不小心說的!」
樊東籬斜著眼睛看看他,嘴角扯出瞭然的笑容一口將杯中的牛奶全部喝完,失望地說:「唉,喜歡你的女人那麼多,那有什麼意思!快點吃,一會兒賠我一盆花,聽見了沒有?」
肖亦澄沒有理會剩下的半隻煎蛋,在屋子後面轉了半天,撿了一隻紙盒子,將戴著瓜葉菊的草人放進去,蓋上盒子。
「話說,亦澄,你今兒來看我就是為了說這事兒?」樊東籬不滿意地問,「也沒給我帶點什麼好東西來?」
「下次一定!」肖亦澄得意地說:「我可要走了,花枯萎了就送不出去了!大哥,改天來看你,再見!」
「哎……臭小子!」樊東籬歎了口氣,抱起雙臂站在小屋的前面,看著跑車蜿蜒著消失在草場的盡頭。刀子抱了一捆柴禾火來,看了看屋前屋後,納悶地問:「肖大少怎麼就走了?」
「哼!」樊東籬笑著說,「突然一夜之間幼稚了二十歲,真是好丟臉!」
何小蘿醒來時,窗口射進滿屋子的陽光,頭很疼,四肢無力,彷彿躺在棉花上一般。使勁睜開眼睛,卻驚訝地看到媽媽坐在床沿上,手裡端著一杯清水,面色很嚴肅地看著她。
「媽,您起得好早啊,呵呵……」
「已經中午了!」何潔汝的臉更黑了。何小蘿嚇了一跳,中午了?她怎麼會睡了這麼久!她接過母親手裡的清水咕咚咕咚喝下去,覺得哪裡不對勁,卻想不出來!
「小蘿,你怎麼會跟嫣然的男朋友在一起?還醉成那種樣子?」
「啊?哪有啊!」何小蘿什麼都想不起來,楚嫣然的男朋友,那不就是肖亦澄嗎?她跟他在一起了嗎?怎麼記得就是去夜店喝了酒,後面的事情就不記得了。卻覺得母親臉色好恐怖,難道是發生過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
「沒有?人家送你回來後還拉著衣服不許人家走,這麼多年我教你的淑女德行你是一點都沒放在心上!」
囧……還有這種事?
「啊哈哈?媽你一定是看錯了!我怎麼會是那種人呀?」何小蘿著急地分辨,拉著衣服不讓人走,這不花癡嗎?
「還敢頂嘴,今天就跟我上清涼山,好好靜幾天心!」何潔汝很生氣地命令。
何小蘿吐了吐舌頭不敢再說話,她要努力淡化這件事情的真實感,然後再找機會慢慢調查一下,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可挖地三尺都要把自己埋進去了……
這一來還就真的上了清涼山。
最近公司的情況有些蕭條,失去了秋季市場,沒有秀可以走。何小蘿被捉上清涼山,每天聽師太拜佛講經,雖然寂寞無聊,心裡卻也多了許多寧靜,可以好好地想一想某些問題,理一理一些關係,或者躲一躲某個人。她現在有點害怕接到王臻的電話,接到信息也不敢回,生怕一回信,就把什麼確定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