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匹快馬,三個信使,同時快馬加鞭,從麟、豐、府三州,朝汴京的方向疾馳而去。
三邊距離汴京,不過數百里距離,快馬加鞭,一日可至,清晨出發的三邊信使,午夜十分,來到汴京。
「三邊府州使者,又緊急軍情稟告!」府州距離汴京最近,加上擁有最好的戰馬和騎兵,第一個來到汴京,在關閉的城門前大聲說道。
守門禁軍聽到緊急軍情幾個字,心中一驚,核實身份後,連忙打開城門讓府州使者進入汴京城中。
就在守門禁軍心中震驚思索到底是不是西夏和遼國寇邊的時候,麟州和豐州的使者先後而來。
三邊使者快馬疾馳在汴京寬闊的道路,夜色中徑直衝入兵部衙門。
大宋朝廷三權分立,三司掌控財政,同時分走六部中的戶部,而樞密院掌控軍權,分走了六部中的兵部,剩餘其他四部,才屬於名存實亡的門下、中書、尚書三省,而三省的權利,歸於宰相和參知政事。
三邊使者的到來,讓本來平靜的兵部衙門頓時雞飛狗跳,一陣慌亂,三邊兵變,這麼大的事情,兵部的官員那裡能夠拿主意,只能趁夜將事情報到樞密院。
樞密使王曙還有樞密副使王德用,紛紛被人從家中揪了起來,嚴重的三邊之變。使得這兩人也心驚膽顫,惶惶不安,直接命人求見朝廷其他重臣,然後夜扣禁中宣佑門。
今晚恰巧是甘齡在宣佑門當值,睡得迷迷糊糊地甘齡,突然聽到禁中金衛來報。宣佑門外,樞密使王曙和樞密副使王德用緊急求見。
甘齡是聰明人,當然知道能讓樞密院正副使連夜求見的事情,只有重大的軍情,馬上清醒過來的他,第一時間將這件事情通知了夜寢郭皇后寢宮的官家趙禎。
皇后寢宮內室,官家趙禎已經早早安睡,他的身邊,躺著一位尊貴典雅地古典美女,這位美女年約二十五六。正是成熟誘人的年齡,充滿了少婦風情,這位美女面目姣好,不過雙眉倒勾而上,看上去充滿一種難言的煞氣。眉目之間,充滿。驕橫的意味,就是睡覺,也是一臉凶橫,雖然美麗。卻失去了女人的柔弱風情,大大破壞了她整體的美感,這位美麗少婦。就是官家趙禎的正宮郭皇后。
說實在的,官家趙禎和郭皇后之間,沒有一點感情。
郭皇后是官家趙禎繼位不久進宮的妃子,本來皇后這個職位,輪不到她,當時官家趙禎喜歡的,卻是進宮地張美人,本想立她為後,不過當時趙禎卻是大宋的二把手。一把手劉太后,卻不喜歡張美人,認為張美人出身低微,劉太后估計沒有腦子,她也不想想,她出身卑賤歌妓,論出身比張美人更低微,也許正是如此,劉太后怕張美人當上皇后,讓人想起她的出身,所以堅決不同意張美人為皇后,而是立了平盧軍節度使郭崇的孫女,也就是後來的郭皇后了。
不過郭皇后是個醋罈子,見不得官家趙禎喜歡其他人,這在古代可是大罪,加上入宮許久也沒有生下一男半女,只是趙禎更加不喜郭皇后,每月臨幸一次郭皇后,不過是應付規矩,每次都是草草了事,然後睡覺到天亮,不過郭皇后還是有功地,畢竟官家趙禎在皇后寢宮的時候,休息的都比其他寢宮的時候好的多。
不過今晚趙禎注定無法美夢得圓,甜美入夢地他,剛剛夢到當上真正的天子,看到真正的仙女,準備**裸地來一番感情交流的時候,屋外傳來宮女怯怯的聲音:「樞密使兩位王大人,連夜扣宮,求見官家!」
任何人在美夢中被吵醒,都會怒火中燒,趙禎也一樣,迷迷糊糊的被喊起來的他,第一個念頭,是將那個叫他的宮女,直接發配到嶺南當妓女,不過等他反映過來深夜扣宮的人是樞密院的兩位巨頭,馬上明白出大事了。
發脾氣都沒有時間的趙禎,這時不顧身邊沒有醒來地郭皇后,叫來宮女穿好衣服,匆忙走出皇后寢宮。
宣佑門正對宣佑宮,因此得名,而宣佑宮,正是趙禎深夜召見朝廷重臣,處理正事的地方。
等趙禎穿好衣服來到宣佑宮,傳見樞密使王曙和副使王德用的時候,禁宮宮外,孟王趙元儼和其他四位執宰大臣也聞訊趕到了。
「什麼事情?」趙禎見到朝廷七位重臣全部到來,終於肯定有大事發生了,憂慮萬千的對他們問道。
「啟稟官家!三邊士卒嘩變了。」王曙可不敢隱瞞這些事情,老老實實的回答說道。
「嘩變了,怎麼可能?」趙禎第一個念頭,就是疑惑,畢竟三邊百年來,從來沒有發生過士卒嘩變的事情。
「三邊三月未發餉銀,軍心浮動,這個事情被西夏奸細利用,然後就挑起了士卒嘩變,雖然被鎮壓了,可是三邊七萬邊軍,損失將近萬人。」王德用出身軍旅,對這種事情最有發言權,所以代替王曙仔細的對官家趙禎解釋說道。
「三月未發餉銀,怎麼回事?」趙禎對參知政事宋綬驚愕問道,宋綬不但是參知政事,而且兼著三司使的官職,雖然三司鹽鐵、度支和戶部三個副使才是真正的實權人物。
「這個,官家,戶部現在沒有多少銀錢了,六月的稅收三司還沒有上繳,所以才積欠了三邊的軍餉。」宋綬有些忐忑的說道,畢竟他兼著三司使,積欠三邊餉銀的事情,是他做出的決定,如今三邊士。卒嘩變,恐怕他的責任不小。
「戶部沒有銀錢了,怎麼可能呢!去年年底戶部不是還有一千三百萬貫的銀錢嗎!加上年初的稅收,怎麼可能沒有錢了呢?」趙禎疑惑的語氣中,怒氣十足,他已經開始懷疑,一些貪官開始侵蝕大宋的國庫了。
「啟稟官家,去年黃河在王楚埽決口,長達三十步,百姓受災嚴重,為了移置這些百姓,官家今年年初不是撥款四百五十萬貫嗎!今年黃河又在大名府橫隴埽決口,官家派出戶部副使王沿、孫昭等人查明情況後,又撥款三百萬貫安撫受災百姓還有堵塞決口以免水患,加上今年的各種開銷,戶部銀錢已經不足支付軍方一百二十萬人的餉銀,所以才積欠了三邊三個月的餉銀。」宋綬繼續用謹慎的語氣低聲說道。
趙禎這時也想起來了,前一段時間宋綬就上奏折說戶部銀錢不多了,結果趙禎也沒有放在心上,積欠士。卒餉銀的事情,真宗也曾經幹過,而且積欠的時間比這次要長,為什麼上次沒有事情,這次就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呢?
呂夷簡可以說是最瞭解趙禎的臣子,看到官家的疑惑目光,他馬上出列躬身說道:「官家!這次三邊士卒嘩變,主要是有西夏奸細在其中挑撥離間,才會釀成如此嚴重的後果,主要原因並不在那些積欠的餉銀。」
呂夷簡看到趙禎有些陰霾的神情,就知道眼前的官家開始鑽牛角尖,用真宗時期的事情對比現在的情況,連忙將趙禎拉了回來,他害怕官家如果真的鑽牛角尖鑽深了,恐怕會大發雷霆,到時會連累朝廷所有的官員,其中還包括呂夷簡自己。
「幾個奸細,動動嘴,就能讓三邊失去一萬精銳,元昊這筆生意,做的還真划算啊!」趙禎聽到呂夷簡的解釋,雖然不鑽牛角尖了,可是心情依然非常不爽惱怒的說道。
幾位朝廷重臣,這時都不敢接趙禎的話,誰都知道趙禎在氣頭上,誰願意觸這個霉頭啊!
「宋愛卿,去年戶部不還是好好的,為什麼到今年就拿不出軍餉了呢?錢都跑那裡去了啊?」趙禎看到下面的大臣都不說話,就開門見山的直接問宋綬最關鍵的問題說道。
宋綬思索一震,一咬牙,終於將這些天頭疼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啟稟官家!從去年六月到現在一年的時間裡,大宋官員增加將近六百人,增加支出將近一百一十萬貫,更改年號,官家大賞群臣,增加支出一百七十萬貫,宗室增加四位王子,七位郡主,加上官家的恩封,增加支出九十萬貫,西夏元昊野心勃勃,官家擴充禁軍二十萬,增加支出四百萬貫。
最重要的是,如今朝廷部分官商勾結,低價購買茶鈔和鹽鈔,從中謀取暴利,導致朝廷損失巨大,稅收減少許多,才會出現戶部缺少銀錢而無法解決軍隊餉銀的問題。」宋綬一副豁出去的樣子,朗聲對趙禎說道。
宋綬的話一出口,宣佑殿中,所有的人臉色全變了,無論趙禎、趙元儼還是其他的朝廷重臣,都臉色一沉,半晌無言。
宣佑殿整個殿堂,陷入一種憂慮的氣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