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磊和田嵐得到宣德郎歐陽修宣旨召喚田巖的事情之後,馬上返回臨陽村道觀,準備通知田巖,但是趙磊夫婦萬萬沒有想到,這個關鍵的時候,田巖病倒了。
病床之上,田巖紅潤的臉色已經變得蒼老,有神的眼睛也變得毫無神采,中氣十足的聲音,更是變得蒼白無力,一切的一切,都顯示著田巖這位受人尊敬的老道長,已經到了大限之期。
趙磊坐在床頭,被田巖把脈,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臉色也越來越陰沉。
「怎麼樣了?爹他怎麼了啊?」看著趙磊陰沉的臉色,田嵐彷彿已經預感到不幸即將到來,緊張的而滿懷希望的對趙磊問道。
趙磊正斟酌怎麼婉轉的告訴他老婆,老丈人是腎衰竭、尿毒症,中醫說的虛陽症,已經病入膏肓,沒救了。
這個時候,田巖卻呵呵蒼老笑著說道:「嵐兒啊!不用在為難三石了,貧道知道自己的病已經沒救了,當年師父收貧道為徒的時候,就已經斷定貧道活不過七十歲,再有兩個月就是貧道七十大壽了,看來大限以到了啊!」
「不會的!爹!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從來沒有說過啊!你一定是騙嵐兒,肯定不會的!」聽到田巖的話,田嵐激動的怔怔說道。
「貧道年過半百無後,前來道觀求醫,師父收徒的時候,就曾經警告過,說貧道生機斷絕,已經沒有生子的可能,如果練習金丹大道煥發生機,恐怕難以活到七十歲,但為了嵐兒,貧道選擇了練習金丹大道,果然三年後嵐兒就出生了,從那一天起,貧道就一直在等七十歲死亡的來臨,悲歡離合誰能避免,嵐兒不用太過傷心!」田巖笑著說道。
田巖本身就是神醫,精通針灸、草藥等中醫精髓,掄起醫術,十個趙磊都比不上田巖,所以當田巖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田嵐終於相信了,馬上眼眶發紅,雙目垂淚。
旁邊的趙磊也很難過,他知道田巖的病,絕對是不治之症,雖然可以用換腎來治療,但是換腎這種精密的大手術,卻對不是趙磊這半瓶子水的西醫能夠做成功的,就是能夠做成功,以田巖七十歲的高齡,開刀後身體肯定馬上就垮了,西醫的開刀手術,雖然能夠治療一些中醫照顧不到的人體內部病症,但對人體的危害,比中醫大很多,完好的一個人身上被開膛破肚,身體素質肯定馬上垮下去,所以趙磊知道他對田巖的病,也是束手無策,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老神仙田巖道長病重的事情,很快傳遍整個眉山縣,田巖這些年一直在道觀行醫,救活的病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聽到老神仙病倒的消息,很多人馬上放下手中事物,前來道觀看望老神仙,並祈福希望老神仙的病情能夠很快好轉。
眉山縣令葛大人,主簿李興,還有蕭神醫,以及田家藥鋪的田家眾人,紛紛來到道觀,蕭神醫更惺惺作態的自告奮勇要努力挽救田巖的老命。
蕭神醫的針灸、推拿和草藥,加上趙磊手上的西藥,都不能緩和田巖的病症,在很多人的祈禱和照顧下,田巖依然一天天病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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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郎歐陽修,一路風塵來到成都府,但剛剛到成都,就接到消息,老神仙田巖病逝仙去了。
成都府驛站之中,宣德郎歐陽修,正一臉鄭重的和成都知府薛向在一起談論著老神仙田巖的事情。
成都知府薛向,字師正,因為祖上有功,蔭封為太廟齋郎,一路做到成都知府。
薛向是北宋士大夫中的一大異數,別的讀書人,重視儒學,而他卻對讀書人不屑一顧的經濟之道奉若神明,悉心研究,最終成為北宋有名的財政大臣,趙禎在位時尚不聞名,但到了神宗時候,卻是王安石變法中不可或缺的實力派人物。
薛向身材清瘦,但雙眼靈動有神,就是穿著官服,怎麼看都想那些管帳的師爺。
而薛向身邊的歐陽修,更是千古名人。
歐陽修,字永叔,廬陵人,是北宋有名的政治家和文學家,更是唐宋八大家之一,范仲淹故去之後,更成為北宋文壇領袖,在北宋文壇的地位,比蘇軾更加崇高。
歐陽修秉承北宋才子的統一長相,清瘦而機敏,雙眼充滿智慧的光芒,眼睛總是斜視入天,看上去清高而孤傲。
歐陽修有清高孤傲的本錢,他的一生,在北宋歷史上的地位,等同唐朝的韓愈,蘇軾更是直接說道「天下翕然師尊之」,奠定歐陽修北宋文學第一人的地位。
唐宋八大家的北宋六位,三蘇和王安石、曾鞏,都接受過歐陽修的指點,可以說是他的徒弟,這種牛人,如果不清高孤傲一點,反而顯示不出他獨特的氣質和才能了。
「老神仙病逝了,怎麼這麼巧!這下太后的重疾,可找什麼人去診治啊!」歐陽修聽到田巖病逝的消息,驚愕對身邊的薛向問道。
「老神仙病逝了,但是聽說老神仙曾經收有一徒,名叫趙磊,字三石,醫術比起老神仙,更加神奇,聽說精通華佗一脈的刀術,給眉山葛縣令開過刀,將老神仙和眉山另一神醫蕭神醫斷定必死的葛縣令給救了回來,這個身兼兩家之長的趙三石,應該也可以醫治太后的重疾吧!」薛向沉吟一番後說道。
「趙磊趙三石!這個名字好熟悉啊!不會是他吧!」歐陽修聽到趙磊的名字,突然從身上拿出一張白紙,上面正白紙黑字寫著趙磊給田嵐剽竊的兩首詞,正是楊無咎的「兩同心」和「蝶戀花」。
「端正纖柔如玉削。窄襪宮革奚,暖襯吳綾薄。掌上細看才半搦。巧偷強奪嘗春酌。穩稱身材輕綽約。微步盈盈,未怕香塵覺。試問更誰如樣腳。除非借與嫦娥著。」歐陽修輕吟趙磊剽竊的「蝶戀花」。
「這兩首「蝶戀花」和「兩同心」,聽說是他給自家娘子做的!」薛向看到趙磊的詩詞居然已經傳到歐陽修的耳中,笑笑說道。
「這種詞,寫給他的娘子,又被傳唱出來,未免有些孟浪了吧!」歐陽修看著描寫趙磊歌舞女子的詩詞,不悅說道。
「歐陽大人有所不知,這趙三石的娘子,聽說是老神仙的女兒,從小跟隨老神仙長大,學的一手好醫術,但是卻不知女訓,獨愛歌舞,聽說這兩首詞,正是在趙三石娘子歌舞的時候,被他做出來的!」薛向笑笑說道。
「這麼說來,到也貼切,這個趙三石,不禁精通醫術,而且長於詞文,真是兩全之才啊!」歐陽修讚歎說道。
「恐怕不止兩全之才,聽說這個趙三石,還是魯師門下,精通機關技巧之術,曾造出不用畜力的馬車,飛馳速度不亞馬力,不過因為無非控制,結果他的師兄死於馬車之下,而他還傷重差點無救,多虧老神仙將他救回來,他的娘子正是他病重時照顧他的人。」薛向繼續說道。
歐陽修聽到薛向的話,驚愕半晌才搖頭苦笑說道:「說實話,本官都有些嫉妒他趙三石了,能夠能旁人所不能,異人也!如果比詩詞文采,本官自是不懼,但是他趙三石竟然還能兼顧精通醫術和機關,本官甘拜下風,如此異人,怎能沒於荒野,定要將他帶回汴京,向官家推薦一番啊!」
「既然如此!歐陽大人可去宣讀旨意,讓趙三石代替老神仙去給太后診治!」薛向也覺得趙磊身兼絕技,如果不為國效力,未免可惜,於是慫恿歐陽修說道。
「老神仙去世不久,趙三石半子之身份,應該守孝才對,現在將他帶到汴京,有礙倫理吧!」歐陽修也想馬上將趙磊帶到汴京,這麼一來他這趟出京的任務也算完成了,但是北宋一向重孝道,田巖逝去,趙磊應該守孝三年,強行請人回去,恐怕會給御使台留下口實,到時那些整天閒著沒事幹挑錯的御使們參上一本,說他歐陽修破壞孝道,這麼大的罪名,可不是他可以承擔的,所以顧慮的說道。
「歐陽大人多慮了,趙磊只是老神仙半子,只要老神仙女兒守孝三年既可,太后可是天下人之母,趙磊赴京給太后診治,也算盡孝啊!難道讓趙磊放棄天下之母,給岳父守孝三年,沒有這個道理嗎?大宋律,岳親喪,親母病,當顧那頭啊!」薛向可不是一般人,能夠熟知經濟的人,都是對律法很瞭解的人,畢竟經濟和律法相輔相成,所以他用大宋律直接點明的說道。
「對啊!當年長沙士子在岳親喪,親母病的情況下,沒有來得及照顧親母,被定罪不孝,革去功名,如今情況不是差不多嗎!太后病重,趙三石當然要先顧及太后啊!既然如此!本官現在就去眉山宣旨!」相同的歐陽修,拍案說完,告辭急匆匆的走了,太后病情不容耽擱,如今時間就是生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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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陽道觀,田巖病逝,田家眾人還有趙磊和田嵐,正在給田巖守孝。
「眉山神醫趙磊接旨!」伴隨一聲高唱,葛縣令和李興,跟著宣德郎歐陽修走進道觀。
趙磊和田嵐微微一愣,馬上想到李興說的歐陽修宣旨讓田巖進京替太后診病的事情,但現在田巖已經病逝,怎麼歐陽修還來宣旨啊!而且直接點名趙磊接旨。
疑惑中,趙磊和田嵐馬上伏跪接旨,他們的身後,田家眾人和道觀其他人,都紛紛跪下接旨。
聖旨內容很簡單,先為田巖的病逝哀悼一番,然後讓趙磊替田巖進京給太后治病。
趙磊和田嵐都驚愕萬分,但是聖旨都下來了,誰敢抗旨不尊啊!無奈的趙磊,只能留下田嵐一個人守孝,他則跟隨歐陽修,前往汴京替太后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