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的飛快,警示鍾長鳴之夜已經過去一個半月了,時間也進入天聖十年二月,正是春暖花開的時節,汴京城護龍河兩畔的楊柳,已經開始抽芽吐蕊,嚴寒的冬天過去,被寒風凍結的汴京繁榮,再次煥發生機。
汴京城的繁榮,卻無法掩飾朝廷的慌亂不安。
劉太后從警示長鳴之夜就開始重病,昏昏迷迷,就是偶爾醒來,居然誰都不認識,指著趙禎叫老爺,指著呂夷簡叫爹爹,害的呂夷簡這個宰相,差點跳入護龍河自盡。
劉太后病重的後果,就是朝廷開始混亂,很多人都無心事務,天天都等著最新的消息,畢竟劉太后可是現在大宋真正的皇上,她一旦歸天,官家就正式繼位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到時大宋官場,肯定會有一番大動作,所以現在的文武百官,都在眼巴巴的盼著劉太后病情的消息,也好有個提前的準備。
官家趙禎這一個多月,也是窩火的很,他繼位的這九年來,都是小二哥皇上,上面還有個更大的太后,所有政事沒有劉太后點頭,都不能算數,就是娶了老婆,劉太后也要干預,換了誰不窩火。
但趙禎始終是趙禎,繼承了趙家的仁慈和善良,雖然窩火,但是對劉太后卻是恭孝,現在看到劉太后病倒了,馬上請太醫救治,太醫不行,就請天下名醫救治,結果救治了一個半月了,劉太后一點起色都沒有,而且越來越瘦弱。
皇儀殿之中,大宋文武百官齊聚一堂,卻都大氣都不敢喘的低頭站著,聽著龍椅之上,大動肝火的官家教訓。
「廢物!一群廢物,枉那些人還稱天下名醫,卻對太后的病情束手無策,,太醫局的人更是廢物,那麼多珍奇古方,那麼多珍奇藥材,居然也對太后的稟情束手無策,要他們有什麼用!」趙禎坐在龍椅之上,舉手將手邊的一沓奏折仍了出去。
趙禎是歷史上有名的仁君,仁慈謙孝,而且脾氣很好,老好人一個,仔細想想,趙禎十三歲當皇帝,就被劉太后嚴加管教,錯過了外放歷練的機會,加上劉太后有名的嚴厲,教訓起趙禎來,一道道的,最慘的是趙禎還不能還嘴,想想一個小孩子,被教訓十幾年,而且根本不能反抗,長大後,不是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結果趙禎就死了,他性格中堅毅強勢的一面,被劉太后給殺死了,剩下的,只有仁慈謙孝了,趙禎的性格,與其說仁慈,還不如說懦弱,以至於後來包拯勸柬的時候,吐沫噴到趙禎的臉上,他都不生氣,如果換成別的皇帝,早一個大耳光過去,然後狠狠的跺上幾腳,然後讓禁軍拉出去砍了。
趙禎雖然老好人一個,但也有一個很不好的習慣,他一生氣,就摔東西,這也是被劉太后逼出來了,從小到大,能讓趙禎生氣的事情,除了劉太后敢做,其他人誰敢啊!偏偏他又不能對劉太后怎麼樣,所以唯一的發洩手段,就是摔東西,結果就摔出癮來了,這不,現在就摔奏折了。
趙禎摔完奏折,看到百官中低頭無言的陳希亮,氣就不打一處來,這陳希亮殺了海印,算是大功一件,但事後居然咬著太平興國寺的武僧造反一事大做文章,說什麼天下僧尼多達四十六萬,其中強壯武僧不下二十萬,再加上僧尼不納稅丁,又佔有大片土地,要求裁減僧尼人數,而且一裁就是三十萬,這不是要大宋徹底的亂起來嗎!大宋信佛之人數千萬,一句裁減僧尼這麼簡單的話,就可以裁減僧尼嗎!看來這陳希亮,雖然耿直堅毅,卻不通事理,需要下方地方歷練一陣啊!趙禎心中已經開始打算將陳希亮貶到下面鍛煉了。
趙禎心中想著心事,整個皇儀殿居然沒有任何聲音,沒有一個臣子出言說話,看到這種情況,趙禎氣又上來了,大聲的說道:「平時一個個都眼高於頂,現在出事了,卻沒有一個人能夠替朕分憂,要你們這些大臣有什麼用?」
趙禎這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話,激出了殿中一位侍御使,也正是這位侍御使,引出了遠在成都府眉山縣的趙磊。
「啟稟官家!臣舉薦一位名醫,定能醫治好太后的重疾!」一位三旬左右的年青侍御使,這時出列朗聲說道。
趙禎大喜看去,竟然是汴京城有名的美男子之一,真宗宰相王旦之子,王素王仲儀。
王素是天聖二年的進士,被御使中丞孔道輔看重,舉薦成為侍御使,今年剛剛來到汴京,和陳希亮一樣,還屬於朝廷新人。
王素今年三十二歲,長的溫文儒雅,風度翩翩,年青時曾有「汴京宋玉」的美稱,要知道古代字中的仲字,可是美男子的意思,整個汴京能給冠上仲字的官員,不過才三五人而已。
「原來是王御使!不知王御使舉薦何人可診治太后之疾啊!」趙禎心急的問道。
「成都府峨眉山田巖道長,他在整個成都府,都是首屈一指的神醫,被眉山人稱為老神仙,只要能請到田巖道長,太后之疾,肯定手到病除!」英俊的王素,自信而堅定的朗聲說道。
田巖道長的事跡,趙禎也聽說過,而且田巖還是他親封的道官,知道田巖醫術的厲害,只是這些天一時事忙,竟然沒有想起來,這時被王素提起,立即下旨召喚田巖道長來汴京給太后診病,而傳旨的人,是剛剛任職宣德郎的歐陽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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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山的春天百花齊放,爭相鬥妍,景色迷人。
趙磊和田嵐已經結婚小半年了,擁有超越北宋胸襟、氣魄,接受過千年後教育的趙磊,跟田嵐這個娘子,可是恩愛異常,跟其他北宋男人婚前婚後無視娘子情況不同,趙磊對田嵐可是關心備至,不時湧現的激情和小驚喜,讓田嵐對趙磊是越來越依賴和深愛。
現在的趙磊,不愁吃穿,唯一考慮的,是什麼時候去汴京一觀,所以他早晚苦讀,其他時間,都和田嵐膩在一起,不是結伴郊遊,就是遊山玩水,幸福的日子羨煞旁人。
家中小院,趙磊正坐在竹椅之上,清茶一杯,看著院中田嵐翩翩起舞。
田嵐雖然從小跟隨田巖長大,不知女紅他物,但除了醫術,她還擅長歌舞,最喜歡的就是唐代舞曲,趙磊從此大包眼福,經常看到北宋美女古典的歌舞。
看到田嵐身姿優美的翩翩起舞,趙磊搖頭晃腦欣賞一番後,想起田嵐最喜歡他盜竊的那些詩詞,尤其是楊無咎這個北宋情聖的情詞,馬上苦思一番,想起一首「兩同心」,便輕輕吟唱道:「秋水明眸,翠螺堆發。卻扇坐、羞落庭花,凌波步、塵生羅襪。芳心發,分付春風,恰當時節。漸解愁花怨月,忒貪嬌劣。寧寧地、情態於人,惺惺處、語言低說。相思切,不見須臾,可堪離別。」
田嵐聽到趙磊的情詞,心中大為感動,她現在越來越覺得碰到趙磊並嫁給他,是老天對她最大的恩賜。
就在這時,一身官服的李興,踏步走了進來,大笑說道:「好一個『秋水明眸,羞落庭花,不見須臾,可堪離別』,三石兄文采,比之汴京柳三變也不虛多讓啊!前日三石兄的大作「蝶戀花」,被眉山歌女爭相傳唱,已經傳到成都府,不日就傳到汴京了,用不了多久,整個大宋都知道,眉山縣出了一個能與柳三變比肩的大才子了。」
柳永!我可不敢比!趙磊翻白眼心中想到。
柳永是誰!歷史上公認的第一風流才子,什麼狂放李白、深情蘇軾、多情唐伯虎,恐怕都比不上柳永這個專業詞人。
柳永,字耆卿,號三變,因排行七,又稱柳七,河東人,估計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憤青傾向的文學家了。
柳永兩次進京趕考,都名落孫山,忍不住憤青一把,寫了一首「鶴沖天」:黃金榜上,偶失龍頭望。明代暫遺賢,如何向?未遂風雲便,爭不姿狂蕩?何須論得喪。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
煙花巷陌,依約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尋訪。且恁偎紅翠,風流事,平生暢。青春都一餉。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
就這首「鶴沖天」的最後一句,「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給柳永帶來了一生的心酸。
這首「鶴沖天」很快傳到趙禎的耳朵中,當時的趙禎,也是年輕氣盛,看了柳永的詞,心中大怒,居然批了一個「且去淺斟低唱,何要浮名?」
於是柳永開始了一生的「奉旨填詞」「淺斟低唱」,歌舞場的辛酸和旅途的風雨成就了柳永的不朽和宋詞的輝煌。
「多情自古傷離別」,「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銷得人憔悴」還有那首「望海潮: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
這些能夠流傳千古,讓千年後世人依然用來泡馬子寫情書的佳句,豈是一般人能夠比的上的,況且趙磊還只是一個剽竊者,跟柳永的原創根本沒法比。
「柳永柳三變文采風流,又豈是三石能夠比肩,李大人莫要說笑,大人此來,定有要事吧!」趙磊客氣一句,直接問道。
「是有要事!汴京快馬加鞭傳來消息,當今官家遣宣德郎歐陽修前來眉山宣旨,要召老神仙進京給病重的太后診治,據說宣德郎已經到了襄州!」李興用恭喜的語氣對趙磊和田嵐說道。
歐陽修!剛剛才說起柳永這個千古名人,誰知道馬上就要見到歐陽修這個更厲害的千古名人了,看來運氣還真不錯!趙磊心中興奮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