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止,寂寞不已。寂寞人生愛無休,寂寞是愛永遠的主題。我和我的影子獨處,它說它有悄悄話想跟我說,它說它很想念你,原來,我和我的影子,都在想你。
汪然說:所謂的愛情只是一陣偶爾的風,從身邊輕輕吹過,留下些許的回憶。
竹喧說:沒有人值得你流淚,值得你流淚的人不會讓你流淚。
如煙說:有的人與人之間的相遇就像是流星,瞬間迸出令人羨慕的火花,卻注定只是匆匆而過。
我說:愛像雲要自在飄浮才美麗,我終於相信分手時的理由很動聽。
汪然和蕭赫這對歡喜冤家,分分合合多次,但又是誰都離不了誰。
竹喧同袁琅雖分居兩地,漏*點不減當年。
如煙大鳥依舊打打鬧鬧,有時如膠似漆,有時水火不容,感情卻在鬥嘴中精進。
而我的初戀在這個秋天告無疾而終。
一開始的時候是蟲蝕一般的揪心。
室友們無人敢在我面前提起向暉的名字,甚至在說到信息工程學院的時候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會觸碰到我的傷口。
向暉就像是一陣風一樣,在我生命中徹底消失了。
有些事情是可以用來懷念的,有些事情是注定要遺忘的,有些事情是心有不甘的,有些事情一直都無能為力,能沖刷記憶的,除了眼淚,就是時間,以時間來推移感情,時間越長,衝突越淡,彷彿不斷稀釋的茶。
也許當時間過去,我就會忘記我曾義無反顧地愛過一個人,忘掉他的柔情,忘記他曾經為我做的一切。也許愛情會敗給歲月,愛情會使我忘記時間,然後便是時間使我忘卻愛情。
我以為自己真的可以忘記他,直到那一日。
週末的時候同竹喧約好去逛街,等我到了約定地點時,卻被她臨時放了鴿子。
我毫無目的的瞎轉悠,等我意識到的時候,已經走進了地道,鬼使神差般的停在了香港名店街前。
一幅巨型海報猝不及防的撞入眼簾。
像中女子長服帖的披在肩頭,笑容恣意隨性,靜靜凝視著身旁同樣笑的絢爛的男子,兩人目光交融在一起,眼底滿是柔情蜜意。
那是青春張揚,無憂無慮的笑臉。
那是甜蜜到足以讓人嫉妒的深情。
我清楚的記得這張照片便是當日我和向暉在這家婚紗攝影工作室拍攝的免費照,由於回去以後就弄丟了負責人的名片,後來也就慢慢忘記了這事。
心中的苦澀如同漫山遍野的雜草,不斷的蔓延開。
我倉惶而逃,門口音像店不知何時響起了音樂聲。
你知不知道,
思念一個人的滋味,
就像喝了一杯冰冷的水,
然後用很長很長的時間,
一顆一顆流成熱淚。
你知不知道,
寂寞的滋味,
寂寞是因為思念誰。
你知不知道,
痛苦的滋味,
痛苦是因為想忘記誰。
你知不知道,
忘記一個人的滋味,
就像欣賞一種殘酷的美,
然後用很小很小的聲音,
告訴自己堅強面對。
你知不知道,
寂寞的滋味,
寂寞是因為思念誰。
你知不知道,
痛苦的滋味,
痛苦是因為想忘記誰。
巫啟賢滄桑,沉厚,張力十足的嗓音直擊心底深處。
不知不覺中,我已是淚流滿面。
滾燙的淚水浸濕了腦海中有關愛的回憶,閉上眼,以為我能忘記,但流下的眼淚,卻沒有騙到自己……
回到家中,我翻箱倒櫃的翻找起來。
在寫字檯最下面的抽屜裡,摸出一枚素銀戒指。我用手輕輕摩挲著,溫熱液體不住的自眼眶中流出,許久我才緩過勁來,狠狠的抹去眼淚。這是一枚象徵一生承諾的見證,如今,他人都走了,我還要它做什麼。
在二個抽屜裡,藏著一隻紅色絲絨小包,裡面是一塊小小的玉石掛件。在玉石上有一心形圖案,在心的兩端分別刻有紫和暉的字樣,這是今年五一時我們在城隍廟淘來的寶,價格不貴,用紅絲線穿好,一人一條,可做護身符,也可以當情侶項鏈,當時還開玩笑說將來能做為傳家之寶世代相傳。我用力咬著下唇,將它也一併收進裝銀戒的紙盒中。
……
最後,我想了想,打開手機後蓋,取出sIm卡,狠了狠心,這手機也不要了吧,要扔就扔的徹底,要忘記一個人也要徹底。
我又從抽屜的最底層掏出一隻小豬儲蓄罐,搖了搖,沉甸甸的,倒出來數了數,硬幣加上紙幣,是筆不小的數目,這是我積攢了快一年的零用錢,只為在明年他過生日的時候,為他購買一份禮物。禮物我也想好了,去專賣店買一套西裝,這樣,他在工作時,也能時時刻刻想到我。現在,也用不到了。錢用來買新手機,儲蓄罐不再需要。
我拎著個大袋子走出去,老媽追上來,「上哪去啊?」
我揚了揚手中的紙袋,「扔垃圾。」
她狐疑的伸手過來,我擋住,「都是些用不到的東西。」
她的手在圍裙上搓了搓,盯著袋子看了又看,才不情願的放我出門。
晚飯後,我躲進書房上網。
QQ上頭像一片灰暗,居然連一個好友都不在線。
在汪然和向暉的指導下,我對QQ這種新生代的聊天工具不再陌生,一度還很癡迷。如今,使用熟練以後,更是如魚得水,許多中學畢業後失去聯絡的朋友,在這虛擬網絡中又再度聯繫上,平日大家各忙各事,週末的時候,上線吼一嗓子,一呼百應,這種感覺,實在是很不錯。
我無精打采的打開新浪頁,隨意瀏覽國內外新聞。
這是一則關於英國國立密德薩斯大學建校百年校慶的信息,眼角瞥到的同時我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關上網頁,世界上的國家這許多,我為什麼就非要關注那裡。
正在這時,Q上傳來訊息,是有人來加好友的請求。
驗證信息上寫的是:你的校友。
我頓時來了精神,鼠標輕點確認後,立刻查詢對方資料,暱稱:楓,性別:男,其他俱是一片空白。
「你是?」我試探著問。
等了很久無人回應。
再細看,對方頭像已暗淡。
我在心裡咒罵一句,搞什麼啊,加了好友自己又下線。
跑去九城社區了幾張帖子,又在榕樹下揀了幾篇著名的鬼故事看,不多久,汪然上線Q我。
她的語氣是極其小心的,「葉子,你……還好吧。」
「我?好的很,吃的下,睡的著,和從前沒什麼不同。」我稍加思考,又加了一句:「不對,是胃口更好了。」好像就在剛才我還消滅了兩碗飯,難道真的能化悲痛為食慾嗎?
「咳咳,」偷懶的她,只回復了兩個字。
我不想再糾纏於此話題,裝作不經意的問:「你和蕭大俠最近沒出啥狀況吧?」
回答我的只是一個笑臉。
這兩人,從認識到現在,小吵天天有,大吵三六九,丁點事到了他們那兒也會吵的天翻地覆,我同汪然認識這許多年了,她不是個作天作地的人,蕭赫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可不知為何,他們就像是前世冤家似的,愛的時候掏心掏肺,恨的時候恨不得殺了對方。
明明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不過,也許他們樂在其中也說不定呢。
我緩慢的打字:「然然,珍惜現在所有。」我自己弄成這樣,不希望她和我一般痛苦。」
「嗯,」她又是十分簡短的回答,再無後文。
總覺得她今天是滿腹的心事,到底是為了什麼,我又不好細問,但十有八九同蕭赫脫不了干係。
同汪然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幾句後,又有人來信息,這次是我還在上初中的堂弟。一個菜鳥級別的網蟲,說他是菜鳥,因為他學會上網比我更遲。
先是嬉皮笑臉的問好,隨後步入正題,「姐,問個問題。」
「說,」我答的簡單明瞭。
「mm是什麼意思?」
我胡亂答:「是媽媽的意思吧。」
他又問:「那ppmm呢?」
我沒做多想,「婆婆媽媽。」
「搞定,」他打了個得意的笑臉。
「怎麼回事?」我隨口問。
「剛才有一個人加我為好友,然後他問我是ppmm麼?我按照你的解釋說我不是,他又問是mm麼?我還是說不是。接著他就叫我爸爸。」
我先是微微一怔,在兩秒鐘後爆笑出聲,這次真是糗大了,幸好,幸好堂弟他沒有覺。
我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可笑完之後,心裡空蕩蕩的。在酣暢淋漓的笑後,更多幾分落寞,這樣的人是不是已經被神靈詛咒,此生萬劫不復了。
QQ上向暉的頭像依舊呈灰暗色,我暗罵自己,難道還期盼著他會忽然上線還是怎麼著,即便他上來又怎樣,難道我們還能再回到從前嗎?不可能了,葉子,你不要再自欺欺人。
眼前,彷彿升騰起一層煙霧,電腦顯示屏也越來越模糊。
如何能在最短的時間裡忘掉一個人?方才在論壇的帖子有了回應:——
為什麼一定要忘掉?當做一個美好的記憶不可以嗎?從心裡忘記一個自己愛的人,是不可能的!——
一秒鐘遇見一個人,一分鐘認識一個人,一小時喜歡一個人,一天愛上一個人,然而卻要用一生去忘記一個人!愛一個人不難,但真正要忘掉一個人,難上加難——
如果你想在短時間內迅的忘記一個人,請跟隨我所說的方式去做。現在,找出一支筆,一個本子,用心去想,把他的缺點逐一記錄下來,每晚臨睡前在心中默念百遍,盡力去回憶他的錯處,和他對你犯下的種種罪惡,隨時想起隨時補充,直到再也想不起來……
我取出筆,寫下如下幾行字。
一條,不夠溫柔不夠體貼不夠細心不夠帥氣不夠默契不夠甜言蜜語沒有安全感沒有幽默感。
二條,凡事深埋心裡,沒有交流,不夠坦誠,讓這一切生的毫無徵兆,根本沒把我當回事。
三條,既然明知道不會有結果,當初為什麼還要來招惹我。輕易的許諾,在他還不懂何為諾言的時候。
四條,……
寫著寫著,淚水悄然滑下,流淌在嘴角,鹹鹹的,流淌進心裡,像是在傷口灑過一把鹽,剎那間痛徹心扉。
我從來不覺得我們的相遇是種錯誤,可有時愛就是這樣,為了兩個人的相遇,跨過千山萬水,邁過滄海桑田,掙扎著彼此遇見,最後換得的只是一次美麗的擦肩而過。
不知不覺中,帖子下面已經跟了長長的一串,有一個回復讓我的眼淚在瞬間決堤。
如果那個人已經深深的扎根於你的心裡,拔掉他你的心就會空缺一塊,他的呼吸已經和你的脈搏保持著相同的節奏,所以連呼吸都會疼痛,那麼無論什麼方法,你都忘不掉他。那種感覺,就叫做刻骨銘心……
我沒有辦法再壓抑自己,邊哭著邊衝出房門,幾下就跑到樓下垃圾房,藉著昏暗的月色像個瘋子似的拚命的往外扒垃圾,弄的滿頭滿臉的污垢,從這頭翻滾到那頭,終於在快要絕望的時候找到下午扔掉的那個紙袋。
顧不得擦拭臉上和手上的灰垢,我把袋子中的東西一樣樣傾倒在地上,銀戒,掛件,儲蓄罐,手機……一件都不少。
我將所有東西捧在胸前,緊緊握住,終忍不住放聲大哭。
萬物皆能拋開,但忘不掉的卻是深刻的記憶。
很久很久以後我才明白,遺忘是從心裡徹底拔除,而不僅僅是種儀式。
慢慢的跎回家,又將所有物事放回原地,抱著靠枕蜷縮在床的一角,柔聲告訴自己:快睡吧,一覺睡醒就什麼事都沒了,天氣預報說明天將會是一個艷陽天,我的明天也充滿希望。
因為向暉說過,分別是為了下一次更好的見面。
我始終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