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覆蓋的山林中,會有人在烤肉,已經算是罕見,這種天道,便是獵戶也不會輕易出門,至於江湖中人,有多少會無聊的在雪天往深山裡跑?這本就很奇怪,倘若不但聞到烤肉香,還聽見女人的呻吟聲,那是否更奇怪?
確實更奇怪,因為不是痛苦呻吟,應該是,愉悅的呻吟聲。
這不難分辨,連依律都聽出來了,臉都紅透了,如果可以,依律一定會回頭,就算有烤肉可飽肚也喪失了興趣。可惜不能,跟著殘韌,依律從來不能做主,殘韌很專橫。
而依律,也習慣了聽從殘韌的命令。
行得近了,原來竟有一處山洞,烤肉香味和女人的呻吟聲均是從裡面傳出來的。殘韌沒有絲毫遲疑,帶著依律閃身進入,山洞內部挺怪,入口處不多遠就有一條彎路,殘韌和依律轉進去後。
依律的臉徹底紅透了,乾脆埋進殘韌懷裡。有烤肉,放在火架上,而且數量不少,很難想像這種天候,是怎麼尋到這種體形野獸的。還有人肉,兩具赤裸的身體纏綿在一起,赤裸的肉色。
對於殘韌和依律的闖入,一男兩女沒有表示出絲毫過激反應,正在行事的男子頭也不回的道「被肉香吸引而來,還是被呻吟聲?」依律聞言輕輕抬頭,朝殘韌望去一眼。
殘韌的眼神,仍舊如往常般,迷離,沒有絲毫一樣波動,殘韌的臉,也沒有紅,也就是沒有絲毫羞怯。
「肉香。」殘韌語氣平淡的回答道。
「那就是為了討肉吃來的?」男子一臉舒服之色,仍舊頭也不回,「是。」「可惜我除了女人,從不將任何東西白送給旁人,若是想吃肉,必須給錢,當然,我也不會藉故坑你銀子。」男子說罷了舒服的呻吟起來。
殘韌拽著依律在火堆前坐下,見肉已可食用,隨手撕下一塊,依律低著頭接過殘韌遞過來的肉,卻是怎也難有胃口。依律覺得太荒誕了,這種深山裡頭,這麼個山洞中,對著火堆,身旁一男兩女纏綿在一起,山洞內持續響著讓人無法忽略的呻吟。
殘韌吃的很悠然自得,如同平日般,胃口似乎絲毫不受影響。見依律竟是半響沒吃,輕皺著眉頭道「為什麼不吃?」依律收起思緒,強自忽略山洞其它的存在,小口咬下一塊熟肉。
依律很想忽略山洞內的聲音,然而,無法真的忽略,那兩個女人的呻吟聲驟然提高,已經分別第三次和第四次,男人喘息聲突然變重,片刻後狠狠吐了口氣。山洞裡頭,終於變的安靜了。
男人就那麼光著身子,在火堆前坐下,面對著殘韌和依律,突然驚聲道「天下竟有如此美人?兄弟,你艷福不淺啊。」依律本已低下頭,視線也已移到殘韌身上,便是不想看見對面男人不知羞恥的裸體。
「兄弟,你是否叫殘韌?」男人繼續開口,原本兩名累的癱軟躺地的女子,此時陸續起身,旁若無人的輕舔著男人身上的汗水。殘韌吞下嘴裡的肉,語氣平淡的道「我記得,我是叫殘韌。」
男人突然大笑出聲,「好,原來是同道中人。難怪兄弟有如此過人的定力,更沒想到兄弟身邊有位如此美人,自然不會對尋常女子看得上眼。我叫風過,殘韌兄弟你的事情我卻也是聽說過的,好本事啊,便是逃跑途中也能採下七朵花。我風過佩服的緊!」
依律聞言頓時不忿,剛欲開口替殘韌辯白,突然想起那男人仍舊是沒穿衣服,心下同時想起殘韌說的話,為什麼要讓有些人相信?解釋有用嗎?依律覺得沉默,依律也不想跟這麼個淫賊交談。
「我聽說過你。」殘韌是聽說過,依律口中轉述的宓晴和烈名的交談。男人輕聲笑笑,撕下幾塊肉,吃將起來,一時間山洞裡陷入沉默。
半響,兩名女子舔遍了風過赤裸的全身,悉心的替風過穿戴整齊,這才各自將自己的衣裳穿上,一左一右挨著風過坐下。依律忍不住好奇,這才抬頭朝風過望去,一望之下,卻是吃驚不已。
原本依律知覺認為風過該是長的很醜,否則以一身不低的本領,何必做這種被人唾罵的惡事?卻沒想到風過的模樣跟想像中的完全不同,臉龐剛毅,目光深邃,神態極是淡定,似乎絕不會因為任何事喜,為任何事怒,或是悲。
風過的十指修長好看,比之女人的手都更美麗,手上皮膚絲毫不粗糙。風過身側的兩名女子,卻也是十分美麗,此時的神態模樣,根本無法跟方才依律腦海中不知羞恥的壞女人聯繫在一起,甚至讓人覺得,頗有些神聖不可侵犯的氣質。
風過發現依律的打量,笑了,神態在笑,只是依律看風過的眼神,總覺得其實風過根本就沒笑,仍舊是那般淡定。「這位小姐,定是在想我竟然長的如此英俊吧?可有動心,打算以後跟了我?」
風過說著,視線轉到殘韌臉上,似笑非笑,片刻後,收回。殘韌神色沒有絲毫變化,仍舊自顧吃肉,喝著本就放在火堆旁的燒刀子酒。依律不屑的輕呸了聲,再不看風過一眼。
依律吃飽了,殘韌也吃飽了,依律自從跟著殘韌後,在飲食節奏上,早變的跟殘韌極是一致,一直都是在同等時間吃飽,喝足。依律取出手巾,替殘韌擦拭著嘴角和手掌的油跡。
片刻後,風過也已吃罷。神色突然變的認真,伸出右手,完全無視火焰,就那麼伸進燃燒著的火焰中,沉聲道「殘韌兄弟,你我如此有緣,難得在此地相遇,我風過正式希望跟你結為好友。」
殘韌沒有拒絕,依律早發現殘韌變的古怪後一個奇怪的性格特點,如果殘韌認為沒有拒絕的必要,無論好的壞的,只要衝著他來,統統沉默著選擇接受,絕不會選擇拒絕。
兩人在燃燒著火焰中握手。
依律眼神不善的注視著風過,心下滿是對風過的懷疑。風過注意到了,又笑,「小姐,你定是在想,我這人一定不懷好意。不過你倒是誤會了,跟殘韌兄弟結識,因為我實在很看得起他。我風過雖然好色,卻從不對朋友的女人起指染之心,當然,如果殘韌兄弟不介意願意任由我享用你,那我自然也不會拒絕。」
「無恥!」依律忍不住怒聲罵出聲來,復又補充著道「誰知道你對公子安著什麼心,又是飛賊,又是淫賊!」
風過笑笑,「我風過看得起的人沒多少。殘韌兄弟具備如此穩定的本心把握能力,本就值得讓人佩服,此外,你可知道那燒刀子酒裡有什麼?是性質很強烈的春藥,但是,殘韌兄弟喝了這麼多,過了這麼久,竟然沒有絲毫異樣。我風過能不佩服嗎?」
依律臉色頓時紅透,暗自慶幸,幸虧自己沒喝那酒,覺得太烈了點,若不然,後果實在不堪設想。依律隨即又疑惑,殘韌為何會絲毫不顯異樣?難道竟然天生不懼百毒?
風過起身,披上長袍,依律這才發覺風過的長袍式樣跟殘韌一般,只是色澤不同,卻是深藍色。「忘記介紹一下,這兩位是我的情人,這位叫水蓮,天風幫幫主夫人,這位叫雲淡,追雲幫幫主長女。殘韌既已是我風過好友,日後若是需要,隨時可以找她們,她們定會如同服侍我般服侍兄弟你。眼下要離開片刻,送她們出去,片刻便回。」
風過說罷抓起一柄細長連鞘刀,掛在腰間,一左一右的摟著兩女,正欲離去,突然想起什麼般回頭道「對了,兄弟,親兄弟,明算帳,酒和酒加起來共計七兩白銀。這不是坑你,如此深山,如此美麗風景,如此奇特山洞,再加上我出色的手藝共費,七兩白銀,非常公道。」
依律見殘韌沒有說什麼,從懷裡掏出一錠十兩白銀,丟給風過,風過從懷裡取出碎銀,輕手放在地面,微笑著摟著兩女逕自離去。
殘韌始終未動。
「公子,為何理會這種人?」依律忍不住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