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舉步,闌風晨緊隨,兩人再不看殘韌一眼,逕直朝著來路,行去。
旖旎大急,「你們去哪裡?」風流神色有些微愕然,不解道「當然是去下面,下面的戰鬥,還沒結束。難道繼續在這裡吹風麼?本王沒有吹風的喜好,此時,更不是吹風的時候。」
旖旎信手朝殘韌一指,開口道「還沒殺他怎可走?」風流注視著旖旎,笑了,「本王今天是來殺敵的,更準確點說,是來殺南風國的敵人,他既然不是南風國的人,本王為何要殺他?」
旖旎急聲道「他怎麼不是?你難道看不見他身上的鎧甲嗎?明明是南風國上將的裝束!」風流微笑著道「他已經不是南風國的人了,更不是南風國的軍人。」旖旎正待發怒,闌風晨終於開口,語氣平靜的道「他確實已經不再是南風國的人,更不會再是南風國的上將。」
旖旎怒了,旖旎全沒想到竟會如此,全沒想到兩人竟然說出如此荒謬的話包庇殘韌。「本公主現在命令你們立即殺死此人!」風流嘴角掛起一抹微笑,很愉快的笑容,「公主殿下,你非要殺死這個人?」
「是!他非死不可!」旖旎冷聲道。
「那麼,公主殿下注意安全,這人武功高強,殿下一個人,恐怕難以應付。本王和晨郡主,先行告辭了。」風流說罷轉身欲走狀,復轉轉身,微笑著注視著旖旎開口道「本王忘記提醒公主殿下,在這裡,本王才是最高指揮,沒有任何人在這裡,能對本王發號施令。」
風流舉步便走,闌風晨不再看旖旎,緊隨著。風流在殘韌身側停下,蹲步,湊到殘韌耳旁,神色平靜的,輕輕開口。
風流說了一句話,一句殘韌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話,殘韌本來覺得,風流什麼都不會說,但是偏偏風流說了,說的,還是殘韌根本想不到的話。
「殘韌,你可以殺旖旎,也可以不殺,本王無權阻止,更不會為她拔劍阻止你,但是,本王必須告訴你一個秘密,旖旎,極可能是你同母異父的妹妹。」風流說完了,起身,逕自走了。
風流的劍早已收入劍鞘,沒有再拔出。沒有必要拔,因為沒有危險,風流從來自信,對殘韌更加自信。風流根本不擔心殘韌會因為柔可夕對自己拔劍,從一開始,風流就相信,殘韌不會這麼做。
風流當然不需要殺殘韌,否則,風流何必如此大費周張的要殺柔可夕呢?有柔可夕的南風國,風流和殘韌才會是敵對立場,倘若南風國沒有了柔可夕,也就沒有了讓殘韌必須停留的理由,更沒有了殘韌必須為之戰鬥的理由。
所以,柔可夕必須死,風流必須要殺死柔可夕,如果柔可夕不死,殘韌就屬於南風國朝廷。風流不願意跟殘韌生死相鬥,更不願意和殘韌在戰場拚殺,但是風流是王,殘韌是可柔家的夫婿,是堂堂血銀手的夫君。
風流是王,絕不能因己之私而對敵手軟,殘韌是血銀手的夫君,是南風國的人,也不能因己之私選擇永遠迴避。但是風流實在不希望事情到那一步,唯一的辦法,就是避免,唯一的辦法,就是消除彼此不得不的敵對立場,風流只有兩個選擇,讓柔可夕降,或是讓柔可夕亡。
柔可夕否決了降,風流只好,讓柔可夕亡。
風流不會對殘韌說謊,更不會用這種事情說謊,風流很清楚,無論有什麼方式,試圖對殘韌說謊,殘韌都會明白風流內心的那點計較。所以,很多年前開始,風流已經不對殘韌說謊,更不對殘韌耍手段了。
「她極可能是你同母異父的妹妹。」風流這話,當然不是說謊,殘韌無法不震驚,倘若如此,那就是說,皇宮中的那個碧落妃,根本就是殘韌的生母?
旖旎當然不會衝動的打算獨身一人留下,取殘韌性命,旖旎很懂得愛護自己生命,這種送死的行為,旖旎絕不會做,因此旖旎在風流的話一說完,就選擇,跟著風流和闌風晨。
旖旎很恨,恨恨將目光落在仍舊蹲著的殘韌身上,然後旖旎看見了殘韌注視自己的目光,驚訝,那神態,滿是難以置信。旖旎要看的不是這些,旖旎要看的是殘韌的恨,是殘韌的痛苦!
可是,旖旎看不到,旖旎看不到殘韌的恨,也看不到殘韌的痛苦,更無法讓自己內心的恨,劃上一個完美句號。如何才是完美?便是殘韌的死亡,徹底的消失於這天地。
「你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嗎?我不會放過你的!只要你還活著,只要我還活著,天涯海角,我也絕不會放過你,無論你得到什麼,無論你在乎什麼,我都會親手毀滅它,我要看著不斷的痛苦,直到你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我要你讓你後悔當初為何那樣對我,我絕不會寬恕你,絕不會原諒你,你若是夠聰明,最好馬上死了去!」
旖旎憤怒,憤怒的幾乎喪失理智,旖旎不顧儀態的沖殘韌吼著,激動的身軀,不住顫抖。
殘韌什麼也沒有說,殘韌的腦子,亂成一團。柔可夕死了,死亡是什麼?是不可挽回,是永遠消逝,死在風流手上,死在旖旎手上……殘韌笑了,大聲的笑,這確實太可笑了。
你為何不把他們全殺了?
殘韌的腦海中,浮起這個疑問,殘韌覺得很奇怪,是啊,我為何不把他們三個全殺了?
你當然不能殺他們,風流是比什麼都親近不可分的手足,你很清楚風流為何要非殺柔可夕,你怎麼能殺他?旖旎是你妹妹,你怎麼能殺她?難道你要讓你母親痛不欲生?難道你要讓你母親因為自己的兒子殺死自己女兒的噩訊而痛不欲生?
闌風晨?為什麼要殺她?宣洩麼?可是,你還欠著她的,可是,她不過是一柄劍的作用,握劍的,不是她,你為何要殺她?
殘韌覺得自己,要瘋了,殘韌無處宣洩內心的矛盾和痛苦,殘韌不知道該想些什麼,該不想些什麼,殘韌最後只想到一件事,要再見柔可夕一面,哪怕是死了的柔可夕,殘韌不希望見到柔可夕的屍體,更不願意連柔可夕的屍體都見不著。
殘韌,從那崖上,跳了下去,毫不猶豫的,從風流所指的方向,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