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試圖裝英雄了,懦夫即使裝英雄也裝不來,棄劍。」殘韌語氣冰冷的輕聲道,上清太子目光中現出憤恨,殘韌突然冷喝道「棄劍!」人同時向前大踏一步,上清太子,下意識的試圖朝後退卻。
眼神頹然,手中的寶劍,就那麼丟在腳邊。
「無恥之徒!以千若要挾本殿下,若是公平決鬥,你道你定能勝的我麼?」上清太子,突然一臉怒容,小黃抬手點了上清太子穴道,小黃正待點千若穴道時,殘韌開口道「她不必了,根本不會武功。」
小黃聞言微愣,隨即點頭朝三隊隊員行去。殘韌一腳將上清太子腳邊的寶劍踢飛,小黃順手接住,「你是三隊隊長,擒獲上清太子,這劍按南風國規矩,日後就是你的配劍。」
小黃咧嘴一笑,「銀,既然你把它讓了給我,我也不客氣了,這劍確實非凡品,我也十分喜歡。」小黃說罷架著上清太子朝三隊殘餘部眾行去。殘韌目光不由自住投向三隊成員方向。
原本兩百號人的三隊,如今,只剩下三十來號人,其中還有七人帶著傷。其它的,全死了,仍舊有氣的,也是沒救了的。小黃悲從心來,淚眼模糊,三隊隊員此時雖已成功擒得上清太子,卻沒有人顯得高興。
望著地上死去的弟兄們,不少人忍不住悲哭出聲。
殘韌的心,也感到,很痛。
「總是要到說再見,才會想起從前……」殘韌輕聲喃喃,是的,殘韌此時不由自主的想起從前。想起新兵訓練時,橫死的人中,有一個特別能吃的,大伙都叫他飯桶,他總是覺得飯菜不夠吃。
有一回,訓練的特別累,大家都特別餓,飯桶更加餓。連吃三大碗,仍舊覺得餓的發慌,飯桶那天實在受不了,就跑小黃面前,求小黃分點吃的給他,小黃自己也很餓,但見飯桶當時那模樣,仍舊把自己的飯讓出一大碗。
殘韌那會,已經融入營帳裡的生活,殘韌雖然也很餓,但食物多少對殘韌而言,並不太在意,軍營裡的飯菜,本來對殘韌而言,就夠難吃的。殘韌讓了兩大碗飯菜給飯桶。
飯桶當時感激的,給兩人磕頭,惹的連殘韌都笑將出聲,哪有人這麼能吃,還把吃東西看的如此之重?當時其它在吃飯的兄弟們,大多數都吃的不如飯桶快,都有剩餘,見狀各自讓出些給了飯桶,同時笑話著飯桶肚子裡到底啥結構,這麼能吃。
飯桶當時激動感謝大伙的模樣,殘韌此時清晰記得。
飯桶的肚子被刺穿,如別人般,血和內臟流了一地,似乎,沒有什麼特殊結構。那時候的時光,原來竟是如此值得眷戀。殘韌卻,到現在,才感覺到。總是要到說再見,才會想起從前……
歌聲起,是千若的歌聲。
「是否能回到那一段時光,
……
……
……
……
月亮啊,
靜靜的
看著我。
我靜靜的,想起你。
是否你會知道
我心裡
思念你……」
殘韌輕閉雙目,千若的歌聲也停了,三隊隊員們,已經沒有眼中無淚的了。「你變了很多。」千若輕聲開口道,殘韌卻不作答。小黃突然高聲開口道「兄弟們,今日為南風國,為朝廷,也為我們自己,我們完成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任務。」
「死去的弟兄們,是為國家,為我們而拋灑熱血。兄弟們,朝廷日後封賞的錢,我們仍舊按三隊原本的人頭分配,寄去這些死去兄弟們的家裡,大伙說好嗎?」
「好!」
「隊長,過七天後拜祭弟兄們時,得給油菜買幾個女人,免得他跑到地府去了還打光棍,沒女人陪啊!」
「還有飯桶,得給他多燒點錢,那小子太能吃,錢少了不夠他吃啊!」
一陣轟然大笑,隨即,一片沉默。三隊的士兵們,再這一刻,同時想起了從前營帳生活時……
殘韌舉步,千若跟在殘韌身後。上清太子欲回頭望千若而不能,身體穴道被點,此時被兩名士兵一左一右的夾著朝前拖行,華麗的靴子在滿是血泥的地面拖過,變的骯髒。
「兄弟們,畢竟是一國太子,身體嬌貴,這麼折騰別人,別把人折騰壞了。」小黃開口道,駕著上清太子的兩名士兵應著道「隊長既然有領,只有遵命了。便宜這混蛋了!」兩士兵說著將上清太子駕直了身體。
三隊的士兵頻頻回頭朝千若望去,顯是被千若的美貌吸引,卻見千若正開口跟殘韌低聲說著什麼,心下幾番猶豫,終究把原本想說的話吞回肚子裡去。當然也非全部士兵都如此,小黃見幾人交頭接耳的說著什麼,自然明白幾人心思。
輕聲開口道「看來銀認識那女子,看在銀的面子上,別難為那女的了。她也不懂武功,更沒傷過我們弟兄。」那幾名原本不太願意放棄的士兵,聞言這才放棄了打算,連小黃都這般說,那麼點色心也只能收將起來了。
上清太子此刻,被人拖上臨時製作的擔架,一頭被兩士兵拖著前行,若是一直那麼憑雙臂駕著,自然費力氣的多。上清太子此時臉卻是對著後方的殘韌和千若了,但卻閉著雙眼,似是羞於見人。
千若輕聲道「殿下,確實是個懦夫。」
「你很聰慧,也很幸運。」殘韌輕聲道。殘韌並不覺得跟千若有什麼話可說,一路上都只是千若輕輕啟唇,遠看似是在跟殘韌不斷說著什麼,而實際上,半點聲響也是沒有的。
千若知道這些人此時對自己和上清太子心裡有恨,千若也知道女俘虜的可怕遭遇,千若利用了殘韌,讓三隊的人以為兩人熟識,自然也幾能躲過災難。對殘韌的話,千若淡淡應道「倘若你不在,我認為那才是幸運。」
殘韌啞然。是的,倘若殘韌不在,千若又怎會遭擒?
千若唯一讓殘韌剮目相看的優點,則是冷靜,千若始終沒有沒有表現出害怕和慌張。一個如千若這般家世背景的千金小姐,怎會有如此泰然的鎮定?千若其實還有別的優點,至少不像旖旎那般陰狠,否則,早從三隊隊員對殘韌的稱呼,便能推測出殘韌隱瞞了身份。
千若始終沒有呼喊過殘韌的本名。
殘韌有些意外,殘韌也很快釋然,畢竟,千若不是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