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潔右腿二次手術的第二天,在多方面聯手配合下,林小芳向公安部門報案,警方戒入,張壽生被控制起來。PaoShu8
張衍想不到大山會這麼做。
老實說,他篤定大山不會讓董潔出面。
無論董潔因為孫子的莽撞受到多大的傷害,作為他李悠然來說,絕對不會讓董潔站出來,跟那種事聯繫在一起,成為媒體報端熱議一時的話題人物。是以張衍才攜張壽生親自趕來北京,希望能私下裡解決這件事。
沒有想到他會弄上這麼一出。
張壽生被警察帶走後,張衍又氣又怒,直接趨車去了大山的農場。
來京前,張衍是與媳婦說過,若是此事能順利解決,張壽生因此入獄判個幾年他也認了。
這當然不是真的,只是說說而已。
張壽生這小子不爭氣,可再不爭氣那也是他孫子,況且他之入獄,受懲罰的不單單是他個人,也必將影響到兒子兒媳等人的仕途,影響太大,也太壞了。
「李總年輕有為,是我國有名的青年企業家,東方圓素集團不光在北京,在廣東那邊也是數得上的繳稅大戶、龍頭產業。這樣的青年才俊我一直想親眼見見,就是人老了,不中用了,身上一直不舒坦,這些年難得離開南寧。」
農場主屋的客廳裡,大山讓其他人都做了迴避,自己親自接待張衍。
「哪裡。您老可是打抗戰時期過來地老前輩。於國於民地有功之臣。我是後輩。不過是沾了改革開放地光。加上一點運氣。取得了一點小成績。這點東西在年輕人中吹吹還行。在老前輩面前算得了什麼呀?本來該是我登門拜見才是。張老千萬別跟晚輩客氣。」虛與委蛇誰不會呀。
張衍壓下心頭焦慮。試圖用平和地態度與大山溝通。
「俗話說:滿招損。謙受益。難得李總取得這麼大地成就。還能保持這種傳統美德。了不起啊。說起來。我們廣西這幾年發展地也不錯。不知李總有沒有過去投資地意向?老頭子對那邊情況還算熟悉。應該可以幫點小忙。」
「多謝張老地好意。不過晚輩地攤子鋪地夠大了。目前還沒有大地擴展計劃。家裡地長輩年齡大了。我想多些時間陪陪老人。」
張衍眉頭皺了起來。勉強笑道:「唐老能有李總這樣地孫子。真是讓人羨慕啊。哎。我那孫子。如果能有李總地一半。那我可真是做夢都會笑醒啊。」
大山垂下眼神。捉了茶壺添水。口裡淡淡道:「想要得人尊重。首先人得自重。家裡地長輩從小告誡我。長輩地功勞是長輩地。長輩們做了些事。相應地也得到了百姓地尊重和一些權力。但這並不意味著做人晚輩地有資格覺得自己天生就比別人高了一等。我爺爺說過這樣地話:倘若我不學好。在外面胡作非為。PaoShu8用不著勞煩別人。他親手把我送進局子裡接受審判。我一直記著這話。所以在我眼裡。哪個人都沒有特權。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地所作所為負責。」
想要得人尊重,首先人得自重。這道理張衍如何不懂?得一後輩如此說,於他簡直形同於當面削他一記耳光。
張衍喘了口氣,又歎了口氣,忍耐道:「李總,壽生不懂事,他做事混帳。老頭子教孫無方,在這裡鄭重跟李總賠罪了……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有什麼條件,李總儘管開口,我張家能做到的,絕不含糊。」
大山搖頭,「張老,如果令孫是個未成年人,我會坦然接受您的道歉。可惜他是個成年人。男人就該有點擔當。有一點但請張老放心。我李悠然絕對本著良心做事,不會故意與任何人為難。」
張衍再也端不住笑臉。「話說到這份上了,李總還要跟我這個老頭子轉圈子嗎?」
「我不明白張老地意思。」
「林小芳,這人李總認識吧?」
大山毫不畏懼的回視,「我最近一直在忙醫院的事,沒心思管別的,也不知道外面都發生了些什麼。至於我這麼忙的原因,張老應該清楚吧?我想就不用我多說什麼了。抱歉,如果前輩沒什麼事,我還要去醫院……」
「林小芳她——這是莫須有的罪名,光天化日之下赤的陷害!我真不敢相信,以你李悠然的為人,竟然會用這種下作手段!」
大山唇邊輕扯,笑意卻不曾進入眼睛裡,「莫須有?張老,好一個莫須有,無緣無故怎麼會有女孩子肯指證說自己受到傷害?如果您的孫子真地受到冤枉,法律會還他一個公道。」
他一字一句慢慢道:「我保證,我絕對不會讓法律冤枉好人,也絕對不會讓法律放過壞人!」
事情一旦立案,公安機關介入,餘下的事情便好辦多了。
林小芳的上告只是事發的一個引子,重點在後面。
短短幾天工夫,來自廣西等地的受害者的證人證言便彙集北京。
其中,有車禍造成的受害者家屬,更多的是許多受過張壽生玩弄的女生地證辭。
最後張壽生被判入獄十二年。
若以他的罪名,判個死刑亦不為過,只是張家人在其中出了大力,發動金錢攻勢,使得多位受害者選擇閉口。有那麼一些人覺得,傷害已經發生,便是出面告了又如何?不過是那個人多條罪名,自己所受的痛苦並沒有得到補償,不若就此拿一筆錢,這才是實實在在的補償。
最重要的是,許多女性受害者拿不出有效證據,且事發時多半都不曾報案。若不是大山派人搶在張家人之前,及時控制了幾個關鍵證人,張壽生的罪名也不致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得到明確的落實。
權力和普通人的對撞中,往往是權力佔了上風。許多事很容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權力和權力地較量中,要麼是東風壓倒了西風,要麼是西風壓倒了東風。
也是張壽生過往作惡太多,讓人拿住了把柄。雖然彼時他也曾小心注意擦淨屁股,然而有心人若要循絲追蹤。哪裡隱瞞得住?
張衍短短數日之間白髮頻生,整個人恍若蒼老了好幾歲。
他離京前再次找上大山,「事已至此,壽生害得董潔受罪,他自己也進了監獄……咱們兩家地過結,可以就此結束了吧?希望李總高抬貴手,不要在獄中為難他。」
大山承諾:「我向張老保證,我絕對不會在監獄裡對張壽生做出任何不利的行為。」
張衍認真看了他好半晌,最後點頭道:「好。我相信李總地話。」「就這麼結束了?」
張昊卻是有些不甘心。為了拿到張壽生切實可靠的證據,他前後在廣西呆了許多日子,上下打點多方走訪。實是費了許多工夫。
大山只是微笑。
「我喜歡的女孩子,在這個季節離開了我,她去了國外,她相信國外有更好地生活和更大更美的世界在等著她。
南方天氣濕熱,即使下雨也絲毫感覺不到涼爽,每天晨昏顛倒的忙碌著,慢慢也淡忘了最開始的傷心。大山,好兄弟,你前次來信。不忘安撫我的心情,謝了。
在這裡,我想告訴你,我不會從此對感情失望。我的舞台在中國,我是中國人,我願意一輩子在這塊土地上生活,也許她說的對,出國會給我新的機會更好的機會,可我不願意。而你和小潔地感情。讓我相信,幸福是真的存在的。
聽說了小潔地事,就寫了這封信。我口拙,不會說安慰的話。
好兄弟,小潔她吉人有天助,她會好起來的,我相信,經過坎坷,你們只會更幸福……」
於大偉從南方的某個地方寄來一封電子郵件。
自霍凌雁出國後。經過一場情傷。於大偉變的沉默,卻也更成熟沉穩。這一年來他經常出差,不辭辛苦深入一些偏遠山區,瞭解當地情況,從中挑出一些孩子做為基金會的助學對象。
孩子是一個家庭的希望,也是國家的希望。生而不平等是一件客觀存在的事實,他能做地,就是在大山的財力下,盡可能多的給其中的某些人提供一份關於未來的希望。
這是一件很有意義的工作,於大偉喜歡這份工作。
董潔的眼睛終於可以正常視物了。
她跟大山說:沒有經過失明的痛苦,根本不會瞭解、擁有一雙可以看得到世間萬物的眼睛,是件多麼幸福地事。一個健康的身體,本身就是一筆無價的財富,想想世界上那麼多肢體殘缺的人,做為健康人,當懷有一顆感恩的心,實在不應該對生活有諸多抱怨……
經過漫長又痛苦的康復練習,董潔終於在第二年的春天,恢復了行動能力。
只是,她再也沒辦法跳舞了。
受過重創的右小腿,植入了部分用以支撐她站立和行走的支架,不耽誤行走,想要進行劇烈地活動就不行了。大山為了不使她觸景傷情,轍去了精心佈置過地舞蹈室。
董潔可以扔掉枴杖,也不需要借助他人能夠攙扶獨立行走後不久,林小芳出國了。
大山為她辦好了赴加拿大留學的所有手續,舅爺爺羅士森地雙胞胎孫子之一、羅強曾經就讀的母校,接納了這位來自中國的小姑娘。
這次出國留學,董潔相信林小芳會在異國他鄉的土地上,得到另一次完美的蛻變,蛻變成蝶。
林小芳進京之前,她的世界很單純,唯一的目標就是考上大學。
然而跟董潔的交往中,雖然董潔極力避免讓她接觸到對她來說過於複雜的人和事,環境到底與她從前的經歷反差太過巨大,而於大偉做為人家的哥哥,雖然只是干親,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裡邊,總要照顧一二。
林林總總算下來,在女孩子最敏感多思、對人生觀世界觀的形成最要緊的幾年裡,林小芳的心理因為所見所聞的懸殊變化,自然也就變的複雜起來。
也許少年時的影響,會讓一個人忍不住的去沿著另一個人的方向,下意識的進行著塑造。
然而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林小芳經歷再特殊,也無法與董潔相比,某種程度上來說,董潔並不是一個好的榜樣。
她有時過於孩子氣,以致於唐峰常常都覺得:姐姐是個大娃娃,姐姐跟我一般大。
有時又兼具女人的體貼與溫柔,這種細心,是一個十幾二十歲的女孩子無論如何都難以模仿的,很多東西需要經過時間的累積,最後自然達到水到渠成的程度。
而有些說出來連大山也覺得深以為然、若有所得的感悟,其實是經歷世事後的一種洞徹……
很多年後,林小芳想明白一個道理:當手腳在凍僵的時候遇上渴望的熱源,第一感覺不是溫暖,而是刺痛,就算慢慢適應了舒服了,可能還是會因為一開始的不正確的取暖方式而生凍瘡,輕者紅腫重者腐爛……
大山和董潔的婚禮訂在十月,國慶節日後的第三天。
世紀之交,國內要舉行一次盛大的國慶閱兵儀式,屆時陳老爺子、丁老爺子等人都要過來看閱兵,丁睿也會來京。
而在剛剛進入八月的時候,大山一個特別辦理的閒置了許久的手機終於響了,他接到一個輾轉打來的秘密電話:張壽生保外就醫期間,被人引誘吸上毒品,已經成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