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壓得很低。
幾個人休息了一陣,起身往回走。
走到半路,天上星星點點,飄起了雪花。
站在裸露的長城上,身邊沒有高樓大廈沒有車流和人流,曠野處刮過來的風,一陣一陣沒遮沒掩,於是,那漸落漸稠的雪花,也跳起了輕盈的舞姿。
沒風的時候,近似於直線不急不緩的徐徐飄灑。有風的時候,攸而向左斜著落下,攸而又偏右斜灑,更有時候,那風如調皮的孩子,打著旋飛過,於是那雪花,也圍著人身不由已的轉起了圈,真的很美!
城牆滑滑的,有冰,先前倒可避開,現在很快鋪上一層新雪,走起路來,便須加上十二分小心。果然,丁睿不慎便跌了一跤,他倒皮實,嘴裡哎喲兩聲,接著便覺得好玩的哈哈笑了起來。
「小潔,冷不冷?」大山關心的問董潔,一邊給她緊了緊圍脖。
頭前出了點汗,現在被風一吹,倒是覺出冷來了。不過,雪中登長城,卻另有一種與往日不同的畫境般的詩意。長長的城牆上,偶爾也看得到三三兩兩的遊人,更有歡聲笑語隨風飄了過來。「哥,我沒事,今天主要是陪丁睿哥哥爬長城,他現在正在興頭上呢。」
陳群提議道:「這樣,大山,我陪小潔先回車裡休息,你和丁睿再玩一會兒?」
大山想了想,也是,總得讓丁睿盡興才好,於是點頭同意了。
四人兵分兩路。大山和丁睿又開始爬起了長城。
雪下個不停。在雪中,這荒蕪、殘缺的古長城,愈發顯得無塵無埃、寧靜致遠。
丁睿眼睛亮晶晶。「大山,你看咱們腳下這長城,它彎彎曲曲,看不到終點,也看不到起點。在別處可以爬長城的地方,一定也有人像咱們一樣,在雪中登長城吧?登高望遠,我這心胸。都覺得格外敞亮了!」
大山伸手接了薄薄一層雪,攏了攏,塞進嘴裡,感受那股冰涼順喉而下。「呵呵,只要你精神點,別再像昨晚一樣垂頭喪氣就好!」
丁睿站到他身邊,二人手扶著跺口向外看著大山紛飛中的群山峻嶺。
「大山,你說實句話。我和紅葉姐,有可能在一起嗎?我以後該怎麼做,說說你地建議。」
大山想了想,「有時候吧。不是當事人,提出來的建議不免隔靴騷癢,沒多大作用。」
「別那麼婆婆媽媽的!」丁睿白了他一眼,「叫你說你就說,聽不聽我自己斟酌。」
「我的意見,感情的事,最好是順其自然,緣份這東西最不好說了,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你與紅葉姐兩個,有這個緣份也好,沒有緣份也罷,既然是個男人,站起來要有個男人的樣子。丁睿,你只有十七歲。你和紅葉姐相處的時間加起來能有多久?既沒有兩心相許的山盟海誓,也沒有花前月下地牽牽掛掛,如此,那也不需要擺出傷心傷神的沒出息樣,你不總說自己是個男人嘛?大男人,真有什麼不如意,那也得放在心裡,別人看到的,依然是一個燦爛的笑臉。拿你當兄弟才這麼說的。」
丁睿不屑的撇撇嘴,「是哦。將來小潔要是變心了,你也這麼瀟灑,我才真的佩服你!」
大山皺眉,真想踹他一腳,「我和小潔是什麼感情?我們打小相依為命,是你那種放在心裡的暗戀能比得了地?我不怕跟你講,便是小潔將來,將來她……」
有些事情真的不能拿來打比方,雖然僅僅是假設,大山心裡想像了一下那種情形,已經覺得心如刀絞,他實在接受不了自己一手呵護的小姑娘,要交給另一個男人,這樣想,簡直就是一種自虐。「再怎麼傷心和失望,我都會選擇堅強。丁睿,咱們的性別欄裡寫著地可是『男』性,男人活著,就該承擔一種義務,對自己對別人和社會,都有一種義務。我記得,從前在學校裡,大家談起對未來的暢想,你也說要努力要奮發,要為四化建設多出力要做四有新人,難不成這些都是空口說白話?因為感情不順利,做那哭哭啼啼的小兒女姿態,我最瞧不起了。」
丁睿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長長吐出一口氣,「算了,想那麼多也沒用,以後不想了。反正,我喜歡紅葉姐,我會給她寫信,嗯,讓她知道,始終有我這麼個人,在遠方默
她關心著她。至於以後會怎樣,她會不會喜歡別人,時間吧。總之我會盡力爭取,成與不成……」
他聳聳肩,「我是個男人嘛,總之會管好自己的情緒!」
「這才對嘛!」大山給了他一個重重的擁抱。
這場冬雪,來得快去的也快。半個時辰左右,先是慢慢變的稀疏,然後完全停了下來。
—
腳下軟軟的一層,踩上去,就像踩到草坪上,很舒服。
雪後的空氣,冷歸冷,卻也是清涼到極點。「也下不了幾場雪了,現在陽曆都二月下旬啦。再過兩三個月,天氣轉暖,我想請丁爺爺陳爺爺他們再到北京住一陣子,你覺得怎樣?」
「那敢情好。老爺子不在身邊,我耳根子也輕快些。」
丁睿先是舉雙手贊成,隨即皺眉道:「說起來,年前老爺子從北京回去,倒跟我談了一次,也不是多正式,反正有那意思。他說,幾個老朋友碰頭,都對部隊今後地發展很關心。大家提了提自己的看法,一致認為,這以後啊,部隊要向現代化方向發展啦,不僅僅是裝備,人員方面,也得多吸引一些高素質的人,簡而言之,就是多多吸收受過正規系統教育的軍事類院校畢業的大學生。我這不高二了嘛,高三就該參加高考了,老爺子問我,有沒有可能考慮報考軍校啊?」
這樣啊,從前兩人在一起暢想未來,倒是約好一起報考北京的名牌大學。軍校?唔,聽起來不錯。「你自己怎麼想地?」
丁睿笑的有點苦,「我自己這性子自己明白,從政還是免了,咱沒那虛與委蛇打太極的本事。從商賺錢,倒是有那麼些興趣,不過呢,商業這塊,還是你最適合,老爺子向來拿你當親孫子看,想來,他也希望我能另走一條路。只是這從軍吧,以前還真沒想過這事。」
是啊,一轉眼,大家都長大了,開始為今後更長遠的人生做考慮了。大山遲疑了一下,低聲道:「我對橄欖綠,倒是有種特殊的感情。你知道,當年,小潔她、她病的很重,陳爺爺幫忙,我們坐的是部隊裡的軍用直升機飛到瀋陽。那時候我就在想,軍人,真是了不起的職業,很高尚。戰爭年代,他們擔負起保家衛國的重擔,和平時期,也能為老百姓幫忙。會開飛機地軍人,真的很威風,從高高的天空俯瞰大地,和清風白雲為伴,多棒啊!如果有一天,我也能穿上綠色的軍裝,駕著飛機飛上藍天,該有多好?」
每個人心底深處,都藏著一個夢想,可惜,不是每個人,都有實現夢想的機會。再後來,為了生存,他從擺燒烤攤,一點點開始了自己的創業之路,到到在,攤子越鋪越大,已經不可能單純的為了自己的夢想拋開這一切,他,注定要走上一條與夢想截然不同的另一條路。
丁睿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他還是第一次聽到大山談及自己的夢想。從前,他向來是認認真真做事,先是肩上壓著他自己和董潔的生存擔子,容不得分心他顧,後來建廠,挑起了更多人的生計問題。丁睿幾乎以為他的願望,就是做個大商人,做個成功的人人皆知的大老闆。
「哈哈,知道你也有沒有辦法實現的夢想,我心裡總算平衡多了。」
丁睿拍拍他的肩,笑的不懷好意,「唔,我看我有必要認真考慮一下我爺爺的意見。飛上藍天?聽起來真的很不錯,我以前怎麼就沒想到呢?哈哈,駕駛飛機要說起來,可比開車威風多了!」
這人,興災樂禍真是要不得,大山索性激他道:「哦,你以為當飛行員那麼容易啊?這樣吧,如果你能參軍當上飛行員,駕著飛機飛上藍天,送你一架飛機沒可能,到時候,我就送你一輛車,什麼牌子隨你挑!」
「什麼牌子隨我挑?奔馳寶馬也可以?」別看他沒車,國內外名車卻是聽過不少。
大山沒一點猶豫,重重點頭道:「當然了!」
丁睿握緊雙拳,媽的,拼了!他是誰啊?要個子有個子,要模樣咱長的也不賴,身體倍棒,學習也是數得著的頭幾名,不就是考軍校嗎?
「一言為定?」「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