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遇襲之事,襲人雖被蒙在鼓裡,但寶玉心中卻明鏡也似的知道,定然乃是鹽幫或者漕幫的報復行為.因此次日一早起來便去了陳府以商議下一步的行動——
被動挨打向來不是他的為人作風,主動出擊才是這個少年行事準則!
豈知在路上便撞見了吳用帶了五十餘人,押著三輛嚴密封閉了的馬車行了過來.一問之下這才知道,原來昨夜裡,聚賢莊也遭身手高強的武林中人突襲,幸虧素日裡訓練有素,莊中雖有喜事卻還是照常進行了夜間的巡邏,來犯的一十七人身手雖高,但是不諳兵法,經驗淺薄,普一入侵便觸動了莊中警訊,撞入重圍,遭埋伏的弓箭手射成了刺蝟,好容易逃得性命的五人卻抓住了昨夜的主角新娘向燕作為人質——
本來還游移不定,不願插手莊中事務的向老頭子被逼出手救下了孫女,但因面對對手時手下留情,反受重傷——
這車中裝的便是被抓住的那五名武林高手.
寶玉問了問事發的時間,恰好與自己受襲的時間吻合.他沉思了半晌,微笑道:
「不錯啊,敵人以有心算無心之下,反倒被我們打了個全軍覆沒,更重要的是,現在向老頭想不幫我們也不行了,對了,我方損失了多少人手?」
吳用眉頭微皺道:
「這些江湖人的戰力的確強悍,衝出箭後,那五人狗急跳牆,雖有子滿,李逵頂在前面,還是折損了三十餘名兄弟,若不是他們無意中拿住了向燕逼得向老頭出手,只怕傷亡數字還要翻番.」
寶玉一笑道:
「無妨,眼下我們背後有官府,死去的人手訓練三月即可填補而上,這些武林高手卻沒個十年八年是培養不出來的.死一個就少那麼一個.只要你們幾人安然無恙就好了.」
說到此處寶玉看著吳用似笑非笑的道:
「先生方才說,那些人「無意中」拿住了向燕?」
吳用微笑道:
「公子有所不知,屬下當時忙於搜查外間還有無人潛入,內間一應事宜,都是文和主持的,既然文和說是無意中拿住,而最關鍵的是,當事人向燕向老頭也是這樣認為的,屬下也就這樣回報給公子了.」
寶玉微微頷首,補充道:
「雖是如此,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不可以小看向闖這等老江湖!昨天晚上出事的時候時辰尚早,你回莊以後馬上去問張順究竟與向燕圓房沒有,若是向燕還是處子,要敦促張順盡早將事情辦了.」
吳用老臉微紅,但寶玉所說,確乃保證向家爺孫忠誠的唯一途徑.只是想到自己要去詢問張順這等夫妻房中之事,未免也有些過於尷尬.
驀然間聽得車廂外間呼喝,打鬥聲大作!寶玉眼中寒芒一閃而沒,不顧吳用的攔阻徑直躍下車外,只見六七名蒙面人手持兵刃,乒乒乓乓的向著押運犯人的囚車砍殺了過來,出手中儘是奮不顧身,兩敗俱傷的打法,剎那間就有就有押解的莊丁血濺當場!好在劫囚者中的首腦人物似不欲多傷人命,手下留有餘地,因此傷者甚多,喪命的卻沒有幾個.
寶玉看著自己手下流淌出的兀自溫熱的鮮血四濺在街面上,端的驚心動魄,冷冷的哼了一聲,雙目中卻流露出一種殘忍的興奮,他大踏步行至押解人犯的馬車邊,拖出被五花大綁的一人,拿刀放在他脖子上,對著戰場中淡淡道:
「放下兵器.」
人人都在場中拚命搏殺著無一人理會於他.
寶玉微微一笑,霍然一刀拖出,血光迸現!竟在手中人質左臂上剮了長長一條肉下來!
饒是那人甚是硬氣,也不禁發出一聲痛極的慘叫!前來劫囚的一名蒙面人霍然發出一聲淒厲至極的大呼,聲音尖細悲切,彷彿寶玉那一刀是割在她身上一般.
寶玉聞聲眼光一閃:
「你是個女人?那麼這個人不是你的男人就是你的孩子了?」
那女人同身邊人對望一眼,身上衣袂頓時無風自動,連兵器上都罩了一層濛濛的青氣,手中凡鐵,竟在剎那間轉化為無堅不摧的神兵!幾把刺向她的兵器赫然被她一劍削斷,場中立刻露出一個極大的空檔!
與此同時,這女人身邊男子一掌擊在她的背上,她行進的速度遽然暴增,竟向著寶玉和身飛撲而至,看那架勢竟是同歸於盡的模樣!
好在寶玉也是應變極速,依舊是那副微微垂手,若有所思的模樣,似乎眼皮也不抬上半寸,根本未注意場中凶險萬分的局勢!
卻霍然一刀便捅入了手上人質的腹中!
利刃入體之後,更刻意將創口拉得極大極深,在慘呼聲中將那痛得死去活來的男人從容擋在了自己的身前,口中冷冷道:
「你們兩個已經害他掉了半條性命!若敢再進一步,下一次落下來的就是腦袋!」
向寶玉撲來的那兩人的身形頓時在那劇烈痛楚高亢的呻吟聲如中雷擊,僵在了原地,眼中流露出來的怨毒之色濃烈得有若實質!
此時有寶玉領頭,手下自然有樣學樣,餘下的人犯紛紛被拉了起來,或是斬指,或是割耳——硬骨頭不是人人都有的.慘叫聲頓時不絕於耳——這幾人身上要害同時更被幾把刀指住.前來劫囚的那七名蒙面人立刻投鼠忌器,紛紛收刀躍開.
局面,頓時僵持住了,寶玉看著面前兩名心痛得連持刀的手都在微微顫抖的蒙面人,忽然微笑道:
「兩位請將面布摘下.」
兩人略一猶豫,身材較高大的蒙面人忽然喝道:
「慢!」
他深吸一口氣,將面上蒙布摘了下來.而寶玉的刀光一閃,應聲在手中人質的下身處頓住.顯然若他喝得再慢上半聲,這人質身上又要少上一塊肉來.寶玉讚許的看著面前這個一身浩然正氣,滿面都是不甘憤怒之色的男子:
「若閣下喝得再慢上半聲,令郎下半輩子對著女人就只能看不能動了!」
見寶玉下手如此狠毒決絕,蒙面女人也慌忙將面巾取下,赫然是一名風韻尤存的中年美婦,她望著寶玉緊貼自己兒子下身,寒光閃閃的刀刃,顫聲道:
「你…….你小小年紀,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寶玉微笑道:
「承蒙誇獎,小子愧不敢當.不過我的敵人都這麼說,聽起來實在有些膩,下次能不能換句其他的話?」
說著退後幾步,謹慎的拉開與這對夫婦的距離以後,將人質交給手下後道:
「令郎昨夜闖入在下莊中,殺人放火,**擄掠,無惡不作………」
中年美婦忽然插口尖聲道:
「你胡說!我兒子絕不會做這等事,你定然存心誣陷於他,你若敢動他一根毫毛,我日後定然在你家人……啊!」
寶玉根本沒等她說完,霍然出手!割下了她兒子的左耳朵!
這少年提著那只血肉模糊耳朵向她拋了過去,若無其事的微笑道:
「繼續說,你要將我家人怎樣?對了,我說的每一個字,你最好聽清不要打岔,我向來不喜歡重複第二次.」
那女人木立在原地,捧著自己兒子餘溫尚存的耳朵,雙目淚流,口唇顳颥了幾下,終究再沒有發出聲音來.
此時官府衙役,陳府中增援這才陸續趕來,一個個張弓搭箭,將四面密密包圍起來,看樣子就是一隻鳥若不得許可想飛出去,那只怕也是插翅難飛,寶玉見援軍來得甚晚,雖然精神飽滿,卻是滿身塵土,個別人身上還是血跡斑斑,心下詫異,卻未表露出來.
與寶玉對峙的那男子對這一切恍若未睹,跨前一步,沉聲道:
「在下凌遠天,這是賤內華彩雲,閣下手中所擒之人乃是小兒月樓,不知公子要如何才肯放人?」
凌遠天三字一出,四周頓時傳來一陣訝異的「嗡嗡」聲,就連前來劫囚的另外幾人也面帶驚異之色.此人乃是江南一帶著名的白道高手,二十年前崛起於江湖,隱隱然有領袖江南武林之勢,不意竟會出現在此地,擺明了捨棄了豪門美宅,萬貫家財與官府抗衡.寶玉卻似未將周圍人的反應放在眼裡,淡淡反問道:
「加上現在場中這三條人命,我莊裡已然由此事死掉了整整四十餘人,在此之前,我既未開罪過令郎,也未與他有過任何糾葛,你能給我什麼條件讓我放人?」
凌遠天眉頭微皺,心中知道面前這個少年年紀雖輕,其實無論心智,實力,城府絕不在自己之下,屬於那種極其難纏的人物.象方纔他說了一大段話,其實根本就沒表達任何明確的意思出來,反而將皮球又踢回給了自己!
但是當前的局勢拖將下去,只有對凌氏夫婦越加不利的.首先其子身上受了裂腹之重創,此時已陷入了半昏迷狀態,若再拖延片刻,也不用談什麼了,乘早去棺材店選副結實的壽材方是正事.其次官府方面的援軍不停趕來,凌氏夫婦雖然自恃武藝高強,然而常言道」蟻多咬死象」任你通天的本領,也抵不過千人萬人一湧而上.
一念及此,凌遠天也是經歷了無數大風大浪的人,情知當斷則斷的道理,何況他見來人中有陳府中人時,心中還多了一個憑恃,留戀的看了看哭得似個淚人兒的妻子一眼,毅然道:
「你放了我兒子,我跟你走!」
寶玉微笑道:
「你先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我便放了你兒子.」
凌遠天再不遲疑,一震手臂,將手中鋼刀遠遠的拋了出去,這一下看似隨意,刀飛行速度也不甚快,卻「波」的一聲釘在了城牆上,深沒至柄!
寶玉身旁一名小頭目見狀不禁後退了一步,倒吸了一口涼氣,旋即又想起莊規森嚴,覺得似是墮了己方的威風,第一個不顧生死的搶上前去將刀架在他脖子上喝道:
「死到臨頭,還敢逞能?!」
利刃臨喉,凌遠天卻不驚不懼,一笑道:
「我不過是想向這位公子證實一下自己的實力而已.」
寶玉目光中露出激賞之色,輕輕擊掌.旁邊吳用已取了一張資料過來念道:
「凌遠天,現年四十三歲,素有大俠之稱,以內力渾厚與招式磅礡著稱,現居於蘇州,家中富庶,有良田千頃,田莊六所.」
念到這裡吳用略頓了一頓,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凌遠天接著念道:
「家中育有一子,名為凌月樓,三代單傳,在其母嬌縱之下,此子性格飛揚跋扈,暴躁易怒……….」
「停!」
凌遠天面無表情的喝道.
「知子莫若父,我自知理虧,已經束手就擒,閣下可以放人了把.」
寶玉一揮手,旁邊自然有人給已經昏迷過去的凌月樓敷藥裹傷,一切做得乾淨利索,毫無拖泥帶水之虞.看著懷抱兒子,哭得似個淚人兒,哀哀慼慼的凌夫人,寶玉微笑道:
「將凌先生也放了.」
那名持刀架在凌遠天脖子上的小頭目心中雖是大惑不解,但是寶玉御下極是嚴格,向來講究無條件的服從上級命令,因此也只得收刀退開.凌遠天見那小頭目戒備的模樣,攤手苦笑道:
「我的身份既已經曝光,我在蘇州有家有業之人,還能怎麼樣?除非能狠下心來,存心拋棄祖宗留下的基業.」
寶玉卻轉向其餘的已被包圍的五人,他的目光銳利若刀.
「凌遠天都已經束手就擒,你們還敢頑抗,是否想被射成刺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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