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商議妥帖以後,已是下午時分,溫煦的春陽正掛中天,暖烘烘的蒸得身上好不舒貼.寶玉雖來了數回,卻一直無機會細細遊覽陳府,如今斜臥在花園中的籐椅上,見週遭廳台樓閣崢嶸軒峻,華麗壯美,遠處奇石堆砌,近有曲徑通幽,大觀園中也可稱得上是富麗堂皇,較之不免還是要差上數籌.
他咳嗽一聲,旁邊早有丫鬟傳過紫金缽盂來.待他吐後呈上雪白棉巾,隨著遞來冰糖銀耳羹以漱口,最後才傳來一盞金絲梨膏糖服下潤喉.寶玉平生最是厭倦這等煩瑣雜事,奈何入鄉隨俗,也只得一一做來.
不意旁邊數名丫鬟小廝見他面有不豫之色,嚇得面色蒼白,忙跪下求饒.寶玉驚訝非常,忙詢問其因,原來陳府中家法森嚴,但凡婢僕伺候不周,立刻暴打之後驅逐出府!
寶玉見為首那名丫鬟哭得可憐,忙喚她過來溫言撫慰.湊近一看卻覺得甚是白淨嫵媚,頗有小家碧玉的羞澀動人之處,與襲人差相彷彿,心中一動便笑嘻嘻的將之拉到了自己懷中.
可憐這丫頭哪裡知道面前這溫文爾雅的公子會如此急色,她自小賣入陳府,一直在夫人身邊侍侯,連話也難得同男子說過,何時經歷過這等風流陣仗,只覺得光天化日之下,一雙暖烘烘的手在身上尷尬部位四處遊走,當下羞得幾乎立刻哭了出來.
忽然身後有人笑道:
「二哥好興致.」
寶玉若無其事的回過頭去,不是陳艋是誰?他伸出一隻手去與陳艋相握,笑道:
「艋弟你功課完了?」
陳艋在他旁邊空椅上躺下後,舒適的歎了口氣道:
「還是二哥你有辦法,老爺今日上午大發雷霆,連累著我也被罰了六章書,不料你一來就哄得老頭子開開心心的,先前又讓孟伯把我放了出來找你學學什麼經濟之道,嘿,不料卻打擾了二哥的雅興.」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卻注視著寶玉滑入那丫頭衣內的雙手,「雅興」二字所指何事,不言而喻.
寶玉微微一笑道:
「我又不是什麼正人君子,自小家裡人便喚我作混世魔王.」
他說話時候手卻加勁,更往裡面滑入了些.也不知道觸到了什麼所在,弄得那伏在他身上的丫鬟全身無力,卻不住扭動,低低的喘息呻吟了起來.
陳艋看了心癢難搔,也是有樣學樣,只聽得旁邊一聲驚呼,旁邊侍立的另外一名美婢也淪為獵物.旁邊侍侯的侍女一個個看得面紅耳赤,雖是別了過頭去,那細細的嬌喘呻吟之聲還是清晰入耳.她們心中只叫得苦:兩人都看來斯斯文文,不意竟都是如此好色,老爺什麼東西不叫少爺學,竟叫他來學這個!今日開了這個頭,往後自己這些人,只怕是永無寧日了.
兩人正沉溺於溫柔鄉中,樂此不疲之時,身後卻忽然傳來一聲威嚴的咳嗽.陳艋回頭一看,嚇得面白如紙,把丫頭推到一旁,霍然跳了起來,垂手道:
「孟伯你來了.」
原來不知什麼時候,孟老已到了他們的身後,正面色古怪的看著若無其事的寶玉.張口欲斥,卻一時間又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得跌足道:
「唉,年輕人…….光天化日下,也注意點身體和影響!」
寶玉露出一個堪似陽光般燦爛的笑容道:
「孟伯你這話卻是錯了.」
此言一出,不要說孟老,就是陳艋也為之一楞.
「難道這出入脂粉從中還能有什麼大道理可講?」
寶玉起身正色道:
「正所謂君子好色而不淫,風流而不下流,方鄣英雄本色.」
他此話出口,旁邊鶯鶯燕燕早笑作一團.連孟老這等嚴肅的人也只得與隨後行來的陳閣老相視苦笑.這一刻,他們才深深的體會到了賈府中人面對著這個叛逆非常的寶玉的苦惱.
在陳府中逗留已久,寶玉看看天色不早,起身告辭.關於一應合作事宜,陳閣老皆交由孟老處理.寶玉想想此事也需與莊中吳用賈詡等商議,出府後也暫不回大觀園,徑直行往城外聚賢莊.
這數日來連場大戰後,莊中的警惕實在提高到了極點.遠遠的便有人看見了寶玉前來,飛報回莊.待寶玉抵達之時,莊中主要人員均已聚集在外迎接——
常言有道是:痛定思痛,痛何如哉.而聚賢莊上下此時勝定思勝,也深覺這勝利來得之不可思議——
這就直接導致了寶玉典韋等人在眾人心目中的地位威信直線上升.
進莊後寶玉先拿出那張團練委任狀大聲宣讀,借此以解除某些老成之士的後顧之憂.畢竟,私蓄兵力素來為歷朝歷代君王所大忌,懲處最嚴,動輒抄家滅族.如今名正言順的成為官府中人,下面的人都鬆了一口大氣,對家中老小也可以坦言了.
而後寶玉召集了莊中的高層,宣佈了以後將正式與陳府合作.以後聚賢莊便只負責各方面的安全問題.關於運輸,收售方面就交由陳府那龐大的商業絡來運作.
處理完畢一應事務後,寶玉忽然看到典韋身旁立了一個熟悉面孔.定睛一看,不是那日在沙灘上與典韋放對的黑大漢是誰?他心中一動,行了過去笑道:
「怎麼你也來了?」
那虎形黑大漢怪眼一橫:
「怎麼?許別人來就不許我?」
典韋忙大聲呵斥,對著寶玉道:
「此人名叫李逵,小名鐵牛,秉性憨直,昨日公子你放他走後,他孤身一人回到鹽幫那裡後,就被人誣陷說是叛徒——這傢伙脾性暴躁,人緣頗差,也無人幫他分說——不容分辯的將他和瞎眼老母關了起來.若不是我們及時打破莊子將那些被囚禁的人救出,只怕這母子兩人早已命喪黃泉,我惜他一身蠻力也算難得,喚人將他母親救治,知他們也無家可歸,便自作主張留下了,以後就讓他跟著我把.」
寶玉看看這兩名猛漢站在一起確實頗為般配,又看李逵今日換了身簇新的衣服,腰旁插了一把朴刀,洋洋得意,笑著問李逵:
「怎的,昨日你吃老典一頓好打,心下不記恨於他?」
李逵怪眼一翻:
「他兵器比我好!力氣也比我大,我恨他作什麼?只可惜我那對傢伙被毀了,你這賊廝鳥總在這裡聒噪,厭煩得緊!」
寶玉知他性情這般,也不動氣,徑直行入武器庫中拿了對上好純鋼打造的車輪大斧出來,提在手中把玩.只見旁邊那黑廝一雙牛眼偶一轉過,口中頓時饞涎滴滴,就似蒼蠅見了血,貼上去便不肯收回來了.
見他這樣,寶玉只作不知,轉頭向吳用道:
「我聽說廚房說沒了柴,一會將這斧頭交予他們,叫人把後院中的柴火劈來燒.」
李逵聞言頓時發了急:
「你這賊廝鳥好沒計較!劈柴使柴刀便可,白白的損了這好斧頭的刃!」
寶玉笑問道:
「你知道什麼是好斧頭?」
說著便將這對斧頭遞予下人去.那李逵發起蠻性,徑直劈手自那人手中奪了轉來.傭人見他兇惡暴躁,哪裡敢出聲?李逵拿起雙斧,隨手揮舞了兩下讚道:
「咱就是用斧的!昨日裡被典大哥將趁手家什損了,這個不錯不錯,正合給我使用!不就是些柴火麼?包在你李爺爺身上!」
寶玉忍著笑道:
「好,這裡可是議事堂,說的話可不能反悔.我把這對斧頭給你,你要一個人將後院裡的那點柴火劈完.若是反悔的話,就要隨我處置.」
那黑廝正得意洋洋的把玩著新武器,想也沒想就回道:
「這個依你就是.」
寶玉先前進來時候,見天氣漸漸轉冷,後院因要鍛碳,少說也置了七八車乾柴在那廂.不意這笨蛋一腳便義無返顧的踏了入這陷阱中去.
數個時辰之後,在忍著笑的典韋的刻意提醒下,想起了自己承諾的李逵呆滯的立在了後院那堆積如山的乾柴面前,粗壯如牛的李逵同那柴山相比,頓時渺小起來,那兩把嶄新的大斧無聲的自手中滑落,砸在了地面上.這黑廝牛眼圓睜,麻木的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來:
「天…….啊!這…….這也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