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掉頭,朝紫京而去。
我原本讓蘇木和許邵文先去錦龍那裡,可是他們卻執意不肯,所以大家只好一起回來了。
我坐在車中,心裡卻很亂。
希望不要有什麼事才好。
進城後,我讓趙魚停下:「你們先回府裡等我。」
子夜自己卻坐在了趙魚的位置上:「你們都回去,讓我來趕車。
我知道子夜是一定會跟在我身邊的,所以我沒有說讓也他回去的話。但蘇木和許邵文就被我毫不客氣地趕走了。
御林軍接到的命令是讓我入宮見駕,所以對於蘇木他們去那裡並不干涉,這讓我又放心了一些。
到了王宮外,我下車,回頭看著子夜:「等我,我會盡快回來。」
他點頭,什麼都沒有說。
御林軍頭領手上纏著白布,卻並沒有急於看大夫,而是忍著痛對宮門處一位等得著急的宮人道:「請去通報王上,就說屬下不負使命,蘭大人已經到了。」
那宮人一聽。如釋重負。立刻飛也似地去了。讓我看得好不疑惑。
我緩步走進宮裡。心裡忍不住有點七上八下。
究竟是什麼事情。他一定要我來呢?
當我走到龍泉殿外。心裡還在忐忑地時候。只聽見一陣急促地腳步聲從裡面響了過來。
我正在驚疑地猜想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宮人竟敢不顧禮儀在宮裡如此急促亂跑時。一襲紫紅色地長袍已經映入眼簾。
然後我十分驚訝地呆立在當地。幾乎是張口結舌地看著對面那個跑出來地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眼前這個人頭還濕漉漉地披散在肩上,身上的外袍也敞開著沒有繫好,一隻腳上居然連鞋子都沒有穿,就那樣赤腳踏在地上快步過來了。
不要說我,就是任何人看到這副情形都會說不出話來。
因為這個不顧禮儀急匆匆向我走來的人。是武成南。
在那一刻,我甚至以為他神智出了問題。
他怎麼就這個樣子跑出來了呢?就算他知道我來很激動也不至於這樣啊現在是午後,既不是早上起床的時候,也不是晚上沐浴的時候,他怎麼能以這副形象出來呢?
想到這裡,我的心不停地往下沉。莫非他真的腦子有點……
他卻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此刻的不妥。一雙眼中似乎只看得到我,那清漣地眸子裡交織著痛苦和激動,口中低喚了一聲:「蘭蘭……」
儘管他的樣子怎麼看都很感人,但我卻不敢置信。
這情景,要是放在劫後餘生的重逢時刻,還比較正常。但就現在的我們來說,我想不出他何以這樣。
或者說,這一刻更像是夢境,實在讓我跟現實聯想不起來。
我正大大地瞪著眼睛。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的時候,他卻已經到了眼前,然後他做了一件讓我更加驚訝的事情。他一把將我擁入懷裡。
他在我耳邊喃喃道:「我們以後再也不分開了好麼?」
我石化了。
我,我,一定是大白天地在發夢了。
在我呆立著還沒有從他的擁抱中反應過來時,他又低下頭,重重地吻上了我的唇。
溫軟的嘴唇,貪婪的索求,久違而熟悉的感覺,一切都這樣真實,又這樣虛幻。
在這一連串極不正常不真實的事情發生後。我終於陷入了恍恍惚惚的狀態,我認定這一定是夢。
既然是夢,不妨也放肆些吧。
所以在他的熱情中,我終於也有了反應,伸出雙手去回抱住了他。
好久好久沒有試過吻他地滋味了。
好久好久沒有被他抱過了。
好久好久沒有碰過他的手。
吻得天昏地暗,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地,此時何時。
當他終於放開我的時候,我這才覺得自己地嘴唇在火辣辣地疼。
這時候,終於有人在旁邊輕輕咳了一聲。恭聲道:「王上,外面風涼,還請王上回殿中穿鞋。」
這個聲音我記得,是宮中總管王順才的聲音。
我扭頭一看,不由「啊」地失聲輕呼了一聲。
周圍居然還有好些個宮人,他們雖然一個個低眉順眼地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看,但我不敢想像我們剛才居然就在這裡當眾親吻!
那王順才似乎什麼也沒有看到國,還十分恭敬地對我也行了一禮:「老奴見過蘭大人。」
這時候我終於完全清醒過來,尷尬而難為情中。我非常失儀地陡然推開武成南。他猝不及防之下被我推得倒退了好幾步。
我顧不上這些,只「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微臣無狀,微臣該死!「
並不是害怕,實在是因為難為情。
武成南有些心疼地伸出手扶我:「快起來!「
我跪在地上不起來:「微臣不敢。「
我不想起來,因為我現在已經搞不清狀況了。
原來這一切不是夢,那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武成南剛才會有那麼唐突的舉動,而我居然還配合了他……總之一切都很亂,亂得我一時間裡也理不清。
武成南手上一用力,將我強行扶了起來,他柔聲道:「你起來,我有話跟你說。」
雖然被扶起來了,但我還是不敢看他,只一味低著頭道「:「王,王上有什麼話要說?」
「來,先進去。」
我被他拉著,渾渾噩噩地往龍泉殿裡面走,心裡,腦子裡,仍然是亂糟糟一團。
我偷眼打量了還在拉著我的武成南一眼。覺得他現在除了衣著不太妥當之外,其他方面看起來還算比較正常,特別是那一雙清漣的雙目,眸子仍然是那麼清明,並不像是什麼失心瘋的樣子。
可是他剛才為什麼會對我那樣?
我們走到殿中坐定,我就被眾人晾在了一邊。一大群宮人圍著武成南。有的替他系衣帶;有的端了一盆水過來給他洗了那只赤著的腳,為他穿好鞋子;還有人過來用毛巾把濕漉漉還在滴水地頭髮抹乾了,然後再幫他梳理頭髮。
我看著這些忙忙碌碌的宮人,一個人坐在旁邊,就像個觀眾一樣,只不過剛才的主角還有我,但一轉眼我就從主角成了台下地觀眾。
說不出心裡有什麼感覺,總之還是覺得一切都有些不真實。
就在這時,突然有宮人進來。稟報道:「王上,麗妃娘娘求見。」
武成南下意識地看了我一眼,對那宮人道:「不見!那宮人又小心翼翼地道:「麗妃娘娘說她有重要的事情。所以……」
武成南有點不耐煩了:「說了不見就是不見!」
那宮人一見武成南神態不對,便識趣地不敢再說,正要退出去時,外面卻響起了一個柔美的聲音:「該死的奴才,通報一聲也要這麼久,本宮自己進去得了。」
她即使在說埋怨的話,那話語也是好聽的,讓人聽著就像一個可愛地少女在撒嬌一般。
我隨著聲音望去,看見一名身材窈窕的宮裝女子已經裊裊婷婷地走了進來。
我聽過她的聲音。這是我第二次見她了。
她就是最受武成南寵愛的麗妃。
想到武成南剛才還對我那樣,這會又馬上出來個他的寵妃,心裡頭有點不是滋味。
上次沒有認真看過她,這次就好生打量了一下,然而看到她的面容時,我忍不住一愣。
她生得肌膚如雪,清麗無比,的確有著十分的姿色,但我詫異的不是這個。而是她地模樣讓我覺得十分十分熟悉。
這不是噗通地熟悉,這種熟就像一個幾十年時刻見面的老熟人,但一時就是想不起來是誰。
她看到我呆呆地望著她,也注意到了我。
她大概沒想到我會在這裡,迅速地看了我一眼,就金步玉搖地直朝武成南而去,臉上笑得如同初綻地鮮花一般:「王上,臣妾有一件事想要告訴你。「
她的腳步大概急了些,身子柔柔地倒在地上。嬌聲道:「哎唷。」
不過我看她這一跤跌得像是裝的。
果然。她嬌滴滴地抬起頭,撒嬌地對著武成南又「哎唷」了一聲。凡是女人這樣。應該是想男人來扶她吧。
我將頭轉向一邊,懶得看。
不曾想武成南卻端坐在上面不動,只示意兩邊的宮人扶了她起來,淡淡地對她道:「本王還有事,你先下去吧。「
麗妃顯得意外而失望,但她還是假裝揉著腰站了起來。
只不過她並沒有打算退下,而且還近前了幾步:「王上,臣妾有一件喜事要告訴你。」
她把「喜事「兩字的音拖得有點長,然後故作神秘地看著武成南,等著他來追問這樁喜事。
可惜她今天好像選錯了時間和地點,武成南不旦沒有如她期望般問她,反而加重了語氣道:「本王讓你下去!「
麗妃有些錯愕地看著他。
不僅是她,連我也有些覺得武成南有點過分。
畢竟是最寵愛的妃子,這樣當眾對人冷淡可不好。
武成南見麗妃還在哪裡,就瞟了左右一眼。在王上身邊辦事的人,豈能沒點眼色?立刻就有宮人上前扶了麗妃走,一邊走一邊小聲道:「娘娘先請出去,有事以後再說。「
麗妃十分委屈,眼淚在眼眶中轉了幾轉,抬頭看了看武成南,又看了看我,終於一轉身走了出去。
說實話,我到現在還是看不明白他們到底演的那一出。
麗妃臨走前狠狠看我一眼時,我也不知道她在幹什麼。
我只想有個人來告訴我,今天究竟怎麼了,為什麼我一進宮來,所看到的一切都這麼不正常。
有事情憋在心裡實在難受,我開口道:「王上急召微臣前來,不知有什麼事情?」
你們都不說那我就自己問吧,我可不想像看表演似地,一會看武成南「失心瘋」一般,一會又看這妃那妃的苦情戲,再這樣下去就該我成瘋子了。
武成南未言先歎息,那聲音裡說不出是喜是悲:「本王……確實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剛才麗妃說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訴他,他現在又說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訴我,真不知道一天內哪裡來的那麼多的重要事?
不過我還是接口問道:「究竟是什麼事?「
武成南屏退左右:「你們都下去。「
宮人們立刻退下:「是。「
那王順才退下之前還對我意味深長的笑了一笑。
這種圓滑的老狐狸可不是隨便笑地,一定是什麼不同往日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