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卻沒有被我的笑容感染到,他抓住我的手在顫抖,他的語聲也很低:「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騙你了。」
雨聲很大,幾乎要將他的聲音淹沒。
我說:「什麼?」
他喃喃道:「我不會走,因為我喜歡的人是你。」
他不像是說給我聽的,更像是說給他自己聽。
但這一句我卻聽清楚了,只是一時刻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明明是真實的人,真實的話,可是比夢境更讓人不敢相信。
他沒有等我的反應和回答,也沒有給我任何思考的餘地,他近乎粗野地將我抱在懷裡,然後低下頭,深深地吻了下來。
他抱得那樣緊,吻得那樣深,似乎這一刻他已經等得太久太久了。
來不及考慮這樣的動作發生在我們之間是否妥當,我只知道,原來我也是喜歡的。
我不知道,不是愛人的人為什麼也能接吻,我只知道這個動作表示著無限的親近,所以我很喜歡。
我不知道什麼愛不愛,我只知道自己不想離開這個人。
人地感情有時候很複雜。有時候很簡單。我不願意再去想。我只想順應自己地本能。
原本覺得冷冷地雨也感覺不到了。我已經得到了最大地溫暖。
只要他還在身邊。就算冰山火海。我知道他一定不會讓我難受。他會保護我。照顧我。用盡所有力氣愛護我。
他一直都是那樣對我地。所以我知道。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我終於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子夜這才反應過來。終於放開了我被大肆掠奪蹂躪地唇。嘴裡罵了一句:「該死地。」然後一把橫抱起我。往走廊上去了。
他不是第一次這樣抱我了。這樣地感覺真地很好。很好。
原先的那個子夜,他真的回來了。
心頭柔柔的,軟軟的,也暖暖地。
我看不見他把我抱去什麼地方。我只感覺了他在飛奔,然後聽到他急急吩咐下人去燒水的聲音,然後他又拿了干的衣服,讓我自己在屏風內換上。
過一會,他就在外面不放心地問:「換好了麼?」
「嗯。」
他走進來,用干捕仔細地擦拭我頭上臉上的雨水。
他的動作那樣仔細,那樣溫柔。這樣的動作突然讓我有些恍惚,恍惚間是武成南站在面前,用那樣溫柔地眼神看著我。用那樣溫柔的動作撫摸著我的臉。
我幾乎要脫口而出的叫道:「成南。」
隨即我立刻驚醒,臉上有細汗泌出。
方纔如果我真的脫口而出,不知道後果會怎樣。
子夜是子夜。武成南是武成南,我不能夠把他們混為一談。
因為那樣對子夜很不公平。
我已經差點失去子夜一次了,不想再出現會影響到我們的事情。
這時候熱水上來了,我泡在熱熱的大木桶裡,渾身每一個毛孔都舒張開來,熱水澡就是這麼讓人舒服。
子夜,就像我的熱水澡。
等我沐浴完畢,子夜已經拿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薑湯過來:「快喝了吧,喝了就不會感冒了。」
我拿過來試了試。搖頭道:「好燙。」
他耐心地道:「那我幫你吹吹,你慢點喝,一小口一小口喝。」
「哦。」
他拿起勺子,一小勺一小勺地喂哦,喂之前都要輕輕吹一吹,然後到嘴裡的溫度就剛好,不燙人,但也足以讓人出汗。
熱熱的薑湯緩緩流進胃裡,我明顯得可以感覺到一股暖流。正在驅趕著體內地寒氣。
這種感覺真好。
子夜,又像是我的薑湯。
終於喝完了薑湯,又出了一些汗,剛才的大雨的寒氣,已經在我體內沒有了任何痕跡。
這時候我才想起問子夜:「你自己呢,洗澡換衣了沒有?」
這個時候我有些慚愧,因為他總是為我想得多,而我替他想的卻很少。
從這一次後,我決定以後都要學會多關心他。
他回答:「當然有。不過比你快多了。」
他的聲音裡似乎帶著笑意。我很少聽到他用這樣的語調說話,也許他此刻的心情真的很好。
當然。我地心情也很好。
好到我明明想起了還有柳葉這樣一個人,也不想問。
有什麼事情以後再說吧,我不想破壞現在這種感覺。
管她什麼柳葉,反正子夜已經跟我說過了,他喜歡的人是我。
而且,他還吻了我。
所以我就有理由不許他賴賬了,也不會放他走了。
做完這一切,他就扶我回房了。
我走到房門口的時候,才突然想起許邵文還在裡面,這讓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也不知道該怎麼阻止子夜進去。
在我還沒有想好該怎麼說的時候,子夜已經「吱呀」一聲推開了門,接著我聽到許邵文的聲音:「你們兩個還真是磨嘰,這麼久才回來,害得我好等。」
他這話讓我有些聽不明白。
子夜卻說了一聲:「多謝。
子夜很少對人說謝的,我不知道他有什麼要謝許邵文,特別是在這個本應該尷尬的場景。
許邵文呵呵笑了一聲:「不用謝我。其實我才不願意這麼做,因為這樣會讓我嫉妒啊。
他說話的口氣明明是玩笑,但我卻覺得他似乎只是在用玩笑的口味掩飾著什麼。
他拍拍手:「好了,功成身退,我該走了,記得明天給個豬頭謝媒人!」
他一邊走出房間,一邊還在笑,可是那笑聲卻似乎有點無奈,有點失落。
許邵文走後,我忍不住問子夜:「你們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子夜道:「對不起。他……我們騙了你。」
「什麼?」
「關於柳葉地事情……都是假的。」
「真的?」
「嗯,你會怪我麼?」
「當然不怪。」
我怎麼可能怪他?知道柳葉這個人不會再威脅到我們,還有什麼事情比這件事更開心?
不過從他話中的意思,再結合剛才許邵文的言語,我也大概知道了一些眉目。
雖然我很想知道這其中的細節,但我還是沒有多問。這種事情。還是問許邵文比較好。
「睡覺吧。」我開心地道:「忙了一晚上,都累死了。」
「好。」他蹲下身子,竟然替我脫了鞋,一時刻,我有點緊張起來。然後,他把我放在床上,蓋好被子,自己也鑽進了我的被窩。
這一切,他做得似乎很自然。很自然。
他進來後,只是抱著我一同睡去,並沒有其他地動作。
我內心的緊張和難為情這才慢慢消退。
其實上次被齊州被追殺地時候。我們逃到山洞裡,也曾經這樣睡過,所以這並不會讓我覺得很尷尬。
或許子夜地存在,從來都是自然的,他在我身邊這麼多年,我們在一起無論做什麼都是自然地。
莫非,這就是習慣地力量?
當你習慣了一個人默默地跟在身邊,也許你並沒有覺得有什麼,甚至會將他忽略。但失去的時候去會痛。這時候才會明白他的重要性,會發現很多點點滴滴的細節,原來都已經深深地刻入了你的骨髓。
這一夜,我們就這樣相擁而眠,什麼都沒有發生。
不過我想以後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的。
順其自然吧。
早上起床後,似乎所有人的人都知道了我的子夜地事情,他們也沒有太驚訝,反而一個個覺得理所當然似的。
這樣也好。起碼免除了我的尷尬。
柳葉這個人就像憑空冒出來地人一樣,又憑空消失了,大家居然也沒有人再提她。
蘭雪還親密地拉著我的手,很開心的跟我說:「哥哥,這下我不用擔心你了,可以放心地嫁人了。」
我點了點她的頭:「擔心什麼啊你。」
她調皮地笑:「是哦,有子夜在,我還擔心什麼呢,是不是?」
連蘇木也在一邊點頭附和:「嗯。我也喜歡子夜哥哥。有他照顧你是最好的了。」
許邵文拍了蘇木一下:「你就不喜歡我?要是由我來照顧蘭尹,不是也挺好的麼?」
蘇木哼了一聲:「你是公子哥。哪裡會照顧人,要是把哥哥交給你,準得餓死了!」
許邵文不服氣地道:「你是還想著讓他做你媳婦」才估計排擠我的吧?「
蘇木急忙大聲辯解:「才不是呢,你冤枉人!自從哥哥和王上在一起了,我就再也沒有想過要他當媳婦了!」
這句話讓大家突然都靜了下來。
大概他們也都知道,武成南是我的一塊心病,根本不敢在我面前提起。
何況現在我已經和子夜在一起了,這個時候提武成南就更加讓人尷尬了。
子夜握著我的手似乎緊了一緊。
看大家都不說話,我盈盈笑道:「幹什麼,一個個地突然就不說話,你們都看見什麼了?欺負我眼睛看不到麼他們這才七嘴八舌地道:「啊,是啊,是啊,剛才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門口呼的一聲過去了。」
「嗯嗯,我也有看見,都差點看呆了。」
大家都跟著胡亂的附和著,尷尬的氣氛很快就消失不見。
然而只有我自己知道,剛才他們提到武成南的時候,我的心裡還是「咯登」了一下。
關於他的人和事,我終究還是無法做到平靜無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