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佞臣 第三卷 佞臣 第三十章 撕破臉皮
    這個人,我要定了。

    我站起身來,在堂中悠悠踱步:「小德子,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本官為什麼要來看你,對麼?」

    小德子眼中又閃起一絲光亮,但卻並沒有太多激動,只是起身跪在地上磕了個頭,口中清朗道:「奴才不敢妄猜。」

    真能沉得住氣。

    「其實本官知道你是冤枉的。」我看著小德子眼裡閃過的驚訝之色,輕輕笑道:「但是如果依照正常的途徑,你卻無論如何也無法脫罪,這一點,你也是明白的。」

    小德子立刻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還望大人指點一條明路。」

    「本官今日前來,就是要問你一句話。「我也不再拐彎抹角,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可願意跟著本官?」

    小德子大概已經猜到了我會這樣說,當下也沒有太多的驚訝,只毫不猶豫地道:「奴才自知已是待死之人,若蒙大人收留,奴才定當萬死不辭,任憑大人差遣!」

    「若是有朝一日要你去送死,你也願意?」

    「若無大人,奴才只怕眼下就活不了!」

    滿意地點點頭:「小德子,你也是個聰明人,從現在開始該注意些什麼,你應該很明白吧?」

    「奴才明白!大人今日和奴才的談話,讓奴才做地事。奴才都絕不敢向任何人吐露半分!」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好,一點都不累,輕輕一提點他就什麼都明白了。

    我再無需多話,心情甚好地連笑了幾聲,大步走出了廳堂。

    有人說樂極生悲,雖然我還不至於慘到這個地步,但心情甚好的我在返回龍泉殿的途中,確實看到了一個讓我心情很不好的人。

    此處正是鳳儀殿前面的荷花池。池子已經沒有荷花了,一個鳳袍女子卻十分專注地看著水面。似乎在欣賞池中荷花的幻影。而她身邊,是一群侍女在小心翼翼地伺候著。

    出於禮儀,我和王總管一起行禮:「見過王后娘娘。」

    師青青聽到我們的聲音,慢慢地轉過頭來,看著我們。

    或者更精確的說,是看著我。

    明艷地面容,陰冷的眼神,這兩樣截然相反地東西竟然同時出現在一個女人的臉上,真是讓人覺得十分地詭異。

    我抬起頭。對著她的眼神,嘴角不由自主地彎起,露出一絲譏諷的笑容。

    怎麼?上次見面還在跟我傾訴衷腸。視為知己,如今就一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樣子了麼?

    因了我這笑容,她眼中的陰冷又盛了一分,口中慢慢道:「王總管,你先去吧,本宮還想留蘭大人說會話。」

    王順才看了我一眼。知道這趟渾水不是他一個總管能夠摻合進來的,於是急忙謝了恩,起身離去。

    我卻覺得十分好笑:「不知王后娘娘留住下官,可是有什麼體己話要說嗎?」

    她揮揮手,身邊的侍女都識趣地遠遠退開了。

    師青青的眼神從陰冷裡慢慢透出恨意:「本宮想問問你,我師家五人到底是怎麼死地?」

    哦,原來是為了這事,難道師慕陽沒有告訴她實情麼?

    也許不告訴她是怕她無法自處吧。

    也罷,就讓她來挑釁挑釁我吧。以前我總是不由自主地不想面對她。因為無論如何她也是武成南的正牌王后。就算我和他如何兩廂情願,我於師青青心中始終是有愧的。站在她面前我也始終是無法理直氣壯地哪一個。

    可是,自從知道是她給我和武成南下春藥的那一刻起,我對她已經沒有了以往的愧意。

    原來,她也不是什麼柔弱無辜的女子,她的手段也惡劣得很!

    一個士兵,面對一個敵國毫無抵抗能力的小姑娘,和一個張牙舞爪地大漢,儘管行動上仍然是敵對的,但內心的感受完全不一樣。

    所以我現在面對她,已經可以十分坦然了。

    此刻我能夠輕鬆自若地回答她:「王后娘娘,整個大酉的人都知道,除了師老將軍是重傷不治之外,其他幾位師將軍都是身染惡疾而死。娘娘身為師家的人,難道不知道這件事麼?」

    「是麼?可是本宮卻聽說:他們死的時候,蘭大人當時就在現場。大人也曾經是大夫,那麼本宮想問問究竟是什麼惡疾,會在頃刻之間要了幾人的命?」

    「娘娘說笑了。當時幾位師將軍陪著老將軍留在了原地,而我卻隨著大軍班師回朝,他們身染惡疾之時,下官已經到了紫京,又怎麼會在現場?」

    「好,就算如此。師駿明明好好地跟著大軍回了紫京,為什麼卻在城外突然死亡,莫非也是染了惡疾?如果是,為什麼沒有傳染他人?為什麼因惡疾而死的恰好都是我師家的將領?」

    她地話咄咄逼人,因為她覺得我根本無法自圓其說。

    地確,這些事情如果細究起來,很多地方都透著不合理之處,也正因為這樣,很多人都以為是我害死了師家的人,認為我是一個謀害忠良地大奸臣。

    可惜他們並不知道知情,而我也並不在乎名聲,所以能不能自圓其說對我來說也無所謂。

    所以我就這樣直接地回答她:「下官也覺得此事十分奇怪,可是實情的確就是這樣的。」

    師青青聽到我這樣地回答。忍不住用力在鼻子裡哼了一聲:「你以為封住了別人的嘴巴,就沒有人知道這件事了麼?」

    「哦,既然娘娘都知道了,那還來問下官做什麼?」

    「我只想問你,究竟為什麼要害我們師家的人?」

    「沒有為什麼。因為我根本沒有害他們。」

    「事到如今,你還不敢認麼?」

    「不是下官做的事,為什麼要認?」

    她終於忍不住有些激動:「明明就是你!要不然我父親,爺爺。和兩位叔伯,他們沒有死在沙場上。為什麼卻一起死在自己軍營的帳篷之中?你告訴我,要怎樣解釋他們這樣的死法?」

    想到師老將軍臨死前的所作所為,我不由自主地歎息了一聲,喃喃自語道:「師老將軍……真是可惜啊。」

    師青青顯然沒有聽清楚我在說什麼,她已經有些無法控制自己的激動了:「你恨我,我知道你恨我!可你只管沖本宮來啊,我們師家地人在前方拋頭顱灑熱血,保衛我大酉子民,你為什麼就要把他們全部害死?」

    師青青一口氣說到這裡。再也無法保持鎮靜,氣得渾身顫抖,頭上珠墜亂搖。一手指著我道:「你,你簡直不是人!」

    唉,我歎了口氣,她要是還和剛才一樣陰冷多好啊。現在她一激動起來,反而讓我有些不知道如何針鋒相對了。

    不管怎麼說,對於不明真相的她來說。師家幾位最重要地人如此詭異的死法,的確是一件很難受的事。

    我本來還想激她兩句,想想算了。她此刻的難受,一定不是裝出來的。

    於是我收起無所謂的樣子,鄭重地一字一句道:「王后娘娘,我只想跟你說一句:師家的人不是我害的。」

    她信也罷,不信也罷,我都只有這一句話。

    她指著我,一步步逼進:「不是你?不是你會是誰?」

    我無言以對。

    她終於走到了我跟前。眼神惡狠狠地如同刀子一般:「你說。你說啊!反正這裡一個人也沒有,就算你承認了也沒有人能拿你怎麼辦。你老老實實告訴本宮,究竟為什麼要害他們?」

    雖然認定了是我,但還是要聽我親口承認麼?

    我無奈地道:「下官已經說了,不想重複第二遍。」

    「你不說,你不敢說是吧?」她地手指亂顫了一會,顯然不知道還要如何是好,竟然一巴掌打了過來:「你,你這個骯髒的賤人!」

    我一伸手,穩穩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我冷冷地看著她,將她地手一把甩開。

    我永遠都不能忘記,她曾經打過我一巴掌。

    這一次,不會再有了,以後都不可能再有這種事發生!

    我嘴角再次露出譏諷的笑容:「王后娘娘的手掌如此嬌貴,下官既然這麼骯髒,您也不怕污了你高貴的手麼?」

    她後退兩步,似乎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行為有些失控,所以她低頭望著別處,努力壓制著自己的情緒。

    表面終於恢復平靜之後,她抬起頭,用世界上最為陰毒地眼神看著我,慢慢地道:「你等著,本宮一定會讓你好看。」

    「好,下官會等著。不過下次希望娘娘高明些,別再如此魯莽,丟了自己的身份。」

    她終於也諷刺的勾起嘴角:「不要以為王上現在寵著你,你就得意忘形。男人的德行都是一樣的,他終究會有玩膩的一天,到時候你不過是一個低賤骯髒,無人敢要的東西。而我,永遠都是王后!」

    好,罵得好。

    既然注定是對手,她越是表現得噁心,我才越有對付她的心思。

    我看著她意味深長的一笑:「娘娘就等著哪一天吧。也不防多送幾個戒指出去,讓王上身邊早點多幾個人。」

    她地臉上終於出現了憤怒和痛恨之外地表情,她大概想不到我會知道這件事吧。

    我拂袖而去。既然注定了永遠都是對手,那就將所有確鑿的,莫須有地罪名都統統加在我身上吧。

    在大酉,我反正已經臭名遠揚,將來想要對付我的人多的是,我不在乎多一個兩個。

    只要武成南是永遠我的哪一個,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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