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鋒 正文 第兩百二十五章 錢呢?
    宗敏的攻擊一直持續到了樂禎十七年正月二十三日本對農民軍還有些輕視的東北軍第一軍團第二師,也就是偽裝的登州軍重新審視起自己的對手,而這些戰況,也在最短的時間內被當作情報送出了北京城。不過,登州軍只是不得不重新審視對手,京營的那些將士卻是真正的膽寒了。這些沒有真正經過鐵與血的考驗的所謂貴族軍隊在短暫的作了一些血性之後,被劉宗敏和農民軍精銳的瘋狂進攻打得膽戰心驚,最後的幾個時辰甚至是被登州軍組成的督戰隊用大刀逼著上了城牆。至於這督戰隊為什麼是用登州軍組成的,這自然也就不用多說了。因為,京營出身的督戰隊基本就沒有那個膽子留在城牆上,沒支撐多一會兒就有逃跑的,所以,取用登州軍督戰,曹化淳也是不得以而為之。而登州軍也用手裡的刀劍讓京營的那些養尊處優的將士們見識到了什麼叫前有狼,後有虎,手下不留情。

    不過,幸好,劉宗敏退下之後,原本跟京營一起防守城牆的登州軍也奉「聖旨」暫時退下休息,京營將士們也暫時可以鬆一口氣,享受一天以來難得的安寧時光。這一天晚上,城牆上有哭的,有叫的……但是,最終,這些將士大多還是在疲倦中睡倒了。無奈之下,曹化淳只得派遣那些留作預備的京營軍隊上了城牆。而這樣一來,京城之內的守軍就少了八成以上。

    當夜,京師九門被登州軍截斷了與城內的聯繫,那些正在城牆上休息,或戰戰兢兢地負責守衛的京營將士們並不知道,白天還在跟他們一起戰鬥的登州軍將士們,正奉「聖旨」,在京城內大肆抄沒著一個又一個的達官顯貴的家。為了不鬧出太大的動靜,在抄家的時候,登州軍甚至都是先包圍一條街,再偷偷地攀牆而入!至於那些府邸裡的人,全部都是抓起來之後捆起來,再堵上嘴塞到一邊!整整一夜,近萬登州軍集體做了一回大盜,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把大半個京城的貴冑們給抄了。這還不算,臨走的時候,凡是被抄的家裡都被留下了一張單據,雖說這張單據不是很細緻,但是,大致的數目卻很對。而在留下這張單據的同時,負責抄家的登州軍領還會很負責任的對被抄家的官員或貴冑們說上一句:「有朝一日,歡迎你來找『皇上』討要這筆錢!」

    這當然不可能。祟禎因為國庫空虛,曾意圖向朝廷官員們籌措個幾百萬兩銀子應急,可這些官員沒有一個響應,都說自己窮得丁當直響。最後,祟禎只能收回了那個想法。可如今,登州軍抄家,在這些原本應該是家徒四壁的府邸裡抄出了那麼多地金銀珠寶、玉器古玩,他們就是想再去討要也沒有理由啊。何況,抄家的是登州軍,可登州軍後面的卻是樂禎!雖說這位老兄地日子可能會有些淒慘,可再差也是個皇帝呀!找皇帝討要家財?就算你有那個膽子,傳出去的話,又是什麼樣子?

    於是,京師的許多官員們只好在不住掙扎,意圖掙脫身上捆著的繩索地同時,看著那一張張白紙黑字,甚至還蓋著玉璽的單據欲哭無淚。你說這登州軍也實在是混帳,不就是一張單據麼,居然還用上玉璽了?囂張也不是這麼囂張的!

    ……

    不說那些京師的官員們是怎麼樣的傷心,反正登州軍是一夜之間暴富。午門外,正在「保衛」著祟禎皇帝、皇后、太子、皇子、公主以及王承恩等人的孔有德看著眼前不斷出現地大車,還有大車上堆著的那一個個的箱子,竟險些又起了拉桿子造反的念頭。當然,樂禎的反是沒有人在乎了,他想造地是楚鍾南的反。因為,在這一夜裡的幾個時辰,他眼前地財寶越來越多,粗略的估算了一下,竟致有三千萬兩之巨!

    三千萬兩啊!這足以讓任何人都心旌動搖。孔有德想到當初在山東造反當著都元帥地時候,劉采青只不過拿出了兩萬兩就讓自己心癢難耐,最後把孫元化還有一批葡萄牙人「賣」給了小北荒。再看看這搜刮出來的價值三千萬兩地財富,他怎麼能不心動?

    「沒錢?這叫沒錢?這叫國庫空虛?你***眼睛瞎啦?」

    雖然很心動,甚至心動到額頭冒汗,可是,口乾舌燥的瞪著一排將近四百輛,並且還在不斷增多的大車呆看了足足一刻鐘之後,孔有德還是放棄了卷款私逃的想法。不是他想放棄這三千萬兩,而是他知道這一萬人的登州軍,也就是東北軍第一軍團第二師的將士肯定不會答應他的,而且,就算這一萬多將士願意跟著他跑,他又能跑到哪兒去?就算能衝過李自成大軍的圍追堵截,楚鍾南那邊怎麼辦?深為東北軍的資深高級將領,他當然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帶著這些錢跑了,天涯海角也逃不過楚鍾南的追殺!那位執政官的手腳可是連萬里之外的歐羅巴都能摸得到!於是,眼看著一大筆錢掉在自己身邊,可自己卻只能看不能拿的鬱悶演化成的一種莫名的悲憤,使得孔有德幾乎咬牙切齒地向著站在馬車外,正打算「跟」登州軍一起「突圍」的樂禎咆哮起來。他的聲音之中,滿含著激動、憤怒,以及委屈!

    「該殺!該殺!你們為什麼不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呀!為什麼還要留他們活命?為什麼?」

    祟禎沒有理會孔有德地無禮。跟孔有德一樣。看著眼前地大車越來越多。他地目光越來越呆癡。也越來越憤怒。終於。在孔有德向他咆哮之後。他也憤怒地嘶吼了起來。甚至。他居然伸手抓向了孔有德地衣襟……只可惜。孔有德身上穿地都是鋼甲。他抓了個空。但是。因為憤怒而慘白地面龐還是盡情地顯示出了他心底地不甘與怒火。

    「哼。殺?沒有您這位大德天子地命令。我們這些人怎麼敢輕易地殺死那麼多官員?他們可是您大明天子地股重臣!」鄭魁冷哼道。

    「股胘重臣?哈哈。股胘重臣?哈哈哈……」

    祟禎仰天慘笑。原本還有些挺直地身子瞬間地倒了下去。旁邊地孔有德和鄭魁都只是冷冷地看著。旁邊地士兵們也沒有人伸手扶他。除了王承恩。還有聽到聲音地周皇后。

    幾個皇子公主……

    「我終於知道大人為什麼要咱們來這一趟了。甚至還一下子調動了這麼多人!這可是一整個第二師啊……」孔有德掃視了一眼亂作一團的祟禎一家,冷哼一聲轉過了頭去,繼而感慨萬千,狠狠地捶了一下拳頭:「我敢說他早就知道京城有這麼多的錢。」

    「那還用問?大人最擅長的就是計算!何況,調查局的人也不是吃乾飯的不是?」鄭魁同樣感慨道。他知足了!三千萬兩的財富曾經在他的面前搖擺過,這已經足以讓他自傲了。沒見樂禎那個皇帝也被這筆巨款驚呆了麼?這世上,有誰一下子見過這麼多錢?他繼續盯向了那數百輛大車,他要一次看個夠!

    「你們可別高看了我們。我們再能耐,也不可能把京城這麼多官員的身家給計算清楚。」劉盛昌攏著袖子靠了過來,眼睛同樣不離不棄地留在那些大車上,「恐怕大人也是心裡沒個數。一萬人還是太少了啊。我剛剛算了一下,我列出來地那些貪官名單,將士們才抄了一多半兒,剩下的還有不少。那些人手裡再少也少不了一兩千萬兩!要是大人能多派些人來,這些也就不用浪費了!」

    「算啦算啦,你們知足吧。」林喜在一邊酸溜溜的說道,眼神不住地左右逡巡,根本沒意思理會他原本的主子,也就是那位可憐的樂禎皇帝。

    「……」

    「報告!」

    財富永遠都是一個非常吸引人的話題。孔有德看著依舊在不斷增多地大車,跟幾個同伴聊得興起,竟談起了天下太平之後打算改行做生意,還談及做海外貿易比較財……不過,就在他打算暢想自己日後也能賺個盆滿缽滿,沒必要為著眼前這本就不屬於自己的幾千萬兩白銀而惹得楚鍾南不高興的時候,皇極門,也就是日後的太和門內也駛出了一排大車。

    「怎麼樣?」孔有德略略地掃視了一眼,就向領頭的營長問道。

    「報告師長,七營奉命搜查皇城,在皇城內搜集到財物約合白銀四百萬兩!」那營長敬禮答道。

    「四百萬兩?」這皇帝確實夠窮的,孔有德撇了撇嘴,心中不屑。治國地時候被手下的大臣忽悠,摟錢的手段也比不上那些手下,這樣的皇帝有什麼好當的?

    「那可是皇宮,怎麼可能只有那麼一點兒東西?」鄭魁不信地問道。

    「許多大件兒,還有瓷器什麼地,易碎的,不易帶的,咱們都沒動。要不然,這四百萬兩最起碼也要翻倍。」那營長答道。

    「我不信。當年查抄了魏忠賢和閹黨地許多走狗大臣,這些錢可都歸入了內庫。可歷年來,朝廷不論是賑災,還是派餉,都是花的國庫地錢,不夠了就朝老百姓攤派,一次次的加什麼練餉……可從來沒聽說內庫拿出過多少錢!」劉盛昌說道。

    「對啊。這還只是祟禎朝,大明自永樂年定都北京,歷代天子可都有自己地內庫。我不信他們全都花乾淨了,就沒點兒剩餘。他們這些宗室哪個不是酒池肉林的?別忘了,光是洛陽的福王,就富可敵國啊!」林喜也突然叫了起這個老太監還把目光轉向了旁邊的那輛祟禎坐的馬車。剛剛因為憤怒倒地之後,樂禎已經被自己的家人,還有王承恩扶了進去,就等著出突圍。

    「沒錯。他娘的,差點兒就被這老小子給騙了。這皇宮裡面肯定還有個內庫……」被林喜的話一撩,孔有德立時大怒。錢啊!這東西沒看到的時候也就罷了,沒多少的時候也可以忍耐,可現在擺在眼前這麼多,他卻突然捨不得放棄一丁點兒了!說著就要去找樂禎:「不行,老子得把他的嘴撬開。媽的,還想留給李自成那傢伙怎麼著?」

    「算了算了。時間來不及了。大車也沒了……」看到孔有德氣勢洶洶的就要去找樂禎要錢,劉盛昌急忙抱住了他,湊到了他的耳邊小聲說道:「這傢伙拉到瀋陽之後,大人說不定還要用到呢。弄得太僵不好!」

    「那也不能這麼就算了。」孔有德梗著脖子,眼睛裡竟噙起了淚花兒:「當初老子吳橋兵變,還不是因為朝廷沒給餉?孫元化心還不錯,擠牙縫似的給了幾百兩,可老子當時足足八千人的隊伍啊!他們姓朱的只要大方那麼一點兒,老子至於幾經生死嗎?娘的,老子給他們姓朱的拚死拚活,他們卻只顧自己吃香的喝辣的,錢寧肯留到棺材裡也不拿出一點兒來,什麼玩意兒!」

    「算了算了。這事兒咱們回去再說。有算帳的時候!」劉盛昌使勁兒地著孔有德,他知道這老孔是想到傷心的事兒了,這時候如果他鬆了手,指不定這丘八就仗著火氣一刀砍了樂禎,就算砍不死,也說不定打傷了,真要是那樣的話,可就壞了執政大人的事兒了。

    「當年先帝暴斃,皇上他也是事後才得到的消息,繼而進宮登基。再,就算是先帝,繼位的時候也還年紀甚小,朝政一向為魏忠賢把持,自己只管干木匠活,他們又哪裡能知道什麼歷年來的內庫?」一直冷著臉說話的趙長山突然插嘴說道。

    「那魏忠賢的家財呢?那是這位樂禎皇帝派人抄的家吧?」鄭魁問道。

    「魏忠賢是在流放途中自盡而死的。在死之前,他有的是時間隱藏家財!」趙長山答道。

    「姓趙的,你小子是哪兒邊兒的?」孔有德突然怒道。

    「我只是說理。你不信就拉倒!」趙長山淡淡地掃了一眼林喜,看得林喜縮了縮,轉過頭去不再說話。

    「你……」

    「大人,所有人都回來了!」孔有德正打算找趙長山的麻煩,而與此同時,負責清點的軍官也跑了過來。

    「時間到了。老孔,咱們該走了。再不走,等明天李自成的大軍來了,咱們就走不了了。」劉盛昌噓了口氣,急忙說道。

    「媽的,以後再跟你算帳!」瞪了一眼趙長山,孔有德憤憤的掙脫了劉盛昌,轉身向著隊伍前面走去,不久,他的命令傳來:「全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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