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剛才提及江南,就是想讓某想一想,比一比後……」
錢謙益不知道自己是該喜,還是該悲,不過,有一點他可以確定,那就是他現在覺非常輕鬆,就好像是心臟外面的鐵箍突然鬆開了一樣,暢快!
「沒錯我就是想讓錢先生你來我小北荒,來朝鮮!」楚鍾南點頭笑道:「說真的,原本聽說北京派過來的是一個東林黨人的時候,我還很不高興。因為據我所知,所謂的東林黨,除了在剛創立的那一段時間之外,往後的日子裡便不再有什麼值得稱道的地方。到了天啟年後,東林黨的根子就已經爛了。他們除了爭權奪利之外,根本就沒幹過幾件正事兒。就像當初孔有德他們的吳橋兵變,據說直接起因就是他手下某個因為饑寒無餉而餓的不行的登州士兵,偷了你們東林黨成員王象春家僕的一隻雞,結果被王象春的兒子抓起來『穿箭游營』……哼,既然東林黨宣揚自己為國為民,一隻雞居然也值得把為國效力的士兵抓起來穿箭游營麼?他王某人怎麼不像嘴裡說的那樣大義,拿出些錢財來去為這些準備去大凌河助戰,去跟韃子拚命的將士們提供一些軍餉,反而處處與之為難?如果不是他姓王的逼人太甚,說不定孔有德那些人還不會反,如果他們做的有他們嘴上說的那樣一半漂亮,山東也不會因而遭受那麼一場天大的兵災!」
「大王,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錢謙益本能地想要為自己出身的東林黨辯駁一二,可是,話到嘴邊,他卻又縮了回去。東林黨,確實早就不成樣子了,這已經是人所共知的事實。只是,東林黨目前把持著朝廷裡的諸多權力,想做官,想高昇,就必須是東林黨出身。他自己當初又何嘗不是被同為東林黨人的周延儒和溫體仁給暗中使了絆子,不僅與輔之位擦肩而過,還被迫離開了朝廷,十幾年來躲在江南尋風弄月?如今,周延儒靠著復社領張幫忙,擊敗了溫體仁,重新登上了輔之位,可那貨卻又派人毒死了張……這種人,又有什麼好說的?
「是啊。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可如今的東林黨卻一直在破壞這個國法家規。哼,如今東林黨地成員,有幾個能聽得下不同的意見,又有幾個願意真正的為國效力?哼,他們寧可不斷地盤剝百姓來滿足自己窮奢的生活,也不肯降低哪怕一分兩分地田租賦稅。他們寧可把老百姓都逼到那些反賊的一邊,也不願拿出一分家財來賑濟民……這些人,死有餘辜!」
「……」錢謙益深深地下了頭,楚鍾南的話裡滿含殺意。他絕不會懷疑,如果有人現在站出來為東林黨說好話,楚鍾南肯定會直接把那說話地人送上斷頭台。這是一種感覺,非常真實的感覺。
「錢先生,可願來我麾下做」頓了一會兒,楚鍾南又問道。
「這個……錢某並麼了不得的人才,更已老朽,如今退居林下,只望能頤養天年。」錢謙益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微微搖了搖頭。此時此刻,他已經可以肯定,楚鍾南的野心明顯不只是朝鮮,恐怕就算是把遼東,還有遼西都佔了去,這人也不會滿足。眼前的這個人,是另外一個努爾哈赤,另外一個皇太極!而且,還是比努爾哈赤和皇太極都更加危險,更加有力量的梟雄。
「先生看不起我楚鍾南?」楚鍾南微笑著問道。
「大雄才大略。」錢謙益低下頭,小聲說道。
「那就是錢先生覺得我小北荒沒那個力一統天下?」
「嗯?」
錢謙益倏地!和趙長山也同時駭然地望了過來。
這話好直接!
……
「大。大。大王……你。你想造反?」良久。林喜顫抖地抬手指向楚鍾南。卻只覺得心底一陣陣虛。沒錯。他和趙長山是小北荒安插在北京地暗諜。可是。在他們看來。楚鍾南抬舉他們只不過是為了小北荒地利益而已。大家只能算是相互利用。他們並不能算是小北荒地屬下。他們真正地身份。還是祟禎皇帝地手下。
「你們看呢?」楚鍾南仰躺在靠背上,反問道。
「大明立國已兩百餘年,百姓皆以朱氏為天下正統,大王真若以為大明可欺,恐怕最終難逃覆滅之局。的清國,便是大王您的榜樣!」錢謙益長長地吁出了一口氣,起身正色說道。
「洪承疇的大軍已經是大明最後的精銳。他既然到了遼東,你們以為我還會再放他回去麼?」楚鍾南沉聲問道。
「你……你想聯清?」錢謙益先是大驚,接著卻是一陣冷笑:「大王,你已殺了清國使臣,範文程和寧完我可都是皇太極地親信,他又怎麼能再與你聯手?莫不是你以為你能一起覆滅我大明與清國將近二十萬精兵強將麼?」
「為什麼不能?」楚南再次反問。
「大王,你縱然領有小北荒和朝鮮兩地,但畢竟時日尚短,就算能召集兵馬,又能有多少人?你要知道,如今鐵嶺之外的那二十萬人,不是我大明的邊軍精銳,就是滿清的八旗鐵騎,這些將士,無一不是久經沙場。別說你麾下絕
多人馬,就算有,恐怕也大多都只是新兵,哼哼,區就算有那麼四五十,又豈能奈何得了二十萬精兵強將?」趙長山突然冷冷說道。
「老山子你在御馬監看來是學到了不少東西啊。」楚鍾南突然笑了起來,「們別忘了,你們口中的這二十萬人馬正在相互殘殺呢!」
「大王若是出兵,為了自保,他們自然也就會聯合起來。」趙長山說道。
「所以啊,我不會出兵。」楚鍾南笑道。
「……」
「坐視我大明官與清軍八旗相鬥,爾後坐收漁翁之利。看來,洪承疇和皇太極都沒有看錯,大王真是胸有山川之險啊。」錢謙益冷笑道。
「我運氣好罷了。其實這場從一開始,大家就看得明白。只是大明一方最蠢,明知道這裡面有陷阱也不管不顧地跳了過來;皇太極很聰明,可惜他放棄地太多,也把人看得太貪心了,他更加沒有想到,我會把放在他北面的大軍撤回去,讓他佯裝全力與我北面第二軍交戰,讓明軍放鬆警惕,繼而與我南面大軍產生磨擦地計劃破產。而綜合看來,大明和大清的所作所為其實都是無可奈何。皇太極如果不把地盤讓出來,那麼,用不了幾年,他地大清就會被我小北荒連續不斷的騷擾弄得筋疲力盡,難堪大戰,可他又沒有別地辦法改變這一切,所以,也只有在實力還算雄厚地時候賭一把;而大明呢,不管是樂禎皇帝,還是洪承疇,亦或是關寧軍的祖大壽、吳三桂,他們都不能不去收復故土,坐視原本屬於大明的土地在與裡空著,否則,他們就會是罪人,光是那些文人的口誅筆伐,就夠他們受地了。而大清與大明的無奈,也就成全了我楚鍾南。我剛佔了朝鮮,領土足夠大,所以已經沒什麼人口的遼東要不要也無所謂;我兵精糧足,沒人敢來輕易惹我;我遠在鴨綠江之東,千里之外,似乎不會影響大明與大清地交戰,可大明與大清卻有著數十年的仇怨……」楚鍾南又得意地笑了笑:「所以,天時、地利、人和盡在我這一方。就算是洪承疇和皇太極都知道我很危險,也無可奈何。尤其是洪承疇,他上有皇帝和朝廷各部官員壓著,下有那些不知所謂的清流推著,想不開戰都不行。」
「大王不嫌自太得意了嗎?」錢謙益微微怒道。
「有什麼好得意的。這只不過是一個事實。」楚鍾南搖頭笑了笑:「皇太極那夥人咱們不去說他。錢先生,你是一名老人,年近花甲了,應該知道如今的大明到底是一番什麼景象。大義?哼,老朱家已經失德失了幾十年,光看看李自成、張獻忠他們起起落落,落落起起,屢屢被朝廷打敗,勢力卻越來越大,就知道,大明祖宗留下的遺澤庇護不了他們多久。」
「上勵精圖治……」
「樂禎剛愎自用,志大才疏,耳根子又軟,喜歡推卸責任,他朝廷上的那些官員也沒幾個有用的,卻對蒙庇聖聰頗有體會,也做得非常不錯……這一點,身為曾經地官員,錢先生你應該很清楚才是。」楚鍾南笑道。
「大王果然志遠大,可你怎麼能確定,這天下就屬你了?洪承疇和皇太極都是聰明人,就算你不出兵,他們就會按你想的那樣廝殺了?他們現在一直在僵持著,可就是在防備你小北荒!」趙長山突然又道。
「老山子,看來你是真的學的不少東西,比老林子強多了。不過不會太久了。你不知道,洪承疇和皇太極都快沒糧了。」楚鍾南笑得越開心,「只要得不到我出兵的消息,再過些日子,他們就不能不開始決戰。因為,如果不先自己決出勝負,等都沒糧了,他們就算是想打也打不動了,那樣一來,我更不用費什麼力氣就能把他們收拾掉。」
「楚鍾南,你若謀反,就不怕天下人唾罵嗎?」錢謙益突然大聲怒叫起來。
「呵呵,你這意思是說,你很忠心嘍?」楚鍾南笑笑,「可是,天下像你一樣文名遠揚的人也並不少,我之所以想讓你投靠,不過是因為你來的正是時候,而且名聲還算不錯罷了。說真的,如果不是因為你已經遠離朝堂十幾年,沒落下什麼太大地惡名,我連理都懶得理你。」
「哼,既然如此,大王何不再去尋找別前來效力?」錢謙益冷笑道。
「沒那功夫。」楚鍾南抬了抬下巴:「順手撿一文錢和主動去找人要一文錢,這之間的差別太大,他們不值得我耗費這麼多功夫。」
「哼,大王倒是夠傲氣!」趙長山冷笑道。
「不是我傲,是因為我有實力。好了,也不跟你們廢話了,錢先生,」楚鍾南伸了伸懶腰,又盯著錢謙益微笑起來:「一句話,來不來我這力?來,我自然會用你,如果你能力超卓,說不定還會重用;不來,死!範文程和寧完我就是你的榜樣!」
「你……」這人居然想把兩國的使節都殺了?看著楚鍾南那並不像是開玩笑的笑容,錢謙益地心直往下沉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