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大家lt;亂天下gt;)
自從建安二十四年,漢壽亭侯關羽親率荊襄數萬之眾,與曹魏上將曹仁殊死爭奪以來,樊城便跟隨著這當世兩大名將的威名而聞名天下。只可惜當時李蘭親帶上庸援兵,水淹七軍,而身為曹魏五子良將之一的於禁又棄魏而降漢,終於使得這場原本應該是曹仁獲勝的戰爭,發生了根本上的變化。在外無救兵,內無餘糧的情況之下,曹仁不得不被迫撤退,也才讓關羽在有生之年親自踏上了樊城的城牆。然後蜀軍的好景也不長,關羽與李蘭的大軍繼續北進,卻在郟下一戰風雲突變,由於高平的內應,蜀軍大敗。而且東吳呂蒙乘機奪占荊州南郡,關羽也最終沒有擺脫身首異處的慘淡下場。
雖然這場戰爭已經過去七年,當年對決的兩位名將都化為塵土,但樊城還是屹立在襄水的北岸,成為曹魏南面屏障。因為司馬懿割據宛城,樊城的位置就顯得尤為的重要,所以當曹仁再次進入樊城之後,更加修繕加固。如果說蜀中劍閣是保衛成都的第一雄關,那麼樊城便是當之無愧的拱衛宛洛的第一堅城。曹仁對自己多年的經營是十分自信的,在他調職回京之時,曾向著前來交接的將軍文聘說過:「如此堅城,又有將軍這等良將,即便李蘭傾西蜀全力,也未必能破。」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文聘受任以來卻絲毫沒有因此而鬆懈,反而更勝曹仁昔日。因為他知道樊城不僅僅只是要阻擋荊州的郭淮,而當朝廷有一天收復宛城的時候,樊城更應該像一顆插在司馬懿後背的鋼釘,刺得他入骨三分。
在三天之前,文聘從來沒有懷疑過曹仁將軍臨別時候的言語,可是就短短的三天,讓文聘對自己精心督建的城防,顯得再也不是那麼信任了。荊州的郭淮隱忍了數年,終於按耐不住,大興兵甲,帶著荊襄五萬大軍殺奔而來。在蜀漢大軍到抵城下的時候,身為武人的文聘從內心深處還有著一絲的喜悅,可是就在第二天,蜀軍攻城的時候,讓文聘一腔火熱的激情全都被冷水澆滅。
蜀軍並沒有像以往一樣帶著雲梯,飛樓強行攻打,而是先在城下結成陣勢,然後從中軍緩緩地推出數十百輛牛車,再後便從車上取下無數的木件。在文聘與滿寵疑惑的眼神中,蜀軍只用了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就用那些看上去規則,不規則的木料組建成了一架架巨型的投石車。當文聘看明白對方用意的時候,蜀漢軍陣中的磨盤大小的巨石已經撲天蓋地的砸了過來。這些巨大的石塊碰在人身上自然是筋斷骨折,斃命當場,就算是砸在城牆上,也會崩脫幾塊城磚。幾輪巨石之後,城中守軍的厄運卻並沒有停止,蜀軍又搭建起了一座座高大井闌,頂端箭樓全是木板獸皮包裹,只留下幾個小孔,而就是這些個箭眼裡面,毒矢如飛蝗一樣發射出來。往年曾有密探得知,蜀漢連弩威力無窮,但也只是久聞其名,不得其實。一弩十射的厲害,文聘在此刻才算是真正見識到了,而且箭頭上都浸有巨毒,守軍但有中者,皆不能救。
就這樣噩夢一般的三天,城中曹軍死傷過半,而蜀軍只是在幾次試探性的進攻中受了些小小的損失。文聘想要用來抵禦郭淮進攻的堅固城防,根本沒有派上多大的用場。滿寵當年跟隨著太祖皇帝曹操參與了官渡之戰,當時袁軍曾築土山射殺曹軍,曹操也命人趕製了一批發石機,反擊袁紹。威力相當驚人,是以後來曹操竟以「霹靂車」名之,但此車製造麻煩,搬運不便,雖然威力可以,卻不能常備軍中。滿寵簡直不能想像,蜀軍居然能隨時拆卸,隨時組建,而組建出來的機器,威力更遠遠勝過當年的「霹靂車」,完全不能同日而語。
文聘是久經戰爭的宿將,滿寵也是足智多謀的軍師,但第一次面對蜀軍如此強大的攻城器械,都顯得一籌莫展。兩人的心中都出現了一個相同的疑問,那就是樊城是否還能守禦得住,只是相互並沒有說出來而已。
又是新的一天的攻擊,文聘強打的精神登上城頭,放眼望去,蜀漢軍陣之中又在架設那些該死的機器。從左右將士的目光之中,文聘能看得出或多或少的恐懼,對於這些曾經跟隨曹大司馬並肩迎戰過關羽的將士來說,戰死疆場似乎並不是什麼可怕的事情,只是這樣被人像砧板上的魚肉一樣宰割,心中但難免有些惶惶。
「父親,不如乘蜀軍尚未架好投石車,孩兒帶人先出去衝殺一番?」文聘有子先喪,養子文休便如己出,隨軍駐守樊城,原本也十分勇悍的他,這兩日早被蜀軍激怒,不止一次的向文聘請戰出擊。文聘還是搖了搖頭,城外蜀軍數倍於魏軍,郭淮又是治軍馬之才,數年以來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北上相犯,此次前來銳氣極盛。再者蜀軍雖然還在搭架投石機器,但軍前陣型整齊,據馬後面的那一排排弓箭手,連弩兵足可以將城中衝出去的騎兵射成刺蝟。留在城中堅守,固然是坐以待斃,但多少還能堅持些時日,若是拚死決戰只怕蜀軍會更早的邁過樊城。
文休知道父親的心意,只得歎息一聲,便要轉身離開。一直在旁不發一言的滿寵卻突然喚住了他,問道:「少將軍,昨日城牆東南角上被蜀軍攻踏的地方,可修補完善?」文休辦事素來深得其父信賴,昨日蜀軍在箭石之後,曾發動一次比較大規模的攻擊,雖然攻破了城牆一角,但仍舊被文聘帶人拚死堵了回去。修繕城牆之事,本來是在文聘親自督辦,但由於當時受傷在身,又連日勞累,文休便勸父下城休息,自己代勞。不想今日滿寵卻當面問及,豈不是擺明了不相信自己,文休心中不悅,但在父親面前不好發作,只得道:「大人若是不放心,大可隨某一起前往查看,若是有絲毫不滿意,便任由大人處置。」
滿寵知道文休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更知道這幾日城中上至主將文聘,下到普通的軍士,心中都憋著一股悶氣,也不以文休為忤,復轉謂文聘道:「少將軍求戰之意甚是,吾等堅守三日,不得其利,反比蜀軍損失更大。以下官之見,不如就主動出擊,盡量摧毀蜀軍的投石車。蜀軍所依仗者,不過便是這些器械而已,一旦毀去,如何還能強攻我城池?」滿寵向來謹慎,文聘沒有想到他居然也會跟文休一樣衝動,如果可以,文聘何嘗不想把蜀軍陣中的攻城器械全部大卸八塊,只是蜀軍箭矢厲害,城中的兵馬如何才能在最少的傷亡之下,衝突到對方陣前呢?
看到文聘的疑惑,滿寵又繼續說道:「蜀漢地偏一隅,實力遠不如大魏,郭淮興兵北上,樊城必欲速戰速決,而使司馬無備。昨日蜀軍一輪強攻,東南城角險些陷落,今日箭石之後,郭淮必仍舊會使大軍攻打。既然彼方箭矢厲害,將軍何不故意示弱,誘使敵軍近戰,戮力破之,繼而以我精銳鐵騎緊隨其後。兩軍混戰之際,蜀軍即使弓弩歹毒,豈能不顧同袍性命?」
他這般一說不僅文聘心中瞭然,就是文休也是一清二楚,心中早就想出城痛殺蜀軍,是以不等其父開口,便搶先道:「滿大人此計甚妙,出陣殺敵,孩兒願為前部。」文聘知道此計也不過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面對蜀漢強大的石林箭雨,繼續堅守,樊城遲早會被攻破,不如趁著現在將士還可一戰,主動出擊。但文聘更深知滿寵此計甚險,若是蜀軍強大,魏軍不能將突入城內的敵軍擊潰,那麼樊城在今天日落之後,只怕就會插上郭淮的帥旗。
文聘思之再三,終不知道該從何選擇,眼看蜀軍的投石車與井闌又將架設完畢,文休再次力爭道:「父親,蜀軍雖然精銳,卻多是步卒,我大魏騎兵縱橫天下,城中將士有不少乃是曹純將軍虎豹舊部。只要能擺開陣勢,又何懼蜀軍多寡?」滿寵固知自己計謀並非萬全,只是此時此刻,還能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不成,也只能再勸道:「出戰突擊之事,下官願親自領兵前往,若是能成,皆大歡喜,若是不能,寵一死以報國恩。將軍仍可固守,以待救援。」
經兩人的再三勸說,文聘也終於痛下決心,乃道:「公乃文士,出戰之事,但付我父子二人足也。」於是傳下命令,牆上只少留軍士與傷殘,盡將精銳隱於昨日城破之處,等候蜀軍進攻。
蜀軍果然不出滿寵之所料,如前兩日一般,一陣滾翻的箭雨巨石之後,便派出大隊步卒,強行攻打城池,而昨日塌陷的牆角,也正是蜀軍攻擊的重中之重。文聘既然下有令諭,當蜀軍迫近之後,文休只是假意略微抵抗,便帶人且戰且退去。不過多時,蜀軍前鋒便突入城中,頓時軍中有人高喊「曹軍敗了」,後隊更如潮水一般的湧入。
文聘所部精騎早隱伏多時,見到蜀軍衝進缺口的人數越來越多,知道時機已至,乃振臂高呼;「殺……」喊聲剛落,四下曹軍皆一同殺出。這幾日眾軍士壓抑已久,此刻便如同出籠猛虎,左右穿插,突入蜀軍內部。剛衝入城的蜀軍,並沒有想到曹軍還有如此後著,還不成結下陣勢,便被曹軍衝撞的七零八落。形式急轉直下,雖然也想極力頑抗,卻終究抵擋不住曹軍的衝刺,又不得不退到城外。
曹軍將士見將蜀軍又趕出城外,獲得一場雖然不是很大的勝利,但士氣頓時高漲,皆高呼「將軍威武」。文休抹去臉上的血跡,直奔其父身前,道:「孩兒這就帶人隨後趕殺,定將蜀軍陣型衝亂,父親可在後接應,侍機毀掉敵軍器械。」文聘也知此乃大好良機,且將士群情激昂,正是可用之時,但城外畢竟有十倍於己的敵軍,怎能放心讓文休前去冒險?於是道:「為父在前,汝可在後。」但文休哪裡肯聽,還待要爭,文聘卻已經從懷中拿出一份粘有不少鮮血的奏折,遞於文休道:「今日成敗,皆此一戰。為父深受大魏三世之恩,正當以死相報,只是膝下只汝一子,不得不存幾分私心。為父在前,若勝,汝大可隨後接應;如是不能取勝,汝千萬不可意氣用事,速引兵回城,與滿大人共保城池。這份奏折,也是為父昨夜所寫,就只能由汝轉承陛下了。」
文休顫抖著雙手,將奏折接了過來,父親在他的心中乃是一個豪氣干雲的英雄,今日卻做出這等女兒姿態。難道樊城就當真不能再堅守得住麼?文休看著父親打馬而去的背影,突然覺得有些莫名的恐懼。本要提著韁繩,緊隨其父身後而去,卻被旁邊滿寵攔下,低聲道:「少將軍不可辜負將軍一番苦心。」
文聘並不怕死,但卻不願意絕後,所以在明知樊城不易堅守的情況之下,先起草了一份奏折,只想著自己一旦戰死疆場,報效武,文兩代先帝厚恩之後,就由養子文休攜帶奏折入京,也好存留他文氏一脈。滿寵與文聘共事多年,應該能夠體諒得出他這一點私用之心。出城之後,文聘沒有看到文休跟隨出來,心中稍微有了一些慰藉,又將心中的那絲柔情抹去,換上一副剛毅面孔,長槍迎風虛刺,道:「眾兒郎,隨我來。」一騎當先,直衝入蜀軍潰敗的陣中。
城外的另一處帥旗之下,郭淮也在密切地注視著城下戰局的變換,看到文聘帶著樊城中的精銳騎兵盡數跟進出擊,臉上終於露出了絲笑意。他身旁也有著一位文士,年紀卻比城中的滿寵小了一大半,此刻也面帶微笑,靠近問道:「將軍,可要下令使少將軍出擊?」郭淮微微搖頭,道:「難得將文聘引誘出來,務必不能再縱其入城,且再等片刻。」青年文士遂退開半步,不再多言。郭淮恐他年輕面薄,復含笑道:「今日定要攻下樊城,以全令尊當年未盡之心願。」
這年輕人乃是馬良之子馬秉,自從馬良去世之後,便師從伊籍等人,一直在荊州聽用。後來伊籍病故之前,深覺此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於是上書李蘭,極力推薦。李蘭既與馬良是舊交,又信伊籍之舉薦,遂以之為長史,協助郭淮守禦荊襄。此番郭淮引軍北征,留下於圭等宿將不用,雖然是考慮著防禦江夏的東吳高平,也是想要藉機將這些下輩好生歷練一番。當年關羽攻打樊城之時,馬良也隨軍再征討,後雖然不是同死,但卻都是樊城兵敗所致。所以馬秉得以隨軍征戰,心中是別有一番滋味,既想建功立業,更多的卻是要為父親彌補當年的遺憾。
馬秉聽到郭淮提及亡父,神色稍微暗淡,隨即又道:「此次能快速攻下樊城,皆將軍之神威。」郭淮卻搖頭笑道:「這吾卻不敢爭功,若非大將軍奇巧之技,造下這等威力強大的攻城器械,又是初次使用,打得文聘不知所措,否則怎能區區三五日就能立下如此功業?」馬秉自然也知道這些器械都是李蘭所設計,使人製造,他二人已有多年不見。馬秉心中留下的還是李蘭在為他父親盡心操辦喪事的情形,而這幾年也不時的派人前往荊州詢問自己的近況。能跟隨這樣的一位有情有意,又學識豐富的大將軍,馬秉自然是要更用心的盡職盡責,以為日後進見之本。
兩人只說得這幾句話,文聘的騎兵已經衝到蜀軍陣前不遠,蜀軍雖然有弓箭,連弩卻因為曹軍前面還有不少敗退下來的蜀軍,是以不敢放箭。眼看曹軍前鋒就要插入蜀漢軍陣之中,郭淮乃令司旗官將令旗招動,就見蜀軍前陣也是且戰且退,隨著前面敗軍後撤,連同那些攻城器械也都置之不顧,一起丟與曹軍。
文聘帶兵必欲將這些機器搗毀而後甘心,竟也不曾覺察蜀軍的異動,只顧揮軍趕殺,等衝入蜀軍陣中,親自以長槍挑塌一輛投石車時,才猛然省悟,郭淮軍力遠勝於己,怎麼會輕易便讓自己的騎兵衝突上前?文聘心念剛轉,就復聽蜀漢後陣鼓聲大作,左右兩翼竟然不知從何處殺出兩隊騎兵,直插向曹軍後背。文聘立時明白郭淮乃是誘敵之計,欲以此將自己圍殲於樊城之下。他原是久經戰陣之將,知道形勢十分不利,再看蜀軍器械已十損其半,出戰的目的已經達到,於是高聲喝令部下軍馬停止進趕,迅速收攏,撤回城中。
蜀軍向以步卒稱強,但郭淮卻是夏侯淵舊將,曾隨之鎮守雍涼,深譜騎兵戰法,又知要與曹魏爭霸,沒有一支可用的騎兵是萬萬不行。於是這幾年在荊州與於圭等人一起收羅戰馬,終於組建了這一支為數不多的騎兵,名號「奔雷」。南方戰馬不足,郭淮知道好鋼是要用在刀刃上,所以對於這些騎兵的訓練,更加盡心用力,數年下來,也算是小有成就。此番攻打樊城,郭淮確實意在速戰速決,是以將所有家底都一起用上,迫使文聘出戰。等到文聘中計出城,郭淮也就連三千「奔雷騎」也都從箱底擺到戰場之上。
為了能讓曹軍更加深入圍中,郭淮寧肯忍痛捨棄大量的攻城器械,饒是文聘反應迅速,部下軍士訓練有素,也終究還是晚了一步。蜀軍很快就將文聘騎兵歸路截斷,與後面文休所部,攔腰斬成兩截。而此時文聘正面詐敗的蜀軍步卒也漸漸結成陣勢,壓迫上來,形成合圍之勢。蜀軍騎兵皆未實戰,精銳雖然不能與文聘部下相較,但畢竟合圍之勢已成,且人數又比曹軍多,儘管文聘父子帶人極力死戰,卻終不得脫。
郭淮眼看文聘身邊將士越戰越少,身上的血跡也越來越多,可是手中的長槍卻是越戰越勇,不禁感歎,轉謂馬秉道:「文聘昔年在荊州之時,名聲遠在魏文長之上,今日一戰,果然不凡。」馬秉也點頭道:「果然是員虎將,莫非將軍有意招降?」郭淮再向陣中的文聘望了幾眼,搖頭道:「彼深受魏主大恩,且素來以忠義聞名,斷乎不會歸降。」言訖,復謂左右道:「傳下將令,能得文聘者,不論生死,皆有重賞。」此言一出,郭淮身後數員驍將,皆高呼將令,一起搶上陣前,欲得重賞。
文聘在亂陣之中,也感覺蜀軍殺不勝殺,圍了一層,又是一層,心中隱約知道再無活命之望。忽又聽得蜀軍陣中有人高喊:「郭將軍有令,得文聘者,不論生死,皆有重賞。」文聘此刻身旁部下盡皆戰死,自己也身受多處創傷,傷口上火辣辣的疼痛,已經讓他覺得難以支撐。而蜀軍得到這樣的將令,越發拚命地擠上前來,刀槍劍戟一起向文聘身上招呼。文聘知不能敵,惟恐被擒受辱,乃將槍橫掃,迫退蜀軍,厲聲喝道:「且住。」
此刻文聘全身上下都染滿血跡,渾如血人一般,這一聲石破天驚的大喝,氣勢凌人,竟讓周圍蜀軍一起站住,不復上前。文聘稍得喘息,乃目視北方,大聲道:「微臣不能再盡忠了。」遂拔劍自刎於陣前。左右蜀軍見文聘自裁,無不愕然,隨即又復有一員裨將先記起郭淮將令,心中貪圖賞賜,便蠢蠢欲動,趁著旁人不備,搶上前去欲取文聘首級。有人帶頭,左右軍士也都恍然記起,一起上前爭奪。眾人都不肯相讓,竟將文聘屍體分成幾塊。等到郭淮將令傳至,已是不及,只得使人收好,等戰事完畢,再以針線縫合而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