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說三國 異三後傳之權欲(本書不屬於異三) 第一百五十章
    趙雲與我雖然是在各自的車上,但馬車乃是糧車改建,並無護欄頂棚,他又不住咳嗽借此讓旁邊所有人放鬆警惕之心,突然發難。旁邊的護衛,乃至魏延都根本沒有作出任何反應。還好李豐就在我身旁,見趙雲撲了上來,急忙擋在我身前,腹部生生受了一拳,頓時一口鮮血噴出,跌倒在我身上。我本來就是靠李豐扶持才能坐穩,現在被他身體撞擊一下,也仰面摔倒,就覺得胸前傷口劇烈疼痛,想是又裂開。

    趙雲要求來見我,想必就是要蓄力最後一擊,一拳打出之後,也無力得摔在一旁。左右護衛急忙上前死死將其按住,魏延看著我身前大片血跡,雖然看見是李豐所吐,卻也十分焦急,急忙上前探視。

    等將暈倒的李豐從我胸前移開,我才覺得輕鬆了一些,緩緩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疼出的汗水,心裡終於被趙雲激怒,讓魏延將我扶起。此時趙雲已是油盡燈枯,剛才的那一番動作之後,臉上灰黑之色更濃,嘴角漸漸滲出幾縷烏血。我看著他耳際斑白的頭髮,強自壓住怒火,歎息道:「將軍昨夜刺殺,我仍欲救你性命;緣何卻非要我性命?」趙雲慘淡笑道:「你若是想以些許恩惠,便讓某歸附,豈非小覷於我?此番前來若不能殺你,某死不瞑目。」

    趙雲當真是固執的可以,孔明在西川的確政績斐然,但也不能就此斷定,我入主成都就會給兩川百姓帶來災難。現在看來趙雲或者無私心,可孔明呢?就算他有能力讓西川的百姓過得更好,卻又憑什麼一定獨攬大權,排除異己?就拿現在來說,我手握荊州,漢中兵馬,又擁有劉備父子。孔明只有區區兩,三萬兵馬,卻仍要頑抗到底,想憑藉著趙雲無雙的勇武,將我除去。趙雲失敗,性命斷然不保;即便僥倖成功,荊州郭淮,白帝桓易,就算是魏延也都不可能會再一次歸附孔明,啟時蜀漢帝國將憑什麼與魏吳鼎足而立?

    我很想開口詢問趙雲,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他隨孔明多年,心中既然認定孔明是位聖人,我又何必說這些話,背上惡意中傷的臭名?魏延在一旁看著趙雲如此狼狽,也有些英雄相惜之意,乃開口勸道:「都是為漢室江山,子龍將軍何必如此固執?」趙雲斜眼掃視魏延,罵道:「反覆小人,某恥與汝言。」魏延原是好意,不想卻被反罵回來,微微一怔,便搖頭不語。

    趙雲心意甚堅,看來我就算把他當親爹供著,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既然是如此,我也只能痛下決心,低聲對魏延道:「讓他自己了斷吧。」說完便咳嗽幾聲,伸手招呼蔣斌過來。李豐也昏迷不醒,接受診治。蔣斌是我唯一的弟子,我不找他伺候找誰?而且我也不想讓他看到趙雲自盡。

    蔣斌在我和趙雲之間,看了片刻,終於還是行了過來,代替魏延攙扶著我。我緩緩躺下,閉目假寐,就感覺馬車顛簸,又繼續前行。過了片刻,耳際又聽見一陣熟悉的馬蹄聲,睜眼便見魏延打馬來到身邊,衝我點了點頭。

    我知道蜀漢的五虎上將就此全部煙消雲散,心裡難免有些惆悵,問道:「他可有什麼言語?」魏延道:「望將軍能善待二子。」我點了點頭又閉上雙眼,趙雲終於讓我感覺到了一絲人情,他總也還有割捨不下的。

    魏延又問道:「後事如何處置?」我也不睜眼,將心中早想好的話,一字一句說出來:「送去給孔明。」魏延提馬行出幾步,又回轉問道:「可要帶什麼話?」我搖了搖頭,孔明見到趙雲遺體之後,若還想拒城抵抗,我也就正好送他與趙雲一起上路。魏延離開之後,我耳際隱隱傳來蔣斌的輕泣之聲,知道他在盡力的克制,不敢大聲哭出,只好開口道:「你去送他一程吧,哭夠了再回來。」

    巴東本是小小一郡之地,現在卻幾乎有一半的蜀漢軍隊都駐紮在這裡。白帝城內有桓易為將的荊州兵馬,城外不遠駐紮著吳懿兄弟的萬餘部眾,再西巴東郡治所又有諸葛孔明的軍隊。趙雲去世之後,無論從軍隊的數量,武將的優良比較,孔明都是處在劣勢。即便如此,我與魏延來到巴東城下的時候,也都是小心翼翼,惟恐孔明再生出別的變故。

    桓易重任在身,不能輕離城防。吳懿兄弟見魏延大軍前來,也都移兵過來,合成一處大寨,威勢又復大振。我並懷疑這兩兄弟的忠誠,現在這樣的形勢下,還背叛我歸附孔明,除非是腦袋有問題,更何況他們與孔明之間也沒有過厚的交情。趙雲的死已經傳遍巴東各處軍中,如今的蜀漢軍隊裡,魏延和關家兄弟成了新的頂梁支柱,而也都是我的,對吳懿兄弟也是一種震懾。我有傷在身,對吳懿二人只是禮節上見了一面,聽了些祝福的話,便由魏延代為接洽,至於營防之事就更務須我多操心。

    當晚葉楓也從白帝城前來,為我查看治療,有帶有嚴鵬轉贈的麻藥,讓我的疼痛大減。也為李豐檢視一番,還好那一拳是打在他身上,只斷了兩個肋骨,要是打在我的傷口上,非得當場斃命不可。

    次日一早,我親自提筆寫下一張請柬,差帳下末吏送入城中,邀請孔明前來午宴。使者去後,我又急召魏延,吳懿等將入帳,命其各自回營整兵礪馬,只要孔明中午不出城歸附,立刻借劉備詔書,指其為叛黨,一舉功取巴東城。事到如今,就算是讓蜀漢帝國,三,五年內無力再出兵與魏吳征戰,我也要先將孔明這個毒瘤除去。

    眾將回營準備一番,又都陸續來我帳內稟報,諸事具備,只等孔明消息。又過去大半個時辰,終於派去的使者回來。我急忙召入詢問孔明意下如何,那使者卻答道,根本不曾見到孔明之面。我不禁變色,沉聲喝道:「以汝為使,卻不見孔明而還,要你何用?」

    使者見我發怒,急忙拜伏在地,惶恐道:「將軍且息雷霆之怒,屬下進城之後,便遇見丞相府參軍李恢大人,再三求見丞相不得。李大人卻願隨屬下一起出城來見將軍,此刻就在帳外,其中緣由請將軍詳問李參軍。」孔明不敢親自前來,卻派一名說客出城,我決心已下,又豈是三言兩語能打動?當下揮手示意使者出去,喚李恢進來。

    片刻李恢入帳,上前行禮,我只是略微點頭,算是還過,問道:「孔明為何不親自前來?」李恢搖了搖頭,道:「不知。」

    我瞪了他一眼,又問道:「那孔明派汝前來何為?」李恢仍舊搖頭,道:「非丞相使下官前來。」我聽得越發奇怪,再問道:「那汝為何前來?」李恢的回答卻讓滿帳人等大吃一驚:「諸葛丞相不在城中,將軍有請,自然是下官前來。」

    我不覺倒抽一口涼氣,也不是沒有想過孔明會棄城而走,但當今天下,他能去哪裡?曹魏;孔明向以忠義自命,斷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去從漢賊。東吳;自從孔明氣死周瑜之後,就與江東諸將結下深仇,去了江東就算能安身立命,卻如何大展鴻圖?流竄蜀漢各郡;現在各郡皆無餘兵,時下棄了軍馬獨自逃亡,而且肯定還會背上叛逆的罪名,似乎也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我冷眼看著李恢,問道:「汝是丞相屬吏,怎麼不與孔明同去?」李恢淡淡一笑,道:「丞相此番離開,只帶有丞相長史楊儀,旁人根本不知情。下官也想跟隨而去,只恨才疏學淺,丞相不納耳。」

    「哦?」想來孔明見到趙雲的遺體,知道無力回天,只好帶著幾名心腹逃亡,惟恐被人知覺,連李恢這樣的部下也都隱瞞下來。我又問道:「那城內現下情況如何?」

    李恢道:「城中還有軍馬兩萬三千餘人,由將軍馬岱,陳笏,張嶷等分領,皆願歸附將軍,望將軍能寬待諸將。」

    孔明都已經逃亡,我自然不會為難這些下屬,而且還有幾個熟人。馬岱兄長馬超去世之後,估計孔明為避嫌疑,居然將其收在帳下,想起馬超臨終絕筆,我自然要另眼相待。還有張嶷,我奪占成都之後,讓李嚴修書孔明,無疑便是戳穿了他的身份謊言,根本沒有顧及他的安全。還以為孔明已經將他除去,不想還在城中,我心中多少覺得有些對不住他,當然也要好生封賞。

    於是道:「孔明既然已經畏罪潛逃,城中一應諸將,皆無罪責。」李恢行禮稱謝,復問道:「那敢問將軍何時入城安撫眾將?」一聽這話,我頓時生出警惕之心,沉聲問道:「大人莫非是受孔明之計,來誆我入城?」

    李恢仰頭大笑片刻,才整容正色道:「將軍欲成大事,卻如此多疑善嫉,豈不讓人心寒?」我旋即笑道:「適才言語相戲耳,大人切勿放在心上。」話雖雖然是這樣客氣的說來,但真讓我入城,怎麼都還是不敢,現在形勢一片大好,天亮才尿床,就太不像話了。

    我轉視帳中眾將,道:「吾從成都而來,還不曾前往白帝拜見陛下,如今孔明逃亡,干係重大,當面奏陛下,請聖上定奪。巴東城中,哪位將軍願代我一行?」魏延聽後便欲出列,卻被我眼色止住,只是看著吳懿。吳懿猶豫片刻,最終還是上前抱拳道:「末將願代將軍一行。」其實稍長有腦子的人,都應該知道我進城確實有些凶險,但旁人卻不一樣,就算是李恢有詐,城裡設有埋伏,我沒有親自前往,孔明也不會貿然下毒手。當然危險還是有一些的,所以魏延這樣的寶貝疙瘩,我是捨不得,只好讓吳懿借此機會表露一下心跡,還算他知趣。我點了點頭,道:「辛苦將軍了。」當下就讓李恢引吳懿下去。

    孔明是否潛逃乃五五之數,若真是逃了,我還要找劉備下令全國通緝,等兩人出帳之後,便即刻下令全軍拔營而起,轉投白帝城而來。

    及至城下,桓易,嚴鵬等人都一起出城相迎。我離開白帝城也有些時日了,再見到桓易,確實有些親切的感覺,若不是他在白帝城,為假造聲勢我牽制住孔明,哪能如此輕易奪取成都?見面之後,互相問候幾句,更多的是詢問我的傷勢,我也向嚴鵬謝過贈藥之恩。

    入城之後,我並不先回府中與關鳳相會,而是直接取道永安宮求見劉備。說是求見,其實也就是直接進去,而且我有傷在身不能步行,還是幾名軍士用軟轎將我抬入。據桓易說來,劉備這些日子也十分老實,病情不見惡化,整日與二子在宮中安享天年。成都之事,桓易也轉告劉備,他應該明白大勢已去,也該老實一些才對。

    我直接讓人將我抬進劉備寢宮,他正與二子說話,見我入內臉上如常。劉永卻是一臉怨恨之色;劉理年幼,竟十分畏懼於我,急忙躲在父兄身後。我衝著劉備抱了抱拳,道:「微臣有傷在身,不能全禮,請陛下勿怪。」

    劉備看著我胸前包紮的傷情,臉上失望的神色一閃而過,道:「既然愛卿有傷在身,大可回府中修養,若有何事,讓桓將軍代為轉奏也是一般。」

    「事關重大,微臣不敢偷閒。」我接著將李恢之言說出,最後道:「孔明叛逆事洩,畏罪潛逃,還望陛下傳詔天下,懸賞緝捕。」我請他下詔,已經是給足他顏面,不然親自搶過與玉璽也是一樣。這點道理劉備也應該想得通,當下並不多問,只是道:「既然如此,嚴卿可代朕擬詔。」

    黃皓在一旁急忙取過筆墨奉上。嚴鵬對著劉備行了一禮,即刻提筆而書,片刻而成,又當著眾人念了一遍,復問劉備道:「陛下以為如何?」劉備點了點頭,道:「這就般了,可使人抄襲分發各郡。」

    我卻伸手止住,道:「似乎獎賞不足,常言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孔明如此大罪,當以重賞緝捕。」劉備只好問道:「那以愛卿之意,該如何修改?」

    我冷笑一聲,道:「有生擒孔明者,以其爵封賞;有獻首級者,再另賞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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