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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分兩頭,且說葉楓在武陵得到李蘭消息,急忙趕到關平府中,向二人宣讀劉禪詔命。關平兄弟都極不甘心地擺出香案聽旨,讀完之後,葉楓看著二人,問道:「二將軍何時可以出發前往成都?」關興早就忍耐不住,遂起身喝問道:「這詔書是陛下的旨意,還是李蘭的主意?」關平卻大聲阻止道:「安國,不得亂言。」復轉對葉楓道:「貴使暫且在鄙府安息一日,明日舍弟再隨貴使一同入京。」說著便吩咐家將帶其下去。
等廳上只剩關氏兄弟,關興便又大聲嚷道:「我不去成都,要去大哥自己去。」關平橫了他一眼,冷然道:「你向來與李蘭關係不錯,自然該你去。」關興抬眼看著其兄,急忙辯解道:「那是往日,現在他可是咱關家的仇人。」關平嘿嘿冷笑幾聲,道:「吾早對你說過,卻就是不聽,現在知道卻是遲了。李蘭已經掌握舉國軍政,孔明又不知所蹤,憑你我兄弟二人就能與他為敵麼?」
「那我也不去。」關興知道以前因為其姐的緣故,與李蘭走得極近,現在說來十分理虧,也不再多作辯駁,只是道:「我不想再見到此人,怕忍不住將他殺了。」關平仍舊一陣冷笑,道:「你若是當真要殺他,在白帝城就可動手,何必給自己找個借口說什麼,殺了他就要舉國大亂?」關興臉上頓時泛起紅暈,他之所以沒有殺李蘭,確實是有些下不去手,而且是在關鳳的靈前,豈不是讓其姐在天之靈都不安息?但是要再讓關興卻天天與李蘭相處,那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關平也知道其弟的心思,又歎息一聲,道:「安國,你早就已經成人,想法不要再如此幼稚,也不要再感情用事。你看看李蘭現在封的十位將軍,幾乎都是其心腹,只要天下稍定,必生篡逆之心。你身為關氏之子,輔佐陛下責無旁貸,明日你便隨葉楓一起入成都,在李蘭身邊,也好有個照應。」
這個道理關興也明白,但卻仍不願意前往,不論與李蘭為敵為友,都不是他現在心中所願。關平看著其弟還是不斷搖頭,不由微怒道:「父親在日是如何教導你我兄弟?他若是泉下有知,你對得起他麼?」提起關羽,關興頓時覺得矮了一截,不得不低聲道:「我去便是,不過李蘭若真有不臣之心,豈能不對我有所防範?即便在他身邊又有何用處?」
關平道:「李蘭不過是以武力相迫,朝中百官多是隨先帝之人,心念漢室,怎會隨他同流合污?你再看李正方,被貶斥出京,難道會沒有怨恨?只是其子李豐以及家眷在成都,哪會是真心歸附李蘭?你去成都既要獲求李蘭信任,又要多與這些人聯繫,一旦時機成熟,便可共舉大事。」關興聽其兄說的興起,不禁潑去一盆冷水,問道:「那日我已經與李蘭斷交,現在怎麼能再取得他的信任?」
關平頓時也覺得為難,便在房中來回踱了幾圈,忽然計上心來,道:「你將小關統帶上。李蘭最大的缺點,便是對鳳妹一往情深,他們婚後無子,關統又是鳳妹收養,必然能討得李蘭喜歡。你大可借關統緣故多去走動,日久自然能鬆懈他防範之心。」
「不行。」關興不想其兄會出這等計謀,決然道:「小統兒是關家唯一的血脈,不能讓李蘭撫養。」關平聽他如此說來,立時臉色沉下,喝道:「誰告訴關統是我們關家的血脈?父親都不相認,你認他做甚?」關統這些時日都是關興帶養,十分鍾愛,聞言也頗為不悅,辯駁道:「就算關索不能入家譜,關統又有何錯,為什麼也不能寫進家譜?」
「我說不能就不能。」關平蠻橫道:「我現在是一家之長,誰能寫進家譜,誰又不能自然是我說了算。」
「你……」關興指著其兄長,半響不能說話,最後乾脆也道:「不寫就不寫,那我也不去成都。」關平沒有想到他也會如此威脅,只得又抬出關羽,道:「那此事以後再說。現在承認關統是關家之後,不就是承認父親當年殺妻棄子,這樣的後果,你考慮過沒有?」關興輕「哼」了一聲,道:「總是這個借口,父親就不能做錯一件事情麼?再說這事本來就是他的錯。」
「住口。」關平聽他說出這樣的言語,不禁愕然,片刻才道:「那此事暫時不提。我雖然膝下無子,你日後總還是要成親的,等有了孩子,關統是不是關家血脈就不重要了。」說到這裡,卻又突然記起一件事情,便笑對關興道:「你這次去成都,正好也可以將婚事辦了。」
關興頓時臉上大紅,低頭喃喃道:「大哥,你盡胡說些什麼?」關平輕輕拍著他的肩膀,笑道:「就你我兩兄弟,還有可什麼害臊的?你也老大不小,早該成家立業。長兄為父,我即刻便修書為你求親。」說完就轉身回到案前坐下,提筆便寫。
「大哥,別……」關興嘴裡雖然這樣說著,卻並沒有當真上前阻攔。不一時,關平便將書信寫成,伸手遞給其弟,笑問道:「你先看看如何?若是不好,為兄再修改就是。」關興急忙拿過來,仔細看了一遍,默然點點頭。
關平見其點頭,又哈哈大笑,道:「那便好。明日你就帶著關統,隨葉楓一起進京。廖元儉持重老成,也可隨你一道前往,互相可以照應。」關興想著心中的那個人兒,也不禁再次點頭,臉上也浮現出絲絲甜蜜微笑,遂告辭下去收拾行裝。
關平的臉色卻逐漸凝重起來,手指不停地在地圖上的「成都」二字上敲擊,心中也反覆地輕念「李蘭」這個名字,不禁暗問自己,到底該不該與他相爭?或者能不能與他相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