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高平,容兒兩人,李蘭所知真的很少,根本不知道二人底細,但是容兒又確實對自己十分的好,又何必去多問呢?再者容兒確實與曹操有殺父之仇,而且冒險行刺,這樣對李蘭來說,就應該沒有惡意,反而會幫助他對付曹操。至於高平,或者因為容兒而與李蘭有些矛盾,但感情的事不能勉強,身為堂堂七尺男兒,應該會拿得起放得下才是。所以李蘭對他也沒有任何敵意,只是今日在關羽之事上處理的有些突然,心中沒有準備,才向高平發了些火,當下笑道:「高大哥與吾有救命之恩,吾安得有所惱怒?只是關君侯面上不好過,故而責之,來日當親往致歉。」
「這卻不必。」郭淮歎了口氣,道:「今日高將軍行事固然鹵莽,卻也是為先生著想。淮恐先生見責,故而前來。」李蘭知道他也贊成高平今日行事,不由道:「伯濟多慮了。但上庸兵馬既少且大半為新降之人,實不能與於禁軍馬相比。要破曹軍非荊州兵馬不可,吾不得不向關將軍讓步。」
「先生所慮甚事。」郭淮抬眼看著我,又道:「只是這一番好意,關將軍未必能領會。」關羽為人傲慢,輕易想讓他聽從號令的確不能,李蘭只得問道:「那依泊濟之意,當如何是好?」郭淮就靠上前附耳道:「就像高將軍這般便可。大王雖然以先生都督南陽戰事,卻不加先生官職。關君侯為前將軍,又長鎮荊州,位高權重,豈將先生放在心上?」李蘭點了點頭,就從關羽今日接劉備詔書之事,也能看出他能將幾人放在眼中?
郭淮見他不住點頭,又接著道:「先生若一味忍讓,以君侯脾性只會越發目中無人,先生再想統御便難上加難。不如先就態度強硬,再以大王詔書為由,反客為主壓制住君侯。淮以為高將軍今日之意,必在於此。」高平真是想幫自己壓制關羽?李蘭對於這點還有些懷疑,不過郭淮之言也不無道理,關羽的性格不是自己一再忍讓就能保安然無事的。或許真該與他頂著幹,於是李蘭點頭道:「泊濟所言有理,只是若真將關君侯惹惱怒,以上庸兵馬恐不能破敵。」郭淮隨即笑道:「先生有大王詔命,君侯若不從命,先生盡可放手為之。若能再得荊州……」並不將話說完,只是微笑不語。
李蘭也能聽懂他言外之意,自己雖然無意爭奪天下,但是現在的情況看,也不得不擁兵自保。但關羽在荊州一鎮多年,軍中將領也儘是親信,想要奪過兵權談何容易?何況還有關鳳,關平二人,李蘭當如何交代?郭淮看透他的心思,復笑道:「先生以為荊州軍馬全在君侯手中?南郡太守,公安守將是哪二人,先生可知道?」
倘若是別處,李蘭還或者不知,但二處卻是從小便知,笑道:「莫非是糜芳,傅士仁二將。」郭淮微覺驚訝,道:「不想先生遠在成都,此間之事卻如此清楚。」李蘭也笑道:「泊濟不也清楚麼?」郭淮答道:「淮知先生奉命出兵樊城,便派人私下打探荊州消息,故而得知。」雖然是輕描淡寫地一句話,李蘭心中卻很是感動,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握著郭淮雙手道:「有勞泊濟。」
「先生不必如此說話。」郭淮正色道:「昔日先生天高地厚之恩情,淮此命便也是先生所有。」李蘭見他面容嚴肅,知道再說感激之語也是多餘,於是又問道:「是他二人卻又如何?」郭淮見他問及,連忙答道:「糜芳是大王親眷,傅士仁乃是大王同鄉。此二人雖擔有重任,可自身才能,先生想必很清楚。是以平日關將軍待之甚慢,二人也多懷不滿。此番關將軍久攻樊城不下,便有此二人不奉將令,拒出兵馬錢糧之故。關將軍也對二人言,將『還而治之』,二人多有恐慌,先生何不結之以為己助?」
「泊濟之言甚妙。」李蘭仔細看著這位與姜維不相上下的魏國名將,果然沒有讓自己失望;又猛然想起姜維現在已快成年,何不先派人結交?郭淮見其誇獎之後,又沉吟不語,以為心中又有所想,便再道:「淮早已派人以先生名義送二人厚禮,明日先生可借口上庸軍糧未到,差淮前往南郡籌糧。淮此番親往,必為先生結交二人。」
雖然劉備,孔明等人對自己頗有惡意,讓李蘭甚為失望;可是郭淮,馬超,魏延等人又待自己至誠,處處為之著想。李蘭胸中一陣起伏,又激動地道:「多謝泊濟。」郭淮大是不悅,道:「先生如何又出此言語?淮以性命付與先生,先生何以總是如此見外?」李蘭自覺失言,急忙道:「此後你我便是兄弟一般,勿再分彼此。」郭淮見其言語真誠,也道:「若是先生不棄,淮願以兄事之。」
雖然並無香案,也不曾告拜天地,只是四手相握,也遠勝那些並不能當真的盟誓。李蘭雖然容貌不改,但算年歲比郭淮稍長,便稱了聲「賢弟」。郭淮也喊了聲「大哥。」隨即又道:「明日小弟去後,大哥與高將軍還宜另紮營寨。不與關將軍一起,以防有所不利。」關羽手下眾將愚忠,李蘭連番被刺,也不得不防備,點頭應下。郭淮便起身告辭,李蘭見天色已晚,明日又各有要事,遂也不作挽留,起身送他出帳。
兩人走到帳外,又行禮作別。郭淮走出兩步,卻又回轉,似有話說,但又不開口。李蘭見他欲言又止,便靠近道:「賢弟有話,儘管說來便是。」郭淮本來還在猶豫,聽他這話,便開口道:「大哥本來也是才智過人,只是……」再看李蘭一眼,終於又接著道:「只是一個情字看的太重,恐終為人所算。」